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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34。
聂焱轻轻地推开书房门,意料之中的看到梁柔趴在桌上睡着了。光线打在她莹白的脸上,显得有几分寂寥。
轻手轻脚地进屋,将人从大班椅上抱起来。梁柔迷糊中醒来,‘唔’了一声。聂焱急忙哄,“是我,你接着睡。”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醇厚好听,梁柔实在是累了,知道是他,也就安心的睡倒在他怀里。
聂焱抱着人回了卧室........属于他们的卧室。
放梁柔在床上,看她眉头皱的紧,并不见放松的样子。聂焱叹口气,转身去拧了惹毛巾来给梁柔擦拭身体,她有轻微的洁癖,做医生的总有这方面的问题。
聂焱调整着呼吸,一点点给梁柔脱衣服,然后力道温柔地擦拭。
给她收拾舒服,眉头放松睡实了的时候,聂焱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的汗。转身打算自己去洗洗,进到卫生间里,看到镜子里的男人,聂焱自己都愣了下。这个傻笑着的男人是谁?
从到大,聂焱根本就没有照顾过谁,他是大少爷,是万众瞩目的对象。都是别人来伺候他,没想到日子过到现在,他先是哄睡了安安,然后还要伺候梁柔睡舒服。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他不仅做的顺手,并且甘之如饴,甚至满心欢喜。
到了这一,好似之前两年的相思都得到了慰藉,脸上的笑容克制不住。
洗了个战斗澡,聂焱什么都没穿,就这么裸着上床。将梁柔完全搂进了怀里,幽幽地叹口气,好似这一刻,才终于得到安稳与放松。
聂焱舍不得睡,忍不住在梁柔脸上亲吻,自从在华西市找到她开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近。
可是梁柔并不喜欢聂焱不断的骚扰,很烦的推他,“走开啦!”
她困死了。
聂焱就笑,这女人心真大,他都已经硬成钢了,她竟然还能睡的如此安稳。不过想想她这一的辛苦,聂焱忍了又忍,抱着人默念了好几遍心经才算是彻底偃旗息鼓,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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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有自己的生物钟,到点就自动醒了。
醒来第一反应是好热,身体下意识的动动,完全动不了。
聂焱就跟一只超级八抓鱼一样,将梁柔完完全全的搂在怀里,一丝多余的缝隙都没有留给梁柔。这男人本身就是个大火炉,能不热么!
梁柔磨蹭着往外挪身体,才不过动了一点点的位置,聂焱就贴上来,而且他身体的某一部位顶在梁柔的后腰上,想要忽视都不行。
“别动。”聂焱眼睛还是闭着的,他好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一个好觉,此时赖着不想醒来,抱着梁柔往自己的怀里又贴了几分。
梁柔又羞又着急,“可是我要去上班啊!”
昨都跟景杉商量好了,她今开始正常上班。医生当然没有朝九晚五的好日子,是早晚班两班倒,梁柔现阶段先上早班,晚班由其他医生来上。过一段时间熟悉医院情况后,再给梁柔调班。
能得到在中心医院上班的机会,对梁柔来完全是意料之外非常惊喜的事情,她当然不想第一正式上班就迟到。
聂焱完全不想听什么上班之类的话题,他现在就想抱着梁柔赖床。
“再睡一会。”他。
梁柔都急了,现在住的观海阁本来距离中心医院就不近。路上要是堵车什么的,就更占用时间了,再睡一会?她准保迟到。
聂焱被梁柔折腾的,觉是彻底没得睡了,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身下,“不想睡是不是?”
他眼睛里都是欲念的光。
梁柔就这么跟他肌肤相贴,心感觉要跳出来,话都不利索,“我.......今第一........上班啊.......樊.....叶枭的老婆......不能不管啊?”
搜肠刮肚的找理由,明她今是真的非走不可。
聂焱当然知道啊,要是没有樊可馨,他扣住她也没什么。可是要是今梁柔不去医院,想也知道叶枭会找上门来。
真是........聂焱埋头狠狠地咬了梁柔的肩膀一口。
人就在他身下,偏偏能看不能吃!
听到梁柔疼的抽气,聂焱又心疼,伸出舌头舔着她柔嫩的肩头,咬牙切齿的放话,“你给我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这种关头,梁柔哪里敢惹他,他整个人都紧绷的快要爆炸了。
等聂焱松开她,梁柔几乎是以自己能办到的最快速度滚下床,直接往卫生间里跑。她光溜溜的一个,落荒而逃的样子,同样诱人。
聂焱四肢大开躺在床上运气,深呼吸,再呼吸。
平复下去一点自己的火气,才从床上爬起来。认命的打开衣柜给梁柔找今要穿的衣服,她跑到卫生间去,连个穿的衣服都没拿。
铛铛铛。
卫生间的门响,梁柔心一跳,“怎么了?”
聂焱懒得去揣摩她语气里的惊疑,“开门!”
梁柔就只能开啊,还能怎么办,打开门一看,聂焱手里提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装。他本人一点都没穿,就这么露鸟站着。
梁柔:“..........”
聂焱把衣服推给身上裹了条浴巾的梁柔,“穿上。”
“哦哦。”梁柔急忙答应。
梁柔收拾好之后,先出去叫醒安安。聂焱这才懒洋洋的开始起床。
等聂焱下楼的时候,梁柔跟安安已经坐在餐桌上开始吃早餐了。尽管聂焱现在已经穿的很周正,可是梁柔看到他,想起昨晚两个人竟然又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就有些脸红。
安安吃的很香。
聂焱坐下之后才:“我给安安请了个家教,今来家里。九月份安安就要开始上学,有备无患。”
之前这两年安安跟着梁柔到处跑,幼儿园也是在不同的城市上的。京城、华西市,单拿出来都不是教育程度低的地方,可是一城一策,每座城市的教学内容都不尽相同。梁柔自己忙的很,也没时间管安安的学习情况,而且也想着是幼儿园,孩子开开心心就好,不必强求。
现在听到聂焱这个,梁柔骤然才醒悟过来,安安的学习,的确是需要好好抓抓了。
“什么家教?脾气好不好?”梁柔一手摸摸安安的头,满脸都是为女儿的担心,“安安之前底子不错的,最近这一年还在幼儿园里得过红花,应该问题不大吧?”
安安眼睛也盯着聂焱。
聂焱被母女两个这样全神贯注的注视,倒是感觉不错。话语气都舒缓了几分,“别担心,就是做些学前教育,今老师第一次来,我在家里盯着。要是安安不喜欢,那就换一个。”
安安马上要入学,这一次聂焱早已经跟叶枭打过招呼,就进琪安学。琪安系统里,从幼儿园到高中全涵盖,当初安安要上幼儿园的时候,聂焱就打算让安安进入琪安,那时候梁柔不同意,最终把安安送进了公立幼儿园,这一次聂焱不打算听梁柔的。
琪安整个学校体系,是当初叶枭为了叶黎昕创办,所有的师资力量设备都是最好。
最重要的是安保也做的很不错,再没什么比安全更令聂焱放在心上的了。琪安最适合安安去上,只不过琪安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一套体系,安安幼儿园没在琪安自己的幼儿园里上,聂焱就担心安安将来进去会跟不上,或者被人排挤,所以先找了琪安学的老师来,跟安安熟悉熟悉,也顺便上上课。
聂焱在家里陪着,梁柔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
论起宠安安,聂焱绝对当之无愧第一人。
老师这边梁柔放心下来,然后就是跟安安商量,“你觉得这么样?会不会害怕?”
安安看看梁柔又看看聂焱,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才不怕呢。”
还有些傲娇。
梁柔现在也算是摸清安安的脾性了,只要有聂焱在,安安那绝对是不怕地不怕的霸王花。
家里聂焱都安排的不错,梁柔完全放心,吃完早饭之后就被司机送去上班。留聂焱跟安安在家。
梁柔走后不久,老师上门。
居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聂焱看到就先皱起眉头。他当初跟叶枭强调要个女老师,因为安安是女孩子,让个男老师来,聂焱有些不放心。
可是.......看着女老师望向他的目光,聂焱本能的不喜。
他不喜欢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
很烦。
让佣人带着老师上楼去找安安,聂焱转身就出了门。
他也不是真的离开,而是不想让那个女老师多看他一眼。
聂焱走出别墅,就见六猴儿一路跑往他身边来,身体本能就紧绷,等六猴儿过来,聂焱当即就问,“出了什么事情?”
六猴儿表情隐隐兴奋,语气轻快的:“海关那边查获三吨涉嫌走私镁砂,元家老大被当场抓获,现在已经炸了锅,元家的人都乱了。”
聂子赫跟元家人一直接触甚密,六猴儿的亲哥柳财搜寻到梁柔的消息后,就回到临海市继续追踪聂子赫的动向。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元家必然元气大伤,六猴儿喜形于色不是没有道理的。
聂焱手一动,六猴儿已经将烟递过来一根。
点了根烟,聂焱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把事情捋顺。之前元毅在拘留所里呆了半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元毅想要谋杀元彰,到底也不过是家族内斗,无论是各个方面,最多也就是当茶余饭后的事情笑两句。
但是这次被抓,显然就严重的多。
镁砂........,分为烧结镁砂,轻烧镁砂,电熔镁砂三大类。是耐火材料最重要的原料之一,
而且是现在这个时机........这一阵国家查环保查的厉害,国内镁矿受制环保压力,供应大幅缩减,价格急剧飙升,一周暴涨100%。
这时候这些镁砂走私进来,简直比直接运进来毒品还要值钱。价格翻好几番的高回报率商品。
也正因此,元家老大这一次,怕是真的栽了。
不仅是元家老大,风声这么紧的时候,临海市海关发现了如此大吨位的走私货物,还是镁砂这种国内紧俏的钢铁化工企业必备原料,这事情绝不可能轻轻揭过。
聂焱眯起眼睛,似乎已经能预见到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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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封云里雾里当中。
他只是想将元毅人赃俱获抓拿归案,却没想到无意间破了这样大的一个案子。
原本呢,能破获这样的案子,邢封该激动兴奋才对,然而,看到警局领导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到铁青的表情,邢封就没办法放松心情。
市警局的局长,盯着邢封,只觉得五内翻滚!
“这样大的案子,你之前怎么没有向上级汇报?跟海关那边也没有通气,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临海市警务部门都被你得罪光了!”
海关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荣誉先不,罪责却是逃不掉的。
从海关署长开始到最普通的缉私督查人员,一下子全部都装了进去。这么大的案子,不是海关发现的,反而是刑警队这边破的案子,这不是扇人耳光是什么?
警局局长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上级领导。
邢封也知道这一次他捅的篓子不,听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京城,很快京城就会派特别检查组下来核查此事。
心里也是惴惴不安,这样的事情邢封真是第一次遇到,可是事已至此,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梗着脖子据理力争,“我们是查犯罪嫌疑人元毅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走私的行为。海关那边自己没把好关,难道还能怪我们帮他们人赃俱获不成?”
话是这样没错。
可是官场上,总有个地盘的问题,刑警队这边直接把手伸到海关管辖的地界上去,再怎么,都不应该。而且还是连之前通气都没有的情况下,更是显得刑警队妄自尊大。
局长还想要什么,外面文书就进来通知,“市委领导班子召开紧急会议,针对618镁砂走私案全面启动调查,需要听取各方汇报,让咱们警局准备一下,尽快赶到市政大楼。”
这么严重?
邢封真没想到能搞这么大。
事情走到这一步,市警局的领导也都被邢封拖下了水,也不邢封做的不对了,就让邢封快点把破案经过汇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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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雅跑到基海兆业来,没有提前通知,闯入了聂子赫的办公室。
聂子赫听到有人闯入,本能的发火,“滚出去!”
话都骂出口了,才看到是尹雅。
他们的关系在孩子出生之后好了不少,尹雅生的儿子给聂子赫争得了搬回老宅的资格,这让聂子赫满意。同样的,有了这个孩子,尹雅跟聂子赫可算是彻底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她现在对聂子赫温柔了不少。
看到尹雅,聂子赫虽然脾气下去一些,却还是无法冷静。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最讨厌女人掺合到公司的事物当中来,你有事不会等我回家?”聂子赫抱怨。
聂兆忠当年受制于原配妻子跟丈人一家,所以对女人跑到公司来指手画脚很反感。因为此,尹雅就是再怎么有能力,也不可能参与公司事务。她只能靠聂子赫来为自己挣的一席之地。
从前尹雅都紧守本分,哪怕有什么计划也只是跟聂子赫在私底下。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尹雅有些惶惶不安的开口,“元家老大进去了。”
这话聂子赫听着可真是不新鲜,“他不是一直都在里面呢么?”元毅早就被拘留了,聂子赫又不会去记元毅什么时候被释放。就以为元毅现在还在拘留所里。
尹雅记的跺脚,“不是!是昨晚他在码头上被抓了,走私镁砂,三吨。”
一句话就能表明事情的紧迫性。
元霖这些年一直都在做走私生意,别人不清楚,聂子赫却是门清。是违法犯罪,可是人家做的风生水起,聂子赫只觉得元霖有本事。这几年元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可是走私这一块,却从来稳稳当当。这是元霖的基本盘,绝不可能放任出事。
现在元毅出了这事情,虽然还没有牵扯到元霖本人,却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只要警方咬住这一块不放,元霖不一定能护得住。
这也是为什么尹雅看到新闻之后,什么都顾不得风风火火跑来找聂子赫的原因。
自从半年前聂子赫跟元霖对上眼以来,聂子赫就跟元家的关系更加亲密。尤其是基海兆业的董事会马上就要召开,聂子赫想要进董事会,他需要被提名,以及被其他股东支持。仅仅是他出面,并没有服力,是元霖亲自给好几个基海兆业的董事打了电话。
就元霖这样黑白两道都有势力的人,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好几个董事都表示会提名聂子赫。
马上董事会就要召开,正是最关键的时刻,结果元家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聂子赫才不会相信这是巧合,他立刻就:“一定是聂焱!一定是他!他想阻止我进董事会!所以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聂焱最近都很沉寂,甚至连公司都不来。
聂子赫其实很不安,要知道之前聂焱悄无声息了半年,回来就已经拿到了基海兆业一半的股份。这一次董事会马上就要召开,聂焱竟然如此安静,聂子赫完全不相信聂焱会眼看着他顺顺当当进董事会。
“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元家出手。”
聂子赫现在最大的靠山出了父亲聂兆忠,就是元霖,还有整个元家。元家出事,聂子赫无疑会被削弱势力。
尹雅担心的也正是这个,现在的聂焱,让尹雅觉得深不可测,他不在抛头露面,却一出手就能致人于死地。
不寒而栗的感觉。
尹雅一时没了主意,“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一次聂子赫进董事会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定,若是聂子赫连董事会都进不去,那跟聂焱争夺家产就无从谈起。
聂焱现在捏着基海兆业一半的股份,而且两年前就已经进入董事会,甚至还是董事会副主席的身份。
聂子赫跟他的差距不所谓不大。
这一次聂子赫是孤注一掷的,他连元霖都肯低头去求,许了那么多的承诺。
聂子赫绝不能输!
如今的聂子赫也不再是当初的他,被聂焱这样的竞争对手逼着,聂子赫也变得更加决断起来。他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他能背后下黑手,我当然也可以!”
让聂焱无心恋战的法子,不是没有!
尹雅随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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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对外面的风暴完全无知无觉。
她上班后就觉得医院气氛跟昨有了些许的不同,不管是医生护士,见了梁柔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谈不上友好。
上卫生间的时候,梁柔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a:“那个梁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不好相处的人啊?你们至于这么怕她吗?”
b:“你知道什么,你见过那个恶人脸上就写着我是恶人了?她能轻轻松松的把张医生逼的离开医院,搞死你还不是意思?”
a:“不会吧,我没惹她啊。”
c:“张医生惹她了?不就是她是空降部队吗?这话难道错了?就凭一句话就能让人丢了工作,可见这人心多狠。”
a:“我的,那我还是离她远点。我家里上有老下有的,可不能丢了工作。”
c:“哼!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我最看不上了,自己没本事还喜欢挤兑别人!张医生是脾气不好,但是也不会害我们丢了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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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话的人走后,梁柔才从隔间里走出来。
怎么呢,心里当然是觉得委屈,但她知道辩解无用。
昨聂焱一出手就让张曼清滚蛋走人,这样的行为对聂焱来是轻而易举。梁柔也在那个瞬间觉得很爽快,但是事情总有反作用力。张曼清这么毫无征兆的被免职,多少会让其他的医生护士心生忌惮。就算平时跟张曼清关系不好的人,也会兔死狐悲担心自己的前途。
很自然的,梁柔就成了被排挤的对象。
从卫生间走回办公室,梁柔总算明白身边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防备又怀有敌意。
进到办公室,叶枭也在,今樊可馨所有的检验报告都出来了。早上来,景杉跟梁柔已经一起研究过。
此时景杉正在跟叶枭樊可馨的情况,“报告结果,我跟梁柔两个人的意见基本一致,颅咽管瘤的可能性最大,伴幕上梗阻性脑积水,不过脑积水的程度并不重。”
看到梁柔进去,叶枭全副精神都凝在梁柔身上,“你看怎么治?”
其实病人家属对这些所谓的医学术语根本听不懂,叶枭想要的答案很简单,就是怎么治疗能让樊可馨恢复健康。
梁柔的想法当然是,“做手术!”
再没有比切除肿瘤更好的办法。
然而景杉却不同意,“我不赞同,你们看。”他指着樊可馨脑部的x光片子,“病人的肿瘤有4.7cm??3.9cm??3.7cm这么大,而且病变向上突入第三脑室,向后推压脑干受压变形。如果动手术,这区块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有一点点的误差就会让病人瞬间丧命。按照医院惯例,这种病人最好保守治疗。”
景杉的医院惯例,是这几年被医闹彻底给吓坏了的医院惯例。
这种高风险的手术,成功率太低。所以能保守治疗就保守治疗,救不过来是病人没熬住。可是若是上手术台,死在手术台上,那就是立刻马上就能见结果的事情。也让病人家属有更确凿的理由来跟医院闹。
梁柔原本就有些火气,听到景杉这话,整个人都怒起来。
“病人之前已经耽误了三年,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她现在已经双目失明,且肿瘤压迫神经,她连行动都已经无法控制。这种情况下,保守治疗只会让她病情加剧,如此下去,她连最后手术的机会都会失去。”
人长时间的身体机能丧失,就会失去生命力,到时候别手术之后的恢复,就是上手术台都已经成了妄想。
梁柔不仅觉得要做手术,而且要越快越好!
樊可馨的身体已经容不得半分迟疑,她已经熬了三年,只要人的意识一垮,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在景杉的心里,梁柔显然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夫。尽管知道梁柔跟着赵湘在外面已经主刀了两年,可是景杉没亲眼见到过啊。他的意识里,梁柔不过是医学院的学生,根本不懂医院里的环境。景杉气的拍桌,“我这是为了医院为了你考虑,樊可馨这样大的肿瘤,就是专家会诊都不敢轻易开口动手术。你凭什么?”
梁柔脑袋发懵,就这么跟景杉吵了起来,“什么叫为了医院为了我考虑?现在难道不该是为了病人考虑?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如果做手术,病人还有三成的把握能活下去,若是保守治疗,她必死无疑!”
就樊可馨现在的状态,拖不久的。
被景杉抓住话头,“你自己也只有三成的把握,三成是多少?30%,那么也就还有70%的概率,病人会死在手术台上,这个成功率,谁敢赌!”
“我敢!”梁柔吼起来。
别还有三成的把握,哪怕就是百分之一的成算,梁柔也想试一试。
叶枭听不下去,“你们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见?这事儿要家属同意吧?”
景杉跟梁柔同时噤声,却并不相让。
叶枭也拿不定注意,“让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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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觉得办公室简直要窒息,就跑去赵湘现在的病房。
进去就趴在赵湘的病床上,显得特别受伤。
赵湘问怎么回事,梁柔就了出来。
听到梁柔她跟景杉拍桌子吵架,赵湘有些惊讶,景杉跟梁柔两人的性格,她都很了解,能让这两个人吵起来真不容易。不过想想是为了病人,倒是也有情可原。
每个人认真的点不同,梁柔平时脾气软,一旦到了工作上,她就是再强硬不过的人。而景杉,也是如此。
赵湘毕竟当医生久了,意见很温和,“这事情还是要病人跟病人家属做决定,咱们医生只能治病,却救不了命。你实话实就好了,别心里过不去。”
多了解梁柔,赵湘知道梁柔心里过不去。在这方面梁柔是有些菩萨心肠的,总想救所有人。不过这也是做医生必备的心态,要真都权衡利弊,就不是医生,而成了生意人。
梁柔不只是为了樊可馨的事情心里难受,还有就是周围同事对她的冷淡。之前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华西市,梁柔都是被人喜欢的对象,谁不夸梁柔一声好。没想到来了心心念念的中心医院,竟然会被人排挤。
梁柔没有遭遇过这个,有些适应不良。
好在还有赵湘,听赵湘话,梁柔的心态就能调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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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湘的病房里出来,梁柔就想去看看樊可馨。不管手术与否,樊可馨都会走一条艰辛的路。
樊可馨的病房里,叶枭跟叶黎昕一人一边守在病床前,叶枭的眼睛甚至都有些红。
梁柔进去的时候,叶枭就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跟梁柔:“具体的情况我跟她了,她想要再问问你。”
梁柔嗯了一声,坐在了樊可馨旁边。
樊可馨眼睛看不到了,声音也不大,她极虚弱的问,“要是手术,我活下去有三成把握?”
梁柔顿了下:“27%,国内外你这种肿瘤的成功案例,全部算下来成功率是27%。”昨晚梁柔忙忙碌碌的查找,不是没有成果的。
27%实在不算是一个高的成功率。
虽然梁柔坚持要争取这27%的成功可能,但是真的面对樊可馨出来,梁柔还是觉得残忍。
告诉一个人,你只有27%活的可能..........
樊可馨倒是很平静,她甚至笑了下,她之前激素吃多了,脸胖的有些变形,笑起来也不好看。但是奇怪的,让梁柔感觉到了一丝安然。
樊可馨:“那就做手术吧。回国前,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能有这27%算是我赚了。”
谁也没想到她会虚弱的出这样的话来。
叶黎昕就在妈妈身边,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死死咬着唇,一点声音都不露。
其实回国前,妈妈已经跟他过,她活不了多久了。可是对于一个从被妈妈一手带大的孩子来,这样的消息,太难以接受。
樊可馨固然可怜,可是梁柔却看不得叶黎昕这幅样子,她会不自觉的想起安安。
都是单亲妈妈,同命相连。
若是今是梁柔躺在病床上,安安大概会崩地裂的哭吧。这么想,叶黎昕已经算是很坚强。
樊可馨答应的很爽快,反倒是梁柔有些迟疑,“国内目前这方面的专家最好的就是我老师赵湘,可是她伤了手。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请国外的专家来主刀。”
梁柔毕竟资历浅。
樊可馨手背输液,她不断的摸索,梁柔下意识的将手伸过去,被她抓住。
樊可馨:“不要别人,就你来给我做手术。”
这份信任来的莫名其妙,梁柔实话实,“我其实不算老医生。”
樊可馨却不怎么认为,“我就相信你,别的人,我会害怕。”
樊可馨看不见东西了,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之前叶枭请来的专家不少,每一个话都是冷冰冰的,多少也有些悲观的情绪。只有梁柔不是这样的,她话很温柔,甚至对叶黎昕的无理,也没有多苛求。昨晚叶黎昕回来还跟樊可馨,梁柔已经原谅他了,还会照顾他吃饭。
女人总是感性,樊可馨就是觉得梁柔可以信任。
毕竟是开颅手术,不害怕那是假的。从生病以来,樊可馨几乎每一都是煎熬。其实死对她来是种解脱。
樊可馨怕梁柔不同意,就又:“我早就不怕死了,能死在你手里,我大概会舒服一点,不那么疼。”
梁柔这样温柔的人,就算最后手术失败,想来也会让她安安然然的走。
樊可馨很怕国外那些医生,他们都像是完全没有同情心的机器。从不会安慰她,也不会给她什么安全感。
梁柔听到她这种话,心就难过起来。
人病到这样的程度,其实心理防线是完全垮塌了的。
害怕、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达到了巅峰。樊可馨从前还能硬撑,现在回国,儿子都安顿好了,她真的无牵无挂了。
这怎么能行!
梁柔给樊可馨打气,“我有个女儿,一直相依为命,我一不在她身边,日子都没法过。我不敢想我要是撒了手,她将来要怎么办。我还没有看着她长大,结婚,怎么能安心。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简简单单几句话,樊可馨却已经抽抽噎噎哭起来。
她要不是放不下儿子,绝对撑不了这么久。她的黎昕才十二岁,她还没有看着儿子长成高高的帅气模样,更不放心把性格偏执的儿子交给叶枭。儿子养成这样,是她的错,可也是她的痛。
叶黎昕拿着纸巾给樊可馨擦眼泪,“妈妈。”
梁柔捏住樊可馨的手,“别怕,别哭,有我在,你没那么容易死。咱们都要加油啊。”
樊可馨没有多少力气,却还是尽全力去抓梁柔的手,“我一定,一定。”
她也想活啊。
不想死。
从樊可馨的病房出来,梁柔就很想安安,打电话回观海阁,是安安接的电话。梁柔一愣,“你没有上课吗?”
不是今会给安安请家教上课的么?
谁知道安安下一秒就哼了声,气呼呼的:“那个老师是坏人!”
到她房间之后,就问前问后,话题都在聂焱身上。安安原本有些害怕老师,毕竟能套上老师的名头,就该被尊重。
可是那个老师话怪里怪气的,还什么,‘真看不出聂总那么年轻竟然有你这么大的孩子’这种话。
安安一溜烟儿就从楼上跑下来,扑进聂焱怀里就大叫,“我不要上课!我讨厌老师!”
聂焱目光一厉,瞪的那个年轻女老师呆立当场,可就算如此,对方还是不死心。
安安在电话里跟梁柔告状,“那老师,我是私生女!”
其实那老师的原话是,‘聂总的私生女好没礼貌,这样聂总未来结婚怕是会为难。’
这边梁柔听到‘私生女’三个字,脑袋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