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老头叫王琦,开这个店有点年头了,可以说是经验十足,但生意可不是太好。
为什么呢?因为老头不会骗人呀,但是买琥珀的人都喜欢被忽悠,觉得好东西就是应该好价钱,结果买了冒牌货,心里还美滋滋的。
老八把我们带到这家店里面,自己就走了,毕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总和我们瞎转悠。
我们没什么意见,至少他能给我们带到正经卖好东西的地方,叫我们学学这里的行情,我和老三已经非常感激了。
老八走了之后,我把烟给拿出来,抽出一根递给了王琦,他看了我的烟说道:“小伙子看起来赚了点钱,软中华硬玉溪,虽说抽的人不少,但是货真价实的人不多,很多人都是入不敷出,在外面还要装大头。”
我和老三还没了解行情呢,王琦先给我我和老三上了一课,不过老家伙都是有怪癖的,我都已经习惯了,差着好几十年呢,代沟不知道有多少了。
想归想,做归做,王琦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想当初上学那会来一包紫色的钻石烟就不错了,现在都是二十块的硬玉溪了,送礼都是软中华。
条件是好了,但很少有人回头看,王琦是个不忘本的人,我很喜欢和这样的老爷子唠嗑。
“我们是赚点小钱,别嫌我们嘚瑟啊,其实买这种烟也是到外面办事充个样子,平时还是很简朴的,我和老三初来乍到,得和您老学学经验,抽根玉溪应当的。”
王琦这才把烟给接过来,老三立刻把烟给点着了,抽着烟卷,他开始说话了。
“你们两个小伙子还算是踏实,至少这话说的好听,不想现在很多年轻人兜里没俩钱还挺能装,我就不愿意搭理。”
“我们比较务实,赚钱就是为了吃饱饭,以后好找个媳妇呀,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赚回一只猪,凭啥要一只鸡呢,劳动所得,不违心就行。”
王琦眼睛里越发的明亮了,可能他感觉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我这种想法的了,还给我们把茶给泡上了。
“生意不好,难得有你们两个年轻人来陪我,我就和你们说说抚顺的琥珀。”
老爷子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原来他以前是西露天矿的工人,那时候工资不多,产量也不错,日子算是能过得去,不过最近几年资源枯竭了,很多地方都回填了。
西露天矿是亚洲最大的人工矿坑,深四百多米呢,有很多掌子面,工人也是不少,不过工人有时候工资不够使呀,就出现了一种新的职业“砸煤黄”。
煤黄都在掌子面上,工人在干活的时候就会拿着东西在掌子面上把煤黄给挖出来,回去把东西洗干净再出手。
经验足的老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块是煤黄,那时候挖到一块能换十多块钱,能补贴家用。
只是“砸煤黄”在西露天矿不允许,是犯错误的,轻的来个停薪留职,重的就是罚款,然后光荣下岗,所以这份职业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老爷子,你那会就没整点好东西,我看你这里的货虽然真,但好像没啥好东西呢。”
见他说的兴起,我中间就插这么一句话,想看看老爷子是不是在吹牛,按理说从矿上干这么多年,“砸煤黄”的年头也不少,不留点好东西那是有点说瞎话了。
“小伙子,咱们现在是吃啥有啥,我们那会是有啥吃啥,还有时候吃不上东西,能赚点外快买点吃的,改善一下生活就不错了,谁能想到现在这么值钱呀,否则我真就留点了,现在店里这些东西都是我孙子整的,我就整点过来卖,闲不住呀。”
想来也对,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留什么琥珀呀,能换钱改善伙食,绝对不看着石头喝凉水。
“老爷子,那砸煤黄有没有什么讲究呀?”
“要说这砸煤黄也没什么讲究,全凭自己的运气,在掌子面的一般都是块料,这样的可以出去卖给别人收藏,或是做个什么首饰,还有就是砸碎的,那就是碎料,可以卖给药店入药,反正不管是块料还是碎料都值钱,不会浪费,没有什么精耕细作的活。”
琥珀做首饰我是知道的,非常漂亮,但是能入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老爷子说了肯定就有这么回事了。
我们这时候没有插话,但是烟没少了,又给老爷子续上一根,他继续说道:“砸煤黄,工具很简单呀,一条麻袋和一个锤子就行了,有条件的要带上防尘帽,就是那种露出两个眼睛的那种,这样就能开工了。”
“听起来简单,但是坐起来可是不容易,因为好的煤黄处在掌子面,也就是矿坑最深处的工作面,可是我们赚外快砸煤黄的又不能和工人一块坐卷扬机下去,只能徒步下大坑,基本上没有路,非常陡,有路也是砸煤黄的脚丫子踏出来的小路,只够一只脚的,几百米的矿坑就这么一步步的往下走,想想我都后怕,煤黄就是这么靠命,靠血,靠汗水砸出来的。”
听着老爷子的往事,我和老三都有点动容了,老三跑到外面的超市带了啤酒和兰花豆,我就在屋子里面上烟卷,这样听着比较过瘾。
“十几块钱也行了,我记得我爸说他小时候烧饼才两分钱一个。”老三还上来年代感了,把老爸都给抬出来了。
“我说的十几块钱是一公斤十几块,可不是一块好料十几块。”
听完老爷子的话,老三都想穿越回去了,觉得自己生错了年代,要是能生在那个年代专门收煤黄,那现在可就大发了。
可惜他穿越不了,当年的情况也不再出现,现在只有按克卖,按块卖的料,谁也不会一公斤一公斤的买。
“你们也知道这是东北,冬天很冷呀,砸煤黄在矿坑里面也是非常难受的,事实上块料还是卖点钱的,碎料大多都是生火取暖了,上来之后加在煤火上烧的更旺。”
越说我和老三越是揪心,唾沫都舍不得吐了,全部吞下去了,煤黄烧火简直就是浪费,那是在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