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月滚滚的单眼皮小胖子,日日就知道吃和玩乐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终止横向发展改了纵向发展,如今要比颜启盈高上两颗头。
高高瘦瘦的单眼皮,居然还会放电,惹得凤鸣宫的宫女们,没少偷偷看他发呆,甚至还有撞在树上的。
他闻讯是第一个赶过来的,怀里还抱着一把古琴,迎着明媚的春阳走进来。
让颜启盈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年他们六个瞒着她和井月风,一起对付二公主的事情。
那时他也是抱着古琴,坐在她的床边一直弹。
“公主,你今天没去忙吗?”
季成泽兴匆匆的走进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闪耀如星辰,望着她笑得开朗自然。
虽然他的外表变了,但是他的性格没变,他就像这世间最纯净的白水晶。
无论经历怎样的环境变迁,他的心依旧纯粹透明毫无杂质。
颜启盈回给他一个暖暖的笑容,拉着他的手把古琴放下,而后又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
“季哥哥,我今天是特意回来找你的。春闱已是尾声,金榜即将公布,没有几天前朝就要迎来众多新人。你会不会也想去前朝施展拳脚?或是外派从县令做起?”
颜启盈开门见山与他说,她怕自己拐弯抹角,就是一口气说到半夜去,季成泽也不可能听的明白。
当然了,仔细想想,季成泽的亲爹是吏部尚书,那本就是管理各种官员升迁考核的部门老大。
如果季成泽真的想入朝为官,仕途必定会极度顺利。
毕竟有人领路,和揣着满肚子才华乱闯,进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两点之间的距离,直线永远是最短的。
所以放季成泽离开凤鸣宫,颜启盈一点都不担心。
然而季成泽的反应,却是完全被她这话弄懵了。
他的单眼皮定在原处,遮住他半个深琥珀色的瞳孔,反应半天才反问道:
“公主,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别瞒着我啊!你突然要让我离宫,是不是……我爹贪污被抄家?所以你不要我了?”
“……”
颜启盈闻言差点没腿软坐到地上。
平日里见季成泽毫无城府,没想到他却是脑子最天马行空的那个。
她只问他想不想当官,他居然就能联想到抄家?
“所以季尚书贪污了?”
颜启盈深吸一口气,故意板着脸问他。
吏部是个肥差,若真的放手去贪污,数额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季成泽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叩首回答道:
“公主,公主,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份上,求你再给我爹一次机会吧!我这就回家劝我爹,让他一定把我九叔在过年时送的两只野鸡送回去。我早就跟他说过,做官一定要廉明,人在昨天在看,哪有纸包得住火的事?呜呜呜……”
“……季哥哥,气氛活跃到这个程度,其实就可以了。你快从地上起来,多硬啊!还真跪啊!”
颜启盈听完无语半晌,赶快伸手将季成泽从地上拉起来。
除了说他是为了活跃气氛,还能说什么?
九叔在过年时送了两只鸡,那叫受贿吗?
她还以为自己无意之中打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内幕消息。
结果就来了两只鸡?
这到底是季成泽逗她?
还是故意在损她呢?
然而当她看到季成泽单眼皮之内的泪珠时,她立刻觉得这都是自己猜错了。
季尚书若是不廉洁,颜辕基也不会让他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一坐就是七八年。
“陛下真的没因为这件事抄了季家?”
季成泽仍旧有些后怕。
爹爹常常教育他,受贿是不分大小多少的。
拿一文也是受贿,与拿一百金没有区别。
“真的没有!亲戚之间过年走动,那是应该的。季哥哥,我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你……”
她的话刚说到正题上,井月风就姗姗来迟。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底碎花的长袍,风流倜傥之中透着不着调,总之看起来就是闲闲没事儿干的一副标准模样。
“表妹,南疆新进贡来的缂丝,织纹真的好漂亮!你看我这件袍子,是不是足够雍容优雅?”
井月风进门就开始展示自己的新衣服,甚至都没仔细听颜启盈和季成泽在说什么。
“好看!非常好看!”
颜启盈用力点点头,倒是直接顺着他的话题,状似遗憾的继续说道:
“这么漂亮的袍子,只在凤鸣宫穿穿,没有外人看,可实在是太浪费了!井哥哥,我已经和父皇保举,让你和季哥哥进礼部任司郎,正六品的京官儿呢!季哥哥专门负责宫廷乐师培训,你负责外国使臣的招待和接洽,正合你俩的性格,想来很快就能适应。我先在这里恭喜两位哥哥,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颜启盈说到最后,还给完全傻掉当机的两个人抱拳行礼,标标准准的朋友之礼。
“原来是让我去礼部任职!你早说啊!吓我一跳。只要不是为那两只鸡算账,让我去干什么都行!更何况正六品的官啊!月奉一定很多,以后买好吃的就不用节约啦!我去!”
季成泽一口就答应下来,此等随遇而安的性格,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颜启盈被他的话逗笑,举双手保证道:
“一个月光银子就二百两,另外还有粮补,衣补,柴补,甚至还有果子蜜饯补贴。保管你自己吃不完,将来也够养家的。”
季成泽听得两眼冒光,蹭地一下从椅子站起来,兴奋的大声发誓:
“我一定不辱没公主的定力推荐,一定会在礼部好好干,争取培养出一批又一批最优质的宫廷乐师。”
“好好好,我相信季哥哥。季哥哥现在就可以收拾物品,我已经给你写好离宫牌。”
颜启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看着季成泽欢欢喜喜的转身离去,步子大的恨不得一步迈出宫就去礼部上任。
颜启盈转头看向井月风,一眼就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似乎立刻就要晕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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