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一到。
下集回家的人也愈来愈多。
徐学英，林言的母亲。
也领着大儿媳回到了家。
“爸，你们猜我跟咱妈在集上看到了谁？二子！”
“听宋庄的家明说，二子在卖了一集鱼呢，还卖了个甲鱼给长山呢。”
这些事，林圣文早已知晓，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脸色还更阴沉了几分。
对此。
大儿媳夏永红也见怪不怪了。
毕竟自打分家以来，老爷子对她的态度一直就这样，不冷不热的。
她知道，这是在怪她呢。
不过夏永红无所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老二那么败家，跟他一起过两个老人的钱还得分着花。
现在多好。
孩子婆婆养，丈夫在高中当老师也有点工资，公公在布店一个月也能挣不少。
她就在家歇着就行。
要是跟老二在一块，那俩小丫头片子还得跟他儿子抢食。
“那不孝子，甲鱼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她老娘，白养了。”
徐学英放下花篮，也是气得够呛。
没错。
儿子摆摊挣钱养家，别个都是高兴，就属这老太太想法跟人不一样。
“你养啥了？”
林圣文脸色铁青，质问她，“逢年过节的，你给二媳妇她们端过一碗鸡汤么？”
听到这话，一向急脾气的徐学英瞬间就炸毛了。
别看老太太已经五十多了。
精神头一般三四十岁的女人都未必赶得上。
“他都结婚了，我还养着他，我养他咱们一家吃啥喝啥？”
林圣文冷笑连连：“你那心都偏到前头山了。”
“好啦好啦，妈你少说两句嘛，爸你也是的......”
夏永红赶忙出来当和事老。
坦白说，她这作态让夫妻两都是有些意外。
要知道。
这大儿媳平时可不是什么贤惠的人儿，平时可没少跟他们折腾。
“二子想开了是好事，你们吵啥嘛，咱们该高兴才是。”
夏永红说着又看向徐学英，“妈你刚那话就不对，二子家里现在也困难，等他好起来，哪能忘了你。”
林圣文依旧板着脸，有些不知道这大媳妇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行了。”
徐学英显然不想再聊这些，从花篮里拿出一个沾满油渍的方便袋：“拿给小爽吧，他不是天天吵着要吃锅贴，给带了，趁着还热吃了。”
夏永红伸手接过，“诶好。”
跟着便来到宝贝儿子房间。
“儿子，起来吃早点，你奶奶给你带的锅贴。”
林爽万分不耐烦的起身，“烦死了。”
看着这个已经上小学三年级的孩子，夏永红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吃完再睡。”
林爽伸手接过，刚想说没筷子。
就见徐学英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果不其然拿着双筷子。
他这才满意，接过筷子便开吃。
一旁的夏永红，看着儿子，笑容满面。
跟着似乎想起什么。
“妈，你等下。”
徐学英微微一愣，跟着满脸疑惑的折了回来：“咋了？”
屋外。
林圣文正好经过，本准备去田埂转转舒缓下心情的他在听到里头婆媳两的对话后。
整个人脸色瞬间一片铁青。
难怪他觉得这大儿媳今儿这么反常呢，闹了半天也在打着占老二家便宜的如意算盘。
甚至还让孙子去串串门。
这哪是串门啊，分明是当眼线去的。
林圣文气的心都疼。
感觉这婆媳俩已经无可救药了，不对，还有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子跟两女儿。
这家里除了他跟老大，都病入膏肓了。
本想踹门。
但他想想还是算了，拖着佝偻的身子往村里头走去。
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今儿的天虽然冷，但太阳还不错，至少比昨儿下午要好的多。
林圣文一瘸一拐的，看到人便打个招呼。
不知不觉的，竟鬼使神差的逛到了村东头。
一眼就望到了不远处的二儿子家。
看到了林言将一个孩子架在脖子上，另一个孩子乖乖坐在凳子上。
温馨的一幕竟让老爷子有些哽咽。
愧疚让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粑粑，爷爷在干嘛鸭？”
这时，正骑在林言头上的小家伙忽然奶声奶气问。
林言微微一愣，旋即转过身子。
就看到不远处，父亲站在那。
灿烂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父子俩互相望着对方。
这一眼。
仿佛像隔了一个世纪般，又仿佛有着东西破碎了般。
“爷爷，快过来鸭。”
瑶瑶在林言头顶张开手，开心喊道。
轰！
孙女的呼喊就犹如一道惊雷般，重重劈在林圣文脑门上。
一瞬间。
这个已走完大半生的老人，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