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叶挽晴不安的,就是这几日一直没有沈绪本人的消息。
如果是沈绪占着自己的身子,她会跑哪里去呢?
难道是接受不了变成别人的事实,投湖自尽了?
阿娆一连去打探了好几日,说是自那日慕容堰去将军府问了罪之后,叶大小姐就失踪了。
一开始叶统领没当一回事,以为是大小姐脾性上来了,一定是生气跑去了哪个要好的小姐家住去了。
可一连几日都未有消息回府,将军府这才报了案,目前衙门也是刚收到消息,正一家一家盘问呢。
“真是,亏姑奶奶还以为太子是个好人,没想到他也是个老鹰哔,竟然瞒着我去将军府发难,还逼迫我爹动用家法小青竹!”
“呸,果然一丘之貉!”
一听到这个消息,叶挽晴就悄悄骂出了声,好几天没给慕容堰好脸色看。
想到沈绪被老爹揍得鼻青脸肿还被扇了一巴掌的情形,心里还莫名觉得有些爽。
侯府和东宫,一窝老鹰哔,活该!
……
另一边,沈绪和宋凛就这样在臭烘烘的义庄待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几个捕快带着附近村庄失踪人口家的村民前来认尸,才发现了躺在供桌边上的两人。
宋凛已然发了烧,昏睡不醒。
“太好了,有人来了,他受了伤又中了毒,快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沈绪见有人来了,赶忙爬起来招呼他们前来救治伤员。
“是宋捕快!快,来两个人,把他抬医馆去!”为首的年轻捕快走过来,看到昏迷不醒的宋凛,赶忙招呼来了同伴抬人。
“姑娘,你……卧槽,诈,诈,诈尸啦!”那个捕快这才看清了沈绪的脸,吓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撒腿就跑。
另外两个前来抬宋凛的人,也吓得高呼有鬼,丢下宋凛连滚带爬地跑了。
“喂,你们别跑啊。”沈绪连忙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宋凛,却是脚下不稳,摔倒在他的身上。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后面前来认尸的村民还不知情况,反而还拥在义庄门口朝着里头溜看。
“哦哟,这是谁家的女子,竟然和宋捕快孤男寡女在义庄里面干这种事,也不知害臊。”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妇人用手捂着嘴,洪亮的嗓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村民们皆围了进来,仿佛八卦之魂被熊熊燃了起来。
“什么女子,和谁?宋捕快,哪个宋捕快?”不知道的还在左右询问。
知道的已经在感叹:“宋捕快长得可真俊啊,只可惜,命太硬。”
“对对,多好的小伙哦,可惜克死了两任妻子,弄得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敢嫁了,也难怪会来这义庄找野鸳鸯。”
“来义庄偷情,可真大胆啊!那女子看着面生,是哪个村的?”
众人七嘴八舌,对着沈绪和宋凛指指点点,村民们大多是来认尸和看热闹的,找到尸体的家属有的已经嚎哭了起来,原本幽静的义庄变得嘈杂不已。
宋凛皱了皱眉,微微动了一下未受伤的胳膊,声音十分虚弱:“水……”
沈绪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抬手摸了摸宋凛发烫的身体,扶着他的身子着急道:“你们快别聊了,快来个人帮忙把他抬医馆里去啊!”
她的声音不大,很快淹没在了嘈杂之中。
见众人只围看不帮忙,沈绪大吼了一声:“你们都瞎了吗,谁特么脑子有病来义庄偷情啊!只会想那种事,没看到我两身上全是血吗!快传大夫救人啊!”
人声这才止住了,两个年长的捕快迅速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宋凛,急急喊了声阿凛,说着匆匆背着他拨开人群跑出了义庄。
这时,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妇走了过来,男人扶着沈绪的手臂喊道:“秀?你是秀儿?”
沈绪:“?”
那妇人见沈绪一脸懵哔的模样,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腕道:“老沈,你看,咱的秀儿没死!”
男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是咱秀儿,是咱秀儿!”
“秀,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娘啊。”
“娘?”沈绪一脸茫然,她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对对,我是你爹。”那男人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老伴,咱的秀儿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没死!”
妇人也点了点头,热络地拉着她的手,一边拽一边走,“秀儿,跟爹娘回家,吓坏了吧,快跟娘说说,你这些天都遭遇了什么,你不记得爹娘了吗?”
沈绪任凭夫妇两拉着自己的手,扶着她坐到了牛车上,身后的村妇还在指指点点,但她已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到了那夫妇家,妇人给她洗漱干净后换了一身破布衣裳,沈绪饿得连干了三碗杂粮饭。
夫妇两面露不悦地看着她盛了一碗又一碗,男人小声嘀咕:“真是饿死鬼投胎!”
“这娃子可真俊啊,当家的,你不知道我给她洗澡时,她的腿有多白嫩!光滑滴溜得就像个城里的大小姐,诶,说不准啊,还真是哪家大小姐被拐了。”
“不可能,那城里大小姐哪有这样吃饭的,这张脸是标致的很,说不定是哪个烟花巷的窑姐儿,不用干粗活。咱们找媒婆说亲的时候可要诌得好听些,也不知能换多少彩礼。”
沈绪察觉到了二人的小动作,抬眸疑惑地看向夫妇。
妇人讪讪笑道:“孩子,你慢点吃,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我只记得,我好多天没吃饭了。”沈绪点了点头,埋头干饭。
二人对视了一眼,妇人开口道:“他是你爹沈士原,我是你娘余氏,你的小名叫沈秀,几年前你爹带你上街,没留神,让拍花子给拍去了。我们可是寻了你好久的,可让爹娘寻到你了。”
“我……叫沈秀?”沈绪困惑地抓抓头,“你们,是我的爹娘?”
“是啊是啊,”余氏见她的碗底空了,生怕她再起身添饭,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深情道:“秀儿,你现在回来了,爹娘一定看紧了你,再也不会让你被拐卖了,爹娘带你过好日子。”
“好日子?”沈绪抬眸环顾四周,夫妇两住的是阴暗低矮的茅草房,漏风的墙壁和露着星星点点光芒的屋顶。
家徒四壁,屋顶漏雨,她实在想象不出能在这种环境里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