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隽吃饱喝足后坐在摇椅上，在和林漾聊天，告诉他明天就去学校接他。林漾一直特别乖也懂事，知道舒隽今天没来学校接他一定是出了急事，没闹也没耍脾气，一直在关心舒隽是不是安全，安慰他先处理事情，不用担心自己。舒隽怕影响他休息，并没有聊太久，关掉智脑看着窗外的星空。厉源走到他身后，出声询问：“林漾有没有不高兴？”舒隽摇头：“没有，他很乖。”厉源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同样看着窗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舒隽转头看他：“什么问题？”看着夜空中点点星光衬着夜色，厉源声音放得很轻：“你不恋爱结婚，是因为要照顾林漾吗？”舒隽对于他的问题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和林漾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为什么？”厉源转过头盯着他，很急地追问。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态度不对，找补道：“我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舒隽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干巴巴地憋出几个字：“不想就是不想。”小人这次出现没有和舒隽同步坐在摇椅上，小小的它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小手抱住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墙上有扇窗，窗上映着爪牙舞爪的可怕黑影。黑影手里还拽着另外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殴打、折磨……“小隽！”想到舒隽和他父亲相处的模式，厉源已经猜到了他不想结婚的原因。舒隽被唤回神儿，脸色比刚刚苍白许多，眼神空了一会儿才聚焦：“抱歉，我刚刚走神了。”厉源有些后悔问他：“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舒隽这会儿完全回过神儿，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是我的原因，我刚刚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走神了。”舒隽拿过一旁的水杯，捧在手里轻轻转着，颔首垂着眼睫，看杯子里的水线无规律地上下浮动，将眼底无助的情绪尽数掩藏，轻声喃呢着：“都过去了……”再抬头时，情绪已经恢复正常：“照片发给徐叔叔了吗？他觉得美吗？”厉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调节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聊天。他一直这样吗，伤心了不需要人安慰，难过了也不要人哄，所有不开心和不愉快都自己一个人消化。看着心疼。“我爸应该已经睡了，明早能看到照片。”厉源把刚刚拍的照片也发给他：“我刚刚还拍了你。”舒隽点开智脑查看照片，边看边夸夸：“你拍照拍的真好，这张我好喜欢。”舒隽把照片投在桌上给他看。看到照片时，厉源目光躲了一下，有些心虚。舒隽说的这张，就是他设成智脑背景的那一张。舒隽继续翻看照片，挑了几张特别满意的，发在了动态墙。他平时也会分享一些日常，只不过频率相对来说低一些，而且他也基本不会看留言，单纯地记录一下而已。舒隽更新完动态墙，忽然想起今天在飞机上聊过的事，把六个月的房租转给厉源：“源哥，你收一下。”厉源点开智脑，金额不多不少，六个月房租。盯着六个月的房租，厉源忍了又忍，还是问了：“万一我任务顺利三个月就回来呢？你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不是啊。”舒隽有些冤枉：“我当然希望你顺利回来，房租怎么都要交，这和你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关系。”他今晚怎么有点不讲理呢。厉源看着转账的记录，果断点了退回：“按月交。”“那多麻烦，再说你回国以后就去外星执行任务了，我怎么转给你。”舒隽也有点小脾气。“你是打算在我去外星出任务这段时间里，一次都不和我联系？”厉源莫名其妙就变得激动起来。舒隽摸不到头脑，猜不出他怎么忽然就生气了：“你生气啦？是怕你不在家，我带人回去吗？”房东都不喜欢租客带其他人回出租屋，舒隽表示理解：“放心吧，我不会带人回家的，也不会把屋子弄乱。”看着他小嘴巴巴，说些气人的话：“我是问你会不会联系我？”舒隽实在回答：“有事会联系的。”厉源的表情像是快憋出内伤了：“没事呢？没事就几个月都不联系我了吗？”舒隽打量他半天，觉得他怎么怪怪的，脾气特别暴躁：“你是不是要到易感期了？”厉源深吸一口气，无力地靠回躺椅上。大概是猜对了，易感期的alpha.脾气都比较暴躁。“你带抑制剂了吗？”他站在朋友的角度，对厉源表示关心。厉源深呼吸，闭了闭眼睛，半晌开口：“小隽，我再问你个事儿。”舒隽抱着水杯喝了口水：“说。”厉源坐正身子，兀自斟酌了一会，道：“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一个人很久了，特别喜欢，这辈子就认定那个人了，但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始终不懂我朋友的暗示，你说该怎么办？”舒隽开始还听得很认真，听着听着眼睛就眯起来了，等厉源说完，幽幽开口：“你那个朋友不就是你自己吗？”厉源：“……”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会儿，厉源妥协：“对，是我。”他又往前凑了凑：“你说这么办？”“暗示不懂，就明示呗。”舒隽一副很懂的样子：“你去表白啊，跟他说明白。”厉源不错眼珠的地看着他：“我怕吓到他。”舒隽剩下的长篇大论默默咽了回去，反问：“表白都会吓到？”“嗯。”舒隽想不出那该是个怎样柔弱的小omega，表白也会被吓到。虽然不理解，但尊重：“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厉源很紧张：“什么类型的？！”“小甜o。”舒隽一副‘我很懂’的笑：“娇娇软软，小兔子似的，胆子小小的，很容易被吓到。”小人开始表演，带着涩涩的笑，抱着他的兔球玩偶，rua着毛绒的耳朵：“兔球，我喜欢你。”然后胖手拉着兔球的耳朵，给人家擦眼泪：“这就吓哭了？嗯？”短手短脚的它抱着玩偶费力爬上床，胖身子向前一扑，压住毛绒兔，坏笑：“兔球，哭大声点，我喜欢。”小人这段表演，把厉源都给看傻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舒隽回过神，发觉厉源正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心虚地清了清嗓子：“你怕吓到他，表白的时候温柔点。”厉源目光从他头顶收回来，默了默：“温柔些就会成功吗？”舒隽摊手：“总要试试吧。”厉源重重抿了下嘴唇，一脸严肃：“小隽。”他今晚都这么叫自己几次了？舒隽都有点记不清了：“你说。”“假设！”厉源把腰板挺直了些：“我是说假设。”他目光定到舒隽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都不放过：“假设我喜欢的人……是你，我跟你表白，你会接受我吗？”舒隽手指着自己：“我？”原本舒展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源哥不行，你这个假设太不靠谱，我们才认识……”厉源打断他的话：“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会永远对你好，照顾你，你愿意接受我吗？”舒隽真的被吓傻了，眨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不管是不是假设，厉源说这些话时语气跟真的一样，甚至让舒隽产生一种错觉，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想法一出来，又被他给死死摁回去，不可能，不可能。他和厉源才认识三四个月而已，哪来的五年。五年前自己刚刚大学毕业，根本不认识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后来去徐楠家的次数多了，才知道徐楠有个表哥，但也仅仅是听说，连面都没见过。错觉，一定是错觉。是他语气太认真，才会这样。厉源盯着他，神情随着他表情变化而变化：“回答我。”舒隽敛下眉眼，唇瓣翕动半晌，才出声：“如果是我……我会谢谢你。”“然后呢？”如果这时候舒隽抬头，一定会看到厉源眼里的急切：“然后你会怎么样？”舒隽咬着下唇，开口时声音更低了：“会搬走，不再联系。”空气静得压抑，舒隽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回答非常不合适。自己是自己，他的白月光是白月光，不应该这样回答。匆匆抬头想解释，却发现厉源已经靠回椅子上，面色平静地看着夜空。仿佛刚刚的时间根本不存在，从他坐下起，两个人就没有说话，各自靠在椅子上，望着自己头顶的那片星空。可不解释，舒隽心里觉得不舒服，厉源喜欢那个人喜欢了那么久，不应该那样打击他。自己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有立场去否定，更不应该拒绝他那么多年的感情。“源哥。”舒隽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讨好：“我说错话了。”像只知道自己犯错的小猫，乖得不得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伸手拉住厉源的衣袖边，轻轻晃了晃，声音软乎乎的：“源哥，你别生气。”厉源转过头，看看被他捏住的衣袖，才又撩起眼皮看他：“来，你再说一遍。”舒隽干脆转过身子：“源哥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不是这句。”厉源耷着眼皮看他，很凶。舒隽被看得发慌，怕自己再说错话，问：“到底是哪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