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乡住了一个月,对于妈妈的愧疚,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于是他又去了深圳,从伍帆建厂到现在,少杰是一次也没见过。
他想去厂里看一眼,再从深圳回香港。
没想到到了深圳,看到眼前的厂房和宿舍楼,办公楼,少杰那颗喜欢经商的心,又被激活了。
他跟伍帆聊起了起初的设想,想在深圳办个电子厂,把产品卖给英国的老板。
伍帆听完少杰的想法,马上赞同。
少杰给英国的老板打了电话,告知了情况。
老板在香港的电子厂成本太高,自己的利润太低,早就动了到便宜的地方建厂的念头。
听到少杰的想法,他答应了少杰,先过来考察看可否成立。
老板从英国来到了深圳,在伍帆的带领下,他们一起到石岩参观了伍帆前几年买下的那片荒废的厂房。
又把建厂的蓝图拿给了英国老板看,老板表示一切都相当满意。
老板也注了资,三方合资。
生产出来的产品,全部由他包销。
协议达成后,建厂的工程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有自己的工程队,建设厂房的进度加上深圳的速度,三个月后,厂房便落成了。
这边的招工和买设备同时进行,设备到了,工人也都到了位。
英国老板从香港的厂里调来了一批技术人员,进厂的工人,全都先进行培训后,才上岗实操。
全部的标准,都是按照香港厂执行。
明叔听到少杰让自己一起到电子厂去帮忙管理,从小就对商业感兴趣的他,早已心痒难耐。
从明婶走后,萎靡不振了一段日子,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平日都在弟弟光叔家吃饭。
自己家不开饭,田里的菜,也慢慢就不种了。
他每天都在书斋喝茶,静坐,越来越颓废。
后来还好有光叔每天给他摆象棋残局,这些天才稍微过得愉快点。
少杰打回来的电话,明叔顿时感到生活又有了盼头。
厂房还在装修期间,明叔已经有点迫不及待,衣服都装在行李箱,等着少杰的一声令下。
光叔看到哥哥即将离开书斋,他跟光婶就慌乱了起来。
书斋里,没有了明叔和明婶,便不再是他幸福的家园。
他跟少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话没说完,少凯立马就邀请他们到深圳居住。
年底,伍灵就要生产了。
虽然丈母娘也在同一个小区,可是王小清也刚生产没多久,她根本就跑不开来帮他们照料孩子。
当时得知伍灵怀孕的时候,少凯是又喜又忧。
结婚那会,父母是来深圳住过,可是二十天左右,便逃回了老家。
少凯想到年底伍灵生孩子,无论怎么样,都得说服父母来深圳帮他带孩子了。
就当他每天在想着该怎么跟父母开口时,父亲就打来了电话。
听到父亲充满了忧伤的电话,少凯开心得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得来从不费功夫,就这样,搞定了父母来深圳住的事。
英子听到父母肯来深圳住了,也是开心不已。
明年搬到怡景花园来,索菲亚也马上就要读小学了。
这次伍灵要生孩子需要父母,自己的索菲亚,也需要父母。
明叔最终还是比光叔先去了深圳。
少杰开着车回来,载父亲去深圳。
看到一包一包的行李被搬上了车,光叔坐在葡萄架下,沉默不言。
明叔也感觉到自己即将要离开生活了六十多年的房子,眼里是深深的不舍。
女儿女婿们也都来了,她们叮嘱着少杰,父亲老了,多关心父亲,平时多住在深圳,陪陪老父亲。
少杰不停地点头,失去了妈妈后,对于父亲,他不想再留遗憾。
光婶也默默地炒着最后一个菜,吃完这顿饭,明叔跟少杰就要出发去深圳了。
看到光叔闷闷不乐的样子,明叔拉了张椅子,在光叔的身边坐了下来。
“光,你过两个月也要到深圳住了,到时别墅装修好了,我会从石岩回来住的,到时我们又在一起了。”明叔轻声地安慰着光叔。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难过。”光叔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们也就分开两个月,要不你们先跟我到厂里住去?”看到弟弟伤心落泪,明叔也很是不舍。
他跟光叔在一起生活,已经将近六十年了。
特别是书斋,这里承载着一家人的欢乐。
明叔心里清楚,这次踏出书斋,再回来住的机会,几乎为零。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儿子在深圳为他买了别墅,村里的小高层明年也要交房了。
有了新房,肯定都是去住了。
老房子,只能是成为回忆。
看到明叔跟光叔俩兄弟都满眼忧伤,光婶其实心里也很难过。
大伯去了深圳,大姆也归了西。
再过两个月,自己跟光叔也要离开这座生活了三十几年的书斋。
这里是她跟光叔结婚的地方,也是她为光叔生了一双儿女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她跟妯娌的互相尊重,有她们俩的惺惺相惜。
今天大伯先离开,后面,就是她们夫妻离开了。
离开后,恐怕也不会再回来居住了。
吃过了午饭,两个侄女帮光婶把饭碗都洗刷好。
吃了一泡茶后,少杰便跟着明叔出发了。
光叔和光婶,还有少杰的两个姐姐两家人,都送他们到停在大埕的车子前。
光叔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静静地看着,满脸的不舍。
少杰取笑叔父:“小叔,你跟我爸就像是人家夫妻离别一样。”
光叔和明叔听到少杰这么说,两人互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
光婶说:“少杰,你爸跟你叔的感情,可是比我跟你叔的夫妻之情,还要深厚的。”
侄女和侄女婿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光叔和明叔这两兄弟的感情,真的比人家夫妻之间的感情,还要深厚。
十三年后,在明叔七十九岁那一年,脑充血抢救无效去世了。
当时已经七十一岁的光叔,像极了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一样的无助。
他一夜之间,头发全白。凄厉的哭声,令人动容。
在明叔走后,光叔的脸上,再也没现过笑容。
就如光叔跟朋友聊起,哥哥明叔的离去,比死了父亲还要令他悲痛。
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在凤凰乡一直成为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