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派认输,明早便差人将败礼送至右护法那。” 安爻点头,步回桌边。 季澜笑眼微弯,一副看孩子打架胜利回归的模样,朝他说道:“你这是声东击西?” 又出一枚引视线,左出两枚中敌身。 安爻:“对付这种修为平平的角色,根本不须动用真实功力,一点技俩便成。” 何凉凉:“你就不怕银针真的不够?那人莫不是在等你银针丢光。” 安爻耸肩:“有时我甩臂,看起来像出了三枚,实则一枚。如此一来,袖中便能留下两枚,故针还多得很。” 前面甩出的几批,全是为了让对方放松注意力,若非如此,他出针的速度也不会故意慢条斯理,一招解决反而更简单,可他不想对这种货色动真刀,有辱夜焰宫名声,故方才连灵力都只注入不到三分。 季澜颔首,表示赞许,眼眸从安爻下场后便一直是弯起。 夜宇见他开心模样,扬唇道:“明日比武大会才是动真格。” 季澜:挖喔。那本读书人要坐摇滚区! 第一排! 方便欣赏混战。 此时,周围人群见打斗结束,也渐渐散开。 下午拍卖会上那群窃窃私语的八卦群,与有荣焉的与季澜一行人在同个饭馆用膳,同样见到这右护法对上左使的场面。 其中一人已喝的半醉,面色通红道:“看看!我就说吧!这夜焰宫折腾人的花样多著呢,光是右护法就把人当小鸡玩,耍得团团转。” 另一人拾起瓷杯,与他碰撞干杯,道:“方才那声东击西的招数确实精彩!下属都有如此心思,可见主子更不惶多让。” “你们觉得,夜焰宫究竟有何折磨人的方式,能把人弄得半死,又不得不死。” “不如你直接上前询问,对方就坐在二楼用膳。” “你当本大爷傻了!直接撞到魔尊面前问,待会儿便是脖子直接被抹。” “是啊,就你这破脑袋想出的破计划,难道忘了前几年那场血斗,夜焰宫首座在霜雪门所在的大城外围,屠杀了一整批仙门弟子,听说就是对方整群人直将撞上魔尊面前,这才引发的争端。” “什么!我闭关多年,居然未听闻此事!” “唉,就说你不知闭关到头发都白了,脑子也一并坏了。” “据说那次郊区屠杀,魔尊以一杀数十,满地血流成河,仙尊到场时见到的全是尸骨,便当场立誓要手刃对方。” “魔尊屠杀的子弟可是霜雪门座下?” “谁都不知,可从那之后霜雪门仙尊便视夜焰宫为万恶,誓言手刃,魔尊的名号也是那时传出来的。仙尊本是道上最有希望与魔尊匹敌之人,如今却被软禁,唉。你们瞧,方才右护法与人过招时,仙尊坐在一旁,那面上的惊讶全是给逼出来的,不知在夜焰宫受了多大的折磨。” 一群人听到这全是摇头。酒气上冲之际,又纷纷碰了个杯。 唉。仙门复杂,还是当个看戏的吧。 一刻钟后,夜焰宫一行人也已用完餐点。 最后季澜只喝了一小碗汤。 果然外头的厨师不比夜焰宫,熬出的汤盅香浓着实有一番差距。 夜宇将包裹糖葫芦的纸包挑在手中,一面道:“不喝了?” 季澜淡定的摇摇头,糊乱抹了下唇。 本读书人评比:这汤盅不及格。 夜宇低笑几声,高大的身影随之站起。 当季澜也站起来时,两道修长人影,便是全饭馆最惹眼的一幕。 安赐与何凉凉率先下楼,掌柜的见他们要离开,连忙上前颔首行礼。 幸好方才二楼约战,未弄坏任何一张椅子。 一炷香后,一群人便步在荫兰峰的夜色下。 何凉凉摸着肚子,道:“吃的真饱,待会儿回去还有糖能吃呢。” 季澜笑回道:“凉凉还得克制,别吃太多闹肚子了。” 何凉凉赶紧说道:“师父说的是!我等会儿一回去便把糖收在高柜上,一颗不动,明日让师父检查。” 季澜不禁莞尔:“为师怎么知道安赐买了多少给你,不如让安赐自己检查吧。” 安爻讪笑道:“让安赐检查?那明天肯定一颗不剩了。” 今夜就全进了何凉凉肚胃。 夜宇朝身侧道:“你回去后也把糖葫芦搁到柜上。” 季澜瞬间一脸淡然:“放桌上便可。” 怎么能放柜上!万一魔头搁的太高,他拿不到! 夜宇弯唇:“不是说一天一支?” 季澜颔首:“方才那支还剩两颗。” 他特地留在晚膳后的。一切经过精密计算! 此刻月儿高挂于空,夜幕低下之际,荫兰峰也垄罩了一层浅薄雾气,远处山峦若隐若现,雪已停了一个晚上,地面的积雪,不时反射出亮晶晶的雪光,晶莹剔透的宛如微粒宝石。 一群人笑笑闹闹,往下榻的客栈走回。 夜宇步在季澜身侧,模样慵懒,一黑一白的衣角,因吹来的凉风儿晃动,偶尔交叠到一块儿。 两道影子映在微微潮湿的地面,靠近的那部分,已是交缠融合,不知是谁的。第37章 -- 回至客栈后, 大伙儿便互相道了晚安,分散进房。 季澜一到房内,便饶富兴致的绕了室内一圈。 誉仙大会不愧是仙门重大盛事, 房间一应俱全,书柜里的摆放了不少有趣书籍,桌上也有充饥的糕点。 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更衣室。 其实也就是个敞开的屏风,能挡去其余人的视线, 里头空间足以站上两三人。 季澜便从行囊中找出一套崭新的衣袍, 走到屏风后,打算先换下穿了整天的衣衫。方才在饭馆看安爻过招时,因为太过专注,衣袍边角不小心沾到撒出的汤汁。 季澜走到屏风隔起来的小空间中, 卸下外袍后, 却发觉里衣也同样沾染到了。 唉。江湖人闹事太过精彩, 让他这旁观的读书人专注如此。 不容易, 不容易。 他将脏掉的所有衣服挂至屏风一侧, 正要伸手捞过新衣。 背上却蓦地一抹温热。 那高于自己的体温,瞬间让季澜狠狠一颤。 夜宇正低着眼,盯着眼前削瘦后背, 一抹即为狰狞的伤口贯穿整个背部, 虽鞭伤已愈合, 可却抹不去那道醒目的疤痕, 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得刺眼。 季澜眼睑半垂, 小半晌后,才道:“我要换衣。” 前阵子养伤,天天都是夜宇帮他上的药,直至伤口痊愈。而他自己虽没实际看过那道伤的样子, 不过被鞭打当下,那股贯彻身躯的火辣疼痛,足以想像伤口之巨大。 屏风后。 夜宇手指仍旧没有离开,缓缓滑过那道鞭伤,低声道:“下回让池缎配些新的药丸。” “又是毒药吗?”季澜下意识一问。 低低懒懒的笑声,随即从背后传来。 背脊上的热度也仍在,一路到了裤腰。 季澜轻颤了下,再度小声道:“我、我要穿衣了,会冷。” 缓慢蔓延开的心慌,和魔头替他抹药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那烫人的指腹,终于慢慢撤离。 季澜将洁净的里衣穿上,银发就垂在肩头两侧,整个人看上去又暖又亮,接着转面朝夜宇道:“方才拍卖会的画卷已经送到了,我能看看吗?” 对方应首,颀长的身子就斜靠在屏风旁的墙壁。 季澜从小空间中走出,将画卷拿过,递至夜宇前面:“你开吧。” 夜宇:“你不想开?” 季澜:“你以万金买下的,怎么好意思由我开。” 他可是有礼貌的读书人! 夜宇却唇角一弯,道:“想看就开,要不就扔掉。” 季澜:“……” 好的。我开我开。 他将手中长卷拿至身前,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拉开展直。 一幅充满粉色的图案,霎时间展现在两人眼前。 季澜吸了口气,镇定道:“…这花朵画得不错,就是有点儿大。” 万两就买这鸟东西。 这是诈欺!他要申诉! 夜宇面不改色,原本就对这东西无半分兴趣,眼下即便里头是一整片的空白,他也不为所动。 懒散的眼神扫视过画卷一遍,道:“是花妖,画师画了对眼赌。” 季澜定睛一看,见夜宇说的那地方确实有双眼睛。就在其中一朵粉色花瓣的上方。 他忍不住道:“这东西想表达什么?为何巫傲这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