腾!
溶魅话还没说完,四周突然一震。
时光之轮上寒光闪烁,时间再次恢复到正常运转。
虽然镇世决的优先级要远远高出永生,但在正常时间速度和放缓的阵法之中,溶魅仍旧会有灵魂被抽离出身体的抽痛感。
他再次凝神,不远处,溟魍正掐着小羽的脖子!
“父亲!”
听到这声呼唤,溟魍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一道泪光转瞬即逝。
他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
“羽魑族长,你别自不量力了,都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可以预判你父亲的动作,当然也可以预判你的......”
“你和他的招式、路数如出一辙,一点进步都没有,真是愚蠢!”
小羽在半空中挣扎着,声音断断续续:“你......你放开我......”
“无论是你,还是聚魂之剑,在‘镇世决’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溟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的狠劲。
全场哗然。
在周围族人的眼中,幻术之王像极了一个杀红了眼的恶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他手掌的力量一松,少女娇小的身躯便如同飘落的花瓣般落了下去。
溶魅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幻术族胜!”
“这次又是溟魍族长赢了!”
人群中,略带嘲讽的讨论声响了起来。
溶魅冷笑着,对溟魍说道:“多谢您手下留情,幻术之王。”
“不谢。”
溟魍客气地回了一句,面容中露出一抹狰狞之色,转身离去。
小羽用出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对溶魅露出一个虚脱的笑容来。
恋人仿佛张嘴对自己说了什么,但她什么也听不到,缓缓低下眼睑,安静地回想着刚才的对决。
是输了......
灵族输给了幻术族。
但这没那么重要,在这片大陆上,只有占星族族长溶魅,最清楚自己的义父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只有他清楚,如今是溟魍示好在先,而后想借决斗的机会除掉自己,一举拿下聚魂之剑和灵族势力。
是自己没看破,所以即便丢尽脸面都没资格反驳。
幻术之王有太多机会可以杀死自己,但他没杀,而是堂而皇之借着溶魅跟自己的这层关系,希望能间接引出对镇世决不利的人。
残存的意识让她最后想明白一件事......
如果自己赢了,赚不到任何好处,顶多是落了个“不愧为皇魑之女”的美名。
但如果自己输了,这位义父大人就能达到目的,挖出那个渗透到维奥莱特帝国中的势力......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神秘的“势力”,此时正藏在灵族大殿之中,默默地看到了这一切。
葵黛尔冷冷地在溶魅和溟魍的背影上扫了一圈,喃喃道:
“这父子俩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嘻嘻。小女子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
白涟舟脸色阴郁地望了一眼溶魅,又悄声瞄了一眼葵黛尔的位置,心中万千的情绪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
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镇世决,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溟魍族长公之于世。
心中躁动之余,少年心中有些疑惑没有解开。
羽族长与溟魍的两次对决,都被他以古怪霸道的灵术打败。
不过按他之前的观察,师父的灵能应该应该在溟魍之上。
若溟魍族长拥有镇世决,难道师父的灵能是这片大陆从未出现过,书本里也从来没记载过的吗?
这在一年前的弗吉利亚,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突然,白涟舟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紧接着,小西塞尔壮实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走吧,陪我喝两杯去。”
“西......西塞尔先生,我酒量不好,两杯就倒。”白涟舟摆摆手,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小西塞尔略微翻了个白眼,笑吟吟地说道:“叫你走你就别磨蹭,有事。”
“哎......”
白涟舟极其不情愿地被小西塞尔连拖带拽,“绑”出了四大种族领地。
“这一年里,你小子藏得挺深啊。”小西塞尔脸上阴晴不定,待走远些才稍稍放松了对白涟舟的控制。
他点了烟,语气很是不悦:“没想到,你是葵黛尔的手下。就算暴露,临死前还要拉上个垫背的,真特么有你的。”
听他话里夹枪带棒的,白涟舟有些不知所措,失笑道:
“西塞尔先生......我有点听不懂您的意思。”
“还装?”
“没,我哪敢啊。葵黛尔的确是我母国旧友,但她可不是我的上司。”
“那欧内斯特才是你上司,对吗?”
此话一出,白涟舟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只听小西塞尔又道:“我们格里帝国的人,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对不起了,已经没人能救你了。”
完全不留余地。
小西塞尔有他狂妄的资本。
白涟舟被这一番话逼得直皱眉头,心里逐渐泛起一丝不安。
他与小西塞尔几次过招,对手的战斗素养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
若是真叫他抓住了把柄,那可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更何况,白涟舟对这个雇佣兵的情报一无所知。但能够让对方如此开口逼问,想必已经对自己了如指掌了。
甚至比能想象到的更深、更详细一些。
白涟舟脸色一沉,问道:“西塞尔先生‘也’对刚才溟魍族长的话感兴趣吗?”
“一般吧,不过我现在对你比较感兴趣。”
小西塞尔壮硕的身躯压了下来,将少年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小白,现在前程一片大好,可别因为一两句不知虚实的话葬送了自己。”
白涟舟盯着小西塞尔那如火般炽热的眼睛,似乎想看出这位雇佣兵的深意,内心甚至做好了被他揭底的准备。
如果他突然发问:“你来找镇世决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马上把自己苦痛的悲惨人生给他一一说个明白。
结果听对方续道:“你可仔细想好了,现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把自己狡兔三窟的路全封死了,两头不讨好。”
出乎白涟舟的预料,小西塞尔跟自己内心设想的思路完全不一样。他原以为恪守准则的雇佣兵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雇主,可没想到......
对方缓缓将手放在战神双刃上,叹了口气。
少年有些发怔,沉默不语着等待他的下文。
“你可真蠢。”小西塞尔白了他一眼。
白涟舟浅浅一笑,目光如水:
“我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您一头收着羽族长的钱,另一边居然跟我们弗吉利亚人统一战线,果然,雇佣兵最会做生意了。”
“公事公办而已,赏金,只是噱头罢了。”
小西塞尔语气轻快地说着,但脸上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
他终于提羽族长和溶魅挖出了这个弗吉利亚人的真面目,不知道是自己之前给的枣儿太甜,还是他从葵黛尔那里听了什么谣言,白涟舟的坦白过于迅速,且直白。
好在他心里有底,自己是一心向着镇世决和水帝国灵族的,可以跟弗吉利亚人周旋周旋,看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既然这样,走吧,你跟我一起去见葵黛尔。”
小西塞尔的胳膊再次架在了白涟舟肩膀上。
......
维奥莱特帝国的酒馆风格很别致,比格里帝国的高雅,少些风尘气息。跟水帝国人的脾气性格意志,就连水属性的酒鬼都格外温柔。
这儿刚刚开门营业,整个空间都很安静。但白涟舟和小西塞尔却不是第一批客人。
他们要找的那位女神,葵黛尔,已经翘着那令人遐想万千的没腿,提前坐在吧台前了。
这一瞬,让白涟舟感到无比错愕。
很快,女子发现了他们,用一双略现醉意的眼瞳望着二人的方向。
“詹森......”
她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略微有些摇晃地扑到小西塞尔怀里。
“詹森,人间好伤心呐,还以为你念着受了伤的羽族长,不来找人家了呢。”
小西塞尔一把揽住葵黛尔,轻轻握住了她那柔若无骨的手。
葵黛尔轻轻抚了抚他的胡渣,问道:“你怎么......还带着舟舟一起来了,真是的。”
“咳......小孩子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小西塞尔嘲讽了一句,然后很绅士地弯下腰,将女子横抱在怀中,直直向隔间走去。
葵黛尔面上一红,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脖颈,有点不要意思地说道:“舟舟还在这儿呢。”
“他什么也看不见。”
“我......”
白涟舟脸上红一阵白衣镇,过了许久才提起步子跟了进去。
从酒馆门口走到隔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白涟舟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见二人仍然腻在一处,女神主上衣冠不整地依偎在小西塞尔怀里,是不是还要羞涩地瞥一眼自己,白涟舟杵在门口,更加不愿意进去。
“过来坐,忸怩什么?”小西塞尔嘴角抽动了两下,领口和脖子上蹭上了不少代表情欲的唇红。
“哦......”
“对了,不许和你师父说我带你来酒馆。”
“我......我当然不说!我又不傻。”
白涟舟迟了半晌,才欠身坐在了二人对面。
葵黛尔笑了笑,拉着衣领坐正,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开始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