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沫尔还是头一回被叔父允许进了洛阳城。
朝廷规定,地方的军队不得进皇都,勤王必须在城外驻扎,除非有皇帝的诏命。将军有违令擅自进城者,斩。
所以,吐沫尔虽然有两次随叔父来到王畿,但都被严令在郊外随军驻扎。
这次是因为围剿叛军第三次来到王畿。
眼见十万叛军在元子明的率领下竟然大摇大摆地进了洛阳城,这些叛军投降后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而吐沫尔很不服气,因为他每次来都被拒之城外,这次实在气不过,就找叔父天宝真人理论。
天宝真人知道吐沫尔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又因为侄儿这次平叛确实立了大功,反正朝廷皇权空虚,皇帝也不在,百官依旧冷漠,索性就让吐沫尔率领一支蝎族近卫军进了城。
这几天,吐沫尔带着跟班儿赫连奴,二人身穿便装,在洛阳城中逛来逛去。
“将军,要说这洛阳城不愧为是皇都,比咱们晋阳城可是繁华得多了去了!”
赫连奴一边哈着腰,一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别的不说,就说着洛阳城中吃的喝的,五湖四海的美食,天南地北的美酒,咱吃都吃不过来,喝都喝不过来呢!”
吐沫尔一巴掌拍到赫连奴的后脑勺上,赫连奴身体向前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还没吃够啊,还没喝够啊?嗯?……”
吐沫尔佯装愠怒,伸出手要打向赫连奴。
“哎,别别别,将军,哦不……爷爷,您饶了我吧!我就是一话痨,您别当真!”
吐沫尔哈哈一笑,
“看把你吓得,怂样!……要上了前线,还不吓得尿裤子了!”
赫连奴连忙陪着笑,
“将军,这不承蒙您照顾,看在我阿妈的面子上,一直不舍得让我上战场么。要不我早就练出来了。嘿嘿!”
吐沫尔会心一笑,没有再理会赫连奴。
赫连奴的阿妈,娜仁托娅是吐沫尔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吐沫尔青春期的启蒙老师。
娜仁托娅比他大二十岁,是个美丽的寡妇,靠着部落首领们的接济,把赫连奴拉扯大。
十六岁的一天,叔父天宝真人神秘兮兮地带着自己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美丽的女人正坐在床边,
“酋长,您来了。……怎么还带了个孩子?”
“托娅,他是我侄子,吐沫尔。”
“别看他是个孩子,在战场上可生猛的很!”
天宝真人朝着娜仁托娅一脸坏笑,然后一把拽着吐沫尔拉到了床前。
“托娅,你今天不用招呼我,只负责招呼我侄子!”
说着,天宝真人转过头,朝向吐沫尔笑笑,道,
“吐沫尔,真正的男人,不光要征服敌人,还要征服女人!”
“让托娅好好教教你,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说完,天宝真人走出了房间。
留下不知所措的吐沫尔在原地一阵凌乱。
娜仁托娅美丽成熟的风韵和娴熟的经验,让吐沫尔很快卸掉了紧张和羞怯,渐渐地进入了状态。
那晚过后,吐沫尔成为了叔父口中的一个真正的男人。
显然,娜仁托娅没料到,吐沫尔悟性高,进步很快,很快便成为一头难以驯服的野兽。
为了驯服这头野兽,娜仁托娅还准备了几条鞭子。
二人经常进行着美女与野兽、鞭子与老虎的危险游戏,竟也乐在其中。
从此以后,只要一打完仗,吐沫尔就会去找娜仁托娅汇报战果。
而娜仁托娅也毫不避讳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比吐沫尔小好几岁。
有一次,打完胜仗,吐沫尔再次去找托娅汇报战果。
完事儿后,托娅把儿子赫连奴托付给他,让他带着赫连奴上战场锻炼。
“将军,你看洛阳城的怡红院,比咱们老家的又多又高级呢!”
吐沫尔的思绪被赫连奴打断。
吐沫尔一笑,
“赫连奴,今年有十六了吧!”
“嗯。”赫连奴点点头。
“要不进去瞅瞅这儿的姑娘?”
赫连奴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放心!爷请你!”
“今天,爷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赫连奴嘴上夸夸其谈,真让他见识真刀真枪,还有点儿胆怯的意思。
吐沫尔一把扭住赫连奴的耳朵,拽进了怡红院,赫连奴疼得直哇直哇大叫了起来。
“哎吆,二位贵客里面请!”
老鸨儿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把你们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吐沫尔喊道。
老鸨儿见多识广,眼见城里最近来了很多生面孔。
虽然身穿便衣,但一定是行伍之人。
而且这些行伍之人一看就是蝎族的士兵。
因为长相不光跟中原人士不一样。跟九尾狐族的人也不一样。
蝎族战神天宝真人刚刚平定了叛军,此时在洛阳城里晃悠的陌生面孔,还能是谁呢。
“春华、夏菊、秋月、冬梅,快出来迎接客人啦……”老鸨儿拉长尖细的声音喊道。
吐沫尔瞅瞅四位姑娘,摇摇头道,
“这几个姑娘我不喜欢,把你们的头牌姑娘给我叫出来!”
老鸨儿连忙陪笑道,
“这儿的头牌姑娘叫施玉春,我们叫她施施,现在正招呼客人呢。”
吐沫尔不以为然,道,
“有什么客人,比我的这位小兄弟重要!”
“你说,是吧,赫连奴!”
说着,用力拍了拍赫连奴。
赫连奴连忙哈腰陪着笑,
“爷,要不,咱们走吧,换个地方,反正这洛阳城中怡红院多的是。……”
吐沫尔突然给了赫连奴一巴掌,
“混账,真丢蝎族的脸!”
“咱们蝎族要的女人,谁敢不给!”
“老子战场上多么凶狠的敌人都不怕,怕了这小小的怡红院不成!”
赫连奴愣怔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鸨儿一看这架势,知道来者不善,恐怕得罪不起。
连忙差人上去叫施施。
一会儿的功夫,龟公下来在老鸨儿的耳边耳语一番。
只见老鸨儿脸色一变,连忙堆笑道,
“不巧,施施正在陪着一位贵客。现在实在不方便下来。”
吐沫尔大手一挥,哼声道,
“没关系,她下不来,我上去!”
“你,带路!”
吐沫尔揣了龟公一脚,让在前面带路。
同时一把拎起赫连奴,连拉带拽往楼上走。
老鸨儿见势不妙,连忙上前一边陪笑,一边拦阻道,
“使不得啊,这位爷。……”
“请爷行个方便!我给您磕头了!”
老鸨儿一边说着,一边拽住吐沫尔的衣角,顺势跪倒在地上。
“我们庙小,你们都是大神,我们哪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请您行行方便!”
“我多找几个姑娘陪您,保证把二位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吐沫尔停下了脚步,看着像是有放弃的打算。
赫连奴连忙不失时机地凑到耳边,道,
“爷,大将军他老人家,好不容易让咱们进趟城,万一咱们闯出乱子来,可是怕不好收场啊!”
“哼,你个没出息的……连你阿妈一半都不如!”
吐沫尔一边骂向赫连奴,一边转身准备朝楼下走。
谁知,没走两步远。
楼上传来一男子声音。
“是谁在此大声喧哗?”
男子衣着讲究,气质雍容华贵,此时应该是刚刚风流快活完,正要从楼上下来。“哎吆!……刘大人,没事没事。”
老鸨儿连忙上去赔礼道,
“打扰到您了。”
“我正在给几位贵客介绍姑娘,声音大了些,吵到您了!”
男子挥挥手,道,
“老妈子,你就不要解释了!”
“最近,洛阳城进来很多外地人。”
“这些外地人不太懂规矩,本官正打算明日在朝会上,与百官商议呢!”
吐沫尔一听不干了。
这是摆明了在说他们蝎族的将士们不懂规矩呢。
老子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保卫着王国平安。
这帮子脑满肠肥的狗官在这洛阳城整日花天酒地,还在这儿讽刺挖苦卖命的弟兄们。
这哪儿能忍。
吐沫尔随手抄起把椅子,往楼梯口一放。
然后坐下来。
不走了。
正好拦着说话的男子不让过。
“大胆!你是何人,敢拦着本官的道!”男子呵斥道。
“我是外地人,不懂规矩,也不认识什么狗官!”
吐沫尔声色淡定,故意把“狗官”两个字加重了音调。
而赫连奴立在一旁已然吓得不知所措了。
老鸨儿赶紧打着圆场,
“二位贵客,千万千万不要动气。”
说着,突然开始扇自己的嘴巴子,
“都怪我,安排不周,没有伺候好二位爷。”
“二位爷可怜可怜我吧,千万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这小地方恐怕要被掀个底儿朝天了!”
老鸨儿的脸都被自己扇红了。
再这么扇下去恐怕就肿了。
吐沫尔摆摆手,道,
“老妈子,你别扇了!你今儿就是把脑袋扇下来也没用!”
“这是我和这位狗官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赶紧带着你的姑娘们,哪儿凉快去哪儿,不要凑热闹!”
“待会儿打起来,拳脚无眼,不要毁了姑娘们的花容月貌!”
姑娘们一听,“哎呀”几声赶紧四散逃开了。
老鸨儿停了下来,摸了摸自己已然红肿的脸。
知道凭她一介女流,人微言轻,今日这场冲突是在所难免了!
“我乃当朝御史台大人刘琨!你是谁?”
刘琨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吐沫尔不紧不慢地回道,
“我乃……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