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绪将短枪交给了裴知远,自己则拿起那杆长枪。
两人移步到了试验校场。
士兵们准备好了各种甲胄、猪肉靶子。
沈绪填装好了弹丸,开启风泵,拉栓上锁,举枪,瞄准……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快到完全不能用肉眼捕捉。
很快,士兵抬来了那块猪肉,只见猪肉外面的纸板甲被穿了个焦黑的洞。
士兵割开猪肉,子弹穿透了猪肉,卡在了骨头中间。
沈绪又朝着锁甲的猪肉开枪,子弹同样击伤了骨头。
接着铁甲、板甲……
除了板甲,其余都是不同程度的穿透。
裴知远感叹道:“这武器的威力,远比任何一把弓弩都要强,只是用空气就能做到吗?”
沈绪摇摇头,她教授着裴知远使用这把武器,解释着它的原理,
“是用枪管里某个装置压缩空气后,再快速释放,推动这种弹丸射出造成的伤害。
不过论威力……还是弓弩威力大些。”
她命人上了两把最新研制的武器。
一把满是齿轮的复合弓,以及一把带着瞄准筒的十字型弩枪。
“这是王师第三骑兵师的机动器械作战队,单兵装备的远程复合弓和十字狙杀弩。
百步以内,无甲可防。
不过去焰阳国带这种东西不方便,这套空气枪更适合防身,可以出其不意。”
裴知远本还想找理由阻止她去焰阳国,却见她神色严肃地说:“裴知远,武器只能用来维护和平。
发展才能够带来幸福。
除了去西岭城,我还想去一趟南境,我想去见一见那个叫姜钰的人,想见一见能够给人民带来幸福的蒸汽动力装置。
如果能够了解它的原理,咱们就不用花钱购买,直接自己研究就行。”
“那好吧。”
......
裴知远很快准备安排好了工作,向西岭城发出了信件。
薛羽已然先行出发了三日,他们得加快行程才能赶上她的婚礼。
王师的第一骑兵师负责护卫工作,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青州府过境。
沈绪回了趟原来与宋凛居住的小院。
短短三年,物是人非。
那里似乎已经有了新的住户,两个年幼的孩童在院子里玩耍。
经过了三年的时间,院里桂花树似乎没怎么长,
只是上面的红绸却因风吹日晒褪了色。
那是她和宋凛一同栽的桂花树,他们还在树下还许下了愿望。
愿山河太平,良人安康。
可,山河如今太平了,良人却已不在……
院里的黄狗见矮墙边站着陌生人,汪汪地叫了起来。
沈绪见张大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连忙转身,同裴知远一起离开了小院。
“沈姑娘,为什么不多呆会?”
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裴知远伸手去握她的手,语气柔和地安慰她。
沈绪淡淡说了句,“赶路要紧。”
没再多言。
两人坐在马车里,路过清溪镇的小街上。
裴知远撩开车窗的帘子,看向那间吊角茶楼。
那是他和沈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是悬镜司总使,出来执行任务,暗杀拒交孩童的县令。
这个热情的姑娘笑意盈盈,请他喝茶,吃牛肉饼。
可他却十分警惕,什么都不敢吃。
“沈姑娘,要吃牛肉饼吗?你上次说过,这里的牛肉饼最是好吃,我上次都没吃上。”
沈绪抬眸,微微发愣。
她想起了打山贼的那次,宋凛为了买到牛肉饼,还追了卖牛肉饼的李哥两条街……
没一会儿,两张热气腾腾的饼被送了过来,随行的侍从要试吃验毒,却被裴知远阻止了。
“沈姑娘,还记得,你第一次识破我的身份,还念了一首诗,你说,那叫《潇洒》
渐觉离乡远,宁知出处迂。风流看队马,潇洒入双鱼。
可是我……一点也不潇洒。”
沈绪努力扯了个笑容,轻轻打了一下裴知远的胳膊,“干啥呢,扭扭捏捏。你都摄政王了,十个小妾没了,不是又有了三千宫娥。还不够风流,还不够潇洒的吗?”
他抓紧了她的手腕,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泛滥着柔和的宠溺。
“我才不要那么多后宫佳丽,沈姑娘,你难道不明白,我,我一直想要的……是公主啊!”
沈绪愣愣地看着他,缩回了手。她冷然道:“裴知远,我一开始就说过的,你选不了公主。”
“可从头到尾,陪着你的人一直是我啊......
陪你闯刀山火海阵,哨楼振臂一呼的人是我,
陪你杀苏屹夺王师,单刀闯北狼营的人是我
陪你收江岭灭双虎、山羊策弱北海的人也是我……
可你的目光为何始终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
哪怕宋凛已死,哪怕我与你曾经出生入死,哪怕如今朝夕相处……”
裴知远的眼眶赫然红了,语气也变得颓然。“你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我……”
“不要说了裴知远,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裴知远不肯出去,鼓起勇气上前用力抱住了她。
“裴知远,你做什么!我可是有夫之妇,放手!”沈绪大惊失色,用力推搡着他。
“我不放,我就想要你!”裴知远直接将人按倒在了马车的坐垫上,俯身去亲吻她的嘴。
“放手……裴知远,放肆!”沈绪奋力推着他的脸,侧过头避开他的吻。
“宋凛都已经死了,我就想放肆一回……”他撕开她的衣服,忘我地亲吻着她的脖子。
啪!
裴知远一懵,脸上赫然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做一件差点后悔终生的事。
他连忙松开了沈绪,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知远,滚出去。”沈绪坐起身来,理好了衣服。“我不希望我们后面的旅途中,再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
“沈姑娘,”他悻悻开口,“我……”
“滚出去!”
裴知远低垂着头,走出了马车。
沈绪怔愣地望着那晃动的门帘,马车里很快恢复了闷堵的安静。
自从放弃了去流沙潭搜寻之后,她就每天拉着裴知远忘我地工作,试图止住那样的伤痛与思念。
原本皓月国五六年的计划,被她赶到了三年之内。
若非三年的土地种不出六年的果实,一年的山羊也吃不光北海国的草那样……
她甚至已经打算好了皓月国后面的安排……
打下北海国,给焰阳国施压,交出蒙面枪客,严惩谋划暗杀的凶手……
裴知远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尤在肌肤之上。
他跟着她东征西讨,经历生死,千磨万难……
生了情愫,人之常情。
可宋凛何尝不是如此……
她一日没有见到宋凛的尸骨,她便一日不会对别人敞开心扉。
这或许对裴知远并不公平,可感情的事哪有什么公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