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颜辕基背着手站在门槛内,看着外面下了许久的暴雨。
不远处,御林军在冒雨对王华匀行刑。
哀嚎声已经停了很久,他还活着却已经没力气喊叫。
李志衡公公一直守在他身边,不敢言语什么。
因为他明白皇帝在烦什么。
“李志衡,朕是不是真的老了?老大已经成年,老二,老三,老四还有半年也到弱冠,即将搬入宫外皇子府。孩子们都大了,朕也应该老了。”
“陛下,您才不过青年与中年之间,怎么会老呢?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他们都错了。陛下才是他们唯一能依靠敬仰的天下之主,是这些人被贪婪蒙蔽双眼,自寻死路。”
李公公言语真诚的回答。
颜辕基沉默一下,才又说道:
“是啊!朕怎么可能会老?十七才五岁,朕还要守护她几十年。朕会身强体壮头脑清明的再活几十年,好好护着朕的宝贝女儿。”
颜辕基一改之前的烦躁低迷,瞬间又变成无坚不摧的暴君。
“命令下去,从今以后取消选秀,宫内所有未生育子嗣的妃嫔,全部送去灵云观戴发修行。满十年后,可离观恢复庶民身份。”
十年修行,这些人便不再是他颜辕基的女人,婚配便与皇帝无关。
李志衡愣了一下,立刻称是去安排。
他明白皇帝在想什么,不用明言就懂。
颜启盈昨夜被吹吹后就安稳睡在云溪尘的怀里,一觉醒来看见的是熟悉的爹爹的下颌。
她睡着就被云溪尘送回凤鸣宫偏殿,颜辕基在半夜又把女儿接去御书房。
总之她是睡了,其他人却在不停移动她。
君臣又在无声交流,狂猜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爹爹万福,各位爷爷叔伯安好。”
小丫头已经习惯睁眼就看见这种被人围观欣赏的场面,软糯糯的与所有人打招呼。
颜辕基低头给了女儿一个慈爱的笑容,再抬头看向众臣时又是一片阴寒,和强压下去的滔天之怒。
“你们都下去。”
他今天没让文武群臣伺候小公主吃饭。
文武群臣摩拳擦掌之时愣住,一个个不敢反抗又可怜兮兮。
这是每天唯一一次,可以近距离亲手喂养可爱小公主的机会,他们不想这样被赶走。
“李志衡,把所有皇子和生育皇子的妃嫔传来勤政殿。”
大域只有成年皇子会上早朝,但是大皇子出去办事,已经离开三个月。
未成年皇子虽然也有历练,却是不会上早朝出现在勤政殿的。
现在颜辕基让所有皇子和皇子之母来勤政殿,绝对是要宣布大事。
文武百官想到今天早晨上朝来,天还未亮就能看见满地被雨水稀释粉红色的血水,以及绑在木架上血肉不复的白骨。
谁不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必定会与立储有关系?
尤其是户部尚书,此刻吓得直接坐到地上。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身首分家的痛苦。
颜辕基不理所有人,吩咐完毕之后,就满脸温和慈爱的哄着洗漱换衣回来的女儿吃早饭。
颜启盈吃完饭,文武左右分列的中间就站了许多人。
最小的皇子尚在襁褓中,被母亲抱在怀里站在殿中。
颜辕基一共有十七个儿子。
十七个妃嫔加上十六个皇子,全部到齐。
恰巧十几辆马车从殿外经过出宫,几十个女人们哭声震天,全是要被送去灵云观的未生育妃嫔。
文武群臣听着远去的哭声,连最聪明的花丞相都傻了。
暴君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一直到哭声彻底听不见,颜辕基才吩咐李志衡:
“将十七的椅子拿来。”
李公公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个连夜打造的加高纯金小龙椅。
原本的龙椅很宽大,小龙椅放在上面,皇帝也可以轻松就坐。
颜辕基这才将颜启盈放到小龙椅上,慈爱无比又郑重的与懵懵的她说道:
“十七,以后你就坐在这里,让这些蠢蠢欲动不安好心的人,抬眼就能看到他们错的有多离谱。”
对于颜启盈来说,坐在爹爹的怀里,和坐在这个椅子里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她乖乖的点点头,一双懵懂慧黠的明眸,转过去看下面震惊的所有人。
顺带还对更懵圈的二哥哥颜玉宸做个鬼脸。
“你们一个个机关算尽,怂恿朕的儿子们互相残杀,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颜辕基冷冽暴怒的话一出口,吓得殿内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高呼自己罪该万死。
颜启盈看了看满殿跪倒的所有人,也想跪下去,却是一把被爹爹拉住手腕。
颜辕基没有看她,一双鹰眸含着滔天之怒,继续怒斥道:
“别以为朕不敢把你们全杀了!这天下现在是朕的,未来十五年也是朕的!十五年以后,会是十七公主的。天下人才那么多,你们谁敢拍着胸脯保证,你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所有人都傻了,连继续认错都忘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盛怒的暴君,以及他身边才五岁的小女娃。
“十七是朕唯一的嫡出,本就该是下一任储君。今日晋封十七公主为傲尊公主,工部即日起开始建造公主府,于十年后傲尊公主及笄时搬入。”
所以一座公主府要修十年,这得是怎样的奢华庞大?
而傲尊公主只需要住五年,就要回宫去当女皇。
皇帝宠爱这个女儿已经达到,连一丝一毫的委屈都不愿意给她。
然而这还没完。
暴君陛下继续宣布:
“花丞相过来拟旨,傲尊公主二十岁生辰,朕退位给傲尊公主尊太上皇。若是朕发生不测,傲尊公主当日就可登基为帝,年号万祥。”
皇帝薨,太子都要发丧完毕才能登基为帝。
暴君居然让他女儿当日就登基?
这是多迫不及待将天下送给她?
宠女儿宠成这样的,颜辕基绝对是史无前例,也是不可能有后人能追其项背。
花丞相来龙书案写圣旨,颜辕基亲手将玉玺盖上,而后着人封存在御书房。
颜启盈是大域下一任女皇,这是板上钉钉,任何人也改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