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
洗衣服这事还真不容易，特别是对有过洗衣机体验的林言来说。
蹲的腿麻，搓的手酸。
正是因为如此，林言更加惭愧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的想法。
回到家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余小晚正在起碳炉，准备做早饭给两个孩子吃。
没办法。
家里连个像样的灶台都没有，农村那种老式的土灶也没建。
只能用碳炉。
而这也是分家时候，林言爹妈唯一留给他们夫妻两的东西。
谁让林言是家里的老二呢。
在农村，大的爹疼，小的妈疼，夹在中间的最吃亏。
更何况林言还给爹妈得罪死了。
现在即使林言死了怕是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唉......”
提着装着衣服的花篮的林言看着这一幕，不由的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一点不夸张。
甚至更破败。
毕竟，林言这些年太混蛋了，给能卖都卖了。
“麻麻，粑粑回来了。”
这时，正在跟妹妹玩耍的瑶瑶率先看到林言，忙转头和余小晚打小报告。
而余小晚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到般。
只是眼尖的林言却注意到了她那轻描淡写的一撇。
“你去歇着吧，我晒完衣服来弄。”
林言微微一笑，帅气的脸庞在阳光下竟让余小晚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他......还是他吗？
也不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以林言以往的尿性，完全不会出现今天的种种。
救孩子？
他不伤害孩子，和孩子抢吃的就不错了。
还有这温暖的笑脸。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让余小晚有些难以适应。
“小晚，你真漂亮。”
林言经过她身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女人嘛......
得哄着来，这是在孤独终老后，林言总结的经验。
现在重来一次，他当然要将这些经验都用在自家老婆身上。
当然，话是如此说，事实却是余小晚的确是这十里八乡的大美人。
尽管生过孩子，但身材却保持的很好，只是因为劳累略显消瘦了些，皮肤在阳光下还是那么雪白如玉。
哪怕迎着太阳干农活也丝毫没晒黑。
属于那种天生就晒不黑的类型，这点两小奶团也随她们母亲。
余小晚似乎没想到这心里排行第一的大混蛋居然会说这话，手里的火钳一个没拿稳“啪”掉在了地上。
然而。
饶是如此，连耳根都红了，她也依旧没搭理林言。
林言洒然一笑，并未在意。
换位思考，站在余小晚的角度，遇上这么个混蛋。
不趁他睡着给他一刀都算仁慈的了。
当然，不在意归不在意，心底还是有些小难过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担忧。
担忧她对自己已经对了自己死心，对自己没了耐心更没了感情。
这是林言最不愿见到的，也是最另他心痛的。
呼——
林言长出一口气，暂时不去想这些，慢步来到两个小团子身旁，轻轻探出头。
“让爸爸看看我们家瑶瑶和嫣嫣在玩什么呢？”
话音刚落，活泼的瑶瑶便开心道：“粑粑，我跟妹妹在晒太阳嗷。”
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哪怕林言平时表现的凶巴巴的，但他此刻的温柔还是让两个小家伙忍不住想要亲近。
血缘，本就是这世间最难以割舍的。
“晒太阳啊。”
林言伸手分别摸了摸两可爱团子的小脑袋，“那爸爸陪你们一起好不好？”
林言当然没有真的要晒太阳的意思，只是想着逗弄一下两孩子。
哪知道......
“不好，粑粑要干活，麻麻一个人累累。”
瑶瑶眨着那天真的大眼睛。
听到这话，林言差点落泪。
“嗯，爸爸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不让妈妈累了。”
在和小丫头拉钩上吊一百年后，林言又忘了不远处的余小晚一眼这才回堂屋去取晾衣架。
在经过大桌旁时，他看到了那还冒着热气的姜汤。
两碗空的，一碗满的。
说是姜汤，其实就是泡着生姜的白开水。
林言放下晾衣架，傻笑着端起碗一饮而尽。
一碗姜汤下肚，林言来到屋外，深深看了余小晚的背影一眼。
知道她脸皮薄，林言强忍着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走向一旁挂在香椿树上的铁丝线。
这根铁丝就是这年代农村家家户户晾衣服的地方。
此刻，林言心情大好，干活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
正在往碳炉里塞干草的余小晚也觉察到了这点。
在林言身后，神色复杂。
直到看到她将自己的贴身衣物晾起来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尽管已为人母，但终究还是少女的年纪。
林言倒是表现的很自然，晒完衣服便将花篮送回堂屋，端着已经被烧的漆黑的小锅走了出来。
“我来吧。”
将锅放到碳炉旁，他咧嘴一笑。
跟着无视了余小晚眼中的诧异，强硬的将她拉到两个小团子旁边，顺手不忘取下她手里的火钳。
“歇着吧，我可是跟我们家瑶瑶拉过勾了。”
“还......还有我。”
嫣嫣似乎很不满粑粑只说了姐姐的名字，奶声奶气说。
林言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对，还有我们家嫣嫣，那我们家两位小公主想吃点什么呢？爸爸做给你们吃。”
“家里只有米。”
这是自打林言醒来，余小晚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比三九天还冷。
但林言却笑的格外灿烂。
能开口说话那就是好兆头，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没事，只有米也能做一顿好吃的。”
这倒不是林言吹牛，他前世在闲暇时间可是跟各种名厨学习过。
各种菜系都很精通。
然而。
余小晚随后的话却是将他的自信瞬间浇灭。
油也没有，更别说味精淀粉什么的了。
林言无奈苦笑。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家的贫苦程度啊。
没办法只能上别人家借点。
而村里唯一还有些来往的也就前头的吴春翠家了。
只是，在看到她家的情况后，林言还是没进去。
两家都差不多，甚至他这堂哥家里更困难。
也是两个孩子，大的5岁，小的才1岁，而且脑袋还有先天性的弱智。
有救，但没钱救。
医生说的是6岁之前必须做手术，否则一辈子都痴痴傻傻的。
但让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掏出上万的手术费，无异于要人的命。
而就在林言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
吴春翠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小言？有啥事啊？”
林言转身，便见她正抱着小儿子站在屋外。
“没事三嫂。”
饶是林言脸皮再厚也张不开口，索性找了个借口：“我来看看这小塘里有鱼没，你带孩子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还冲她怀里的林海月做了个鬼脸，惹得他咯咯直笑。
“小叔~”
这时，吴春翠的大儿子林海明也从屋里探出脑袋，喊了声。
林言哎了一声，习惯性的准备从口袋里摸糖果。
结果转念才想起来，现在他的口袋可比脸都干净。
尴尬的揉了揉鼻尖。
“那三嫂，我就先回去了，你忙着吧。”
招呼了一声，林言便准备回去给孩子熬点白粥。
那料吴春翠却是叫住他：“家里还有点油，我给你去取。”
林言直接一愣，还不待他询问，吴春翠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刚在窗口听瑶瑶说的。”
林言苦笑，这才反应过来，两家距离本就近，一前一后。
瑶瑶那丫头又不像她妹妹，声音又大。
无奈之下。
林言还是接过她抵来的油壶，看着里头也是所剩无几，不由的有些感动。
能在自顾不暇的时候还帮别人的人，林言打心底里佩服。
“快去吧，可别给我使完了，我们家小弟还要吃呢是吧~来，我们跟小叔说再见。”
看着这一幕，林言莫名有些心酸。
多可爱一孩子，要真被钱给耽误了，实在可惜。
回到家。
林言拿出仅剩的一点面粉，又去香椿树上摘了些香椿头。
这可是好东西，无论凉拌还是炒着吃都很香。
但得会处理，也得会挑。
臭椿是不能吃的。
而区分臭椿和香椿就是最大的难点，也是很多人都不懂的。
林言也是小时候喜欢跟村里的老人聊天打屁才偶然得知的。
“粑粑，你在做什么呀？”
瑶瑶像个好奇宝宝般凑过脑袋。
林言宠溺一笑，“粑粑在做鸡蛋灌饼啊。”
瑶瑶仰着小脸，似乎在想着鸡蛋灌饼是什么。
林言自然也没给这小家伙解释，哄着她去问问妈妈鸡蛋在哪。
“我......我去。”
一旁的嫣嫣抢在姐姐前头挥起小手，快步朝着堂屋跑去。
不多时。
小家伙便出来了，并且还一手拿着一个鸡蛋。
“粑粑......给。”
林舟接过鸡蛋，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嫣嫣真乖。”
哪知道这一说可不得了。
一旁的瑶瑶立马扁起嘴巴，林言连忙补了句：“瑶瑶也乖。”
小家伙这才没爆发。
因为碳炉旁烟大，林言便叫瑶瑶带妹妹去旁边待着。
自己则走进堂屋，蹑手蹑脚的又偷了个鸡蛋出来。
至于为什么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余小晚啥都舍不得吃，留给孩子，他要光明正大的要肯定是要不来的，说不定还让她误以为是自己贪嘴。
得不偿失。
索性做好了再告诉她。
而林言却不知道，余小晚其实已经发现了，只是没说。
本来她是想阻止的。
但想起林言上午所表现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显然。
余小晚自然而然的认为林言是偷给自己吃的。
不过这也不怪她。
偷鸡摸狗的事儿林言的确没少干。
然而。
当林言领着两个小家伙进来，将摊好的三张饼放在桌上并招呼她去吃后。
余小晚眼泪瞬间就抑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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