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卡林就像个无头苍蝇。
他错判了神使的力量。
克苏恩等人想要逃离，却立刻就被丝线拖拽了回来。
“你们可以作为我的奴隶，帮我去寻找祭品。”
那个和卡林打过架的法师上位者颤抖个不停。
他被血色丝线捆成了粽子。
“救我！”
但克苏恩自身难保，他还在往身上涂抹絮状物抵抗丝线的入侵。
菲尔护在了卡林面前。
她似乎没有被污染波及到的样子。
神使微笑着看向卡林和菲尔。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这个小家伙，如果不是“真相”的力量，我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苏醒。”
卡林根本没法冷静，那漫天流火的幻象又出现在了眼前。
奴隶们的哀嚎和幻象中的喊杀声开始重合。
“一个没有神祇庇护的上位，”神使摇了摇头，“真是可惜，看来我的存在让你快要崩溃了。”
忏悔者正在嗡鸣。
不知是兴奋还是在恐惧。
神使看到那把形似十字架的大剑，突然来了兴致。
“黑暗战争时期的遗产？有意思，在向我发起挑战吗？可是你的现任持有人没有那个勇气啊。”
菲尔急坏了。
“卡林，醒醒啊！”
她回头摇动着少年，直接把福音石抖了出来。
福音石触碰到卡林的手后，幻象开始变换。
漫天的火焰最后变成了一个老人的模样。
周遭的一切都变为了黑暗。
老人面容祥和，手持木杖，就这么看着卡林捂着自己的脑袋倒在地上。
“年轻人，你在害怕什么？”
所有声音逐渐远去，只剩老人平静的语调在空间内回荡。
卡林摸了摸脑袋，那种浆糊一般的感觉消失了。
他站起身看向老者。
“我害怕？没有吧，只是刚才的感觉十分难受。”
老者呵呵一笑。
“污染这种东西，只是勾起人们最不想面对的情绪。
而我只看到你在害怕。”
他的话让卡林十分不爽。
“你在放什么屁？害不害怕我自己还不清楚？”
老者没有气恼，只是摸了摸卡林的头。
“害怕受伤害，害怕孤独，害怕被遗忘，害怕被人看到软弱。”
卡林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典型的巴纳姆效应应用，一堆狗屁不通的套话，就这也想扰乱我的心智？
你该不会是那些污染塑造的阿尔德里奇幻象吧？”
初代圣者，阿尔德里奇抬起了自己的手。
“我有一个权柄，能看到别人过往的记忆，你的记忆很有趣。”
黑暗空间变为了一处办公室。
嘈杂的键盘敲击声，时不时响起的铃声，老板痛骂项目负责人的叫骂声。
黑发的卡林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傻笑。
“这也算是游戏制作人留给玩家的彩蛋吧？”
“我说，你就不怕策划那老狗找你麻烦？”
旁边的眼镜哥低声叨咕了一句。
卡林不屑一笑。
“怕什么？反正这种圈钱游戏上线就暴死，他还能不被开除？”
“你可小点声吧我的亲哥。”
两人聊了一会，就看到老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游戏还差两个月就要上线，大家再辛苦辛苦，这阵子多加加班，回头给大家开庆功宴！”
丝毫不提加班费的事情。
没人说话，但大家的表情都十分麻木。
游戏人的常态罢了。
老板扭头回到了办公室，将项目经理赶了出来。
“都听到了吧？从今天开始，谁要是敢早下班，那就收拾铺盖走人！”
一个黑脸一个红脸，除了顺序错了之外，其他的都很套路。
众人皆是懒洋洋的回应。
没人把真把项目经理当回事，只是一个背锅侠罢了。
项目经理见没人搭理自己，便立刻冲到了卡林面前。
“卡林！人物脚本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提交？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手掌敲打桌面的敲击声让鼓膜有些难受。
卡林只能堆出个难看的笑容。
这老东西真是狗拿耗子，这些东西主策划都没催自己，他高潮个什么劲？
但又不能真驳了他面子。
“经理，我这边在等世界观架构，等世界观架构发来，我就能填充人物细节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去帮忙！而且你不清楚架构，那现在都在干什么！吃屎吗？”
骂得非常难听，但没人会帮他。
大家都是同事关系，谁没事会帮你说话啊？
眼镜哥也适时缩起了脖子。
看卡林不敢回话，项目经理扬眉吐气。
这个年轻人真是蠢，入职面试的时候居然敢说自己是孤儿。
孤儿没背景没后台，想要在社会立足就要忍气吞声。
自己骂他，就是在帮他成长，让他见识见识社会的残酷。
“明天上午必须给我一稿费恩城所有npc的人物小样，听到了没有！不然就给我滚！”
这小公司很有意思，像是大厂一样的细分工作职责，但却人事主管的职责却相当模糊。
所以项目经理可以这么威胁员工。
卡林没什么表情，“我的工作职责是女性npc的人物小样，这不该是我的工作，而且就算要交，也是交给策划审核。”
泥人还有三分火，他真以为自己不敢反抗了？
办公室的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项目经理。
只见他被怼了之后，便开始无能狂怒。
“你他妈的！一个没妈的孤儿也敢跟我顶嘴！”
他扬起手，本想要拍在卡林的电脑屏幕上，让他自己赔。
但这一巴掌，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卡林脸上。
“卧槽！真打啊！”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项目经理在打完人之后也懵了一下，但他又放下心来。
一个孤儿，难不成还敢打回来？
卡林先是低头片刻，随后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你他妈找死！”
卡林发过誓，不会让别人骂自己是没有母亲的孤儿。
虽然他的父母抛弃了他，但卡林坚信，只要自己赚了大钱，就会有一个家。
有一个能够避风，并且随意哭泣的港湾。
项目经理的话彻底激怒了他。
这个脑满肠肥的社会蛀虫怎么可能是做过工地兼职的卡林的对手。
他一拳又一拳的打着，将项目经理的污言秽语重新塞进了他肚子里。
“住手！快住手！”
老板见事态失控，便立刻报了警。
项目经理不敢骂了。
但他发誓，一定要把卡林送进局子里。
卡林看着过往的自己，想要阻止他，但幻象不受影响。
之后的一切只会变得更糟。
在众人拉开卡林后，项目经理顶着个猪头叫嚣。
“你等着吧！警局有我认识的人！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局子里去！”
他不敢再骂人了，毕竟卡林虽然不懂法，但还算粗通拳脚。
警察很快便赶到了办公楼内。
他们先把项目经理送去了医院，随后开始了查证。
最后的结果是互殴，因为是项目经理先动的手。
但卡林依旧需要赔偿两万块。
项目经理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些轻微脑震荡。
为了达成调解，警方便将卡林带去了医院，顺便看看项目经理的一巴掌能不能构成赔偿，给这个年轻人缓一口气。
“你不用慌，这种人社会上多了去了，就算认识警察，也会给他判互殴的。
就算他要发起诉讼，你也可以咬死是他先侮辱人并动手的。”
中年警察在警车上开导了卡林两句。
卡林默默点头。
他不担心可能牵扯的法律问题，而是担心钱的问题。
这公司的薪资，一个月才5000，两万的赔偿还是太多了。
自己每个月还要给孤儿院打钱，可能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事实是，他还是想多了。
在医院里，他见到了院长。
院长被院里的阿姨用轮椅推着，在前台缴费。
“院长？”卡林立刻冲了过去。
院长也有些惊慌，“卡林，你怎么...咳咳...”
他还想说话，却被病痛阻断了喉舌的功能。
卡林立刻慌了神。
“院长，你怎么了？”
阿姨拍了拍院长的后背，见他不能说话，便只能让护士送他回到病房。
“卡林啊，院长没事，只是胃里的老毛病罢了。”
两人还没说完一句话，主治医生就找到了两人。
“那位院长的家属是吧？他现在的癌细胞已经开始转移了，我们建议立刻进行胃部切除手术。”
放在平时，医生可能会找个机会偷偷告诉阿姨。
但院长还有其他基础病，已经刻不容缓了。
卡林僵在了原地，随后缓缓跪在了地上。
阿姨没时间去管他的心情，马上便去交了手术的钱。
警察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陪着他在医院的排椅上坐一会。
胃部切除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但今天卡林没法探视。
他也没心情去做伤情鉴定了。
回到只有30平的出租屋，看着大门上贴的房租催缴的单子，卡林捂住脸。
但眼泪说什么都流不出来。
手机上有几条未读信息。
老板发来消息说卡林依旧可以回去上班。
估计只是上线时间在即，不好开除他罢了。
院里阿姨说院长的精神好了不少，明天可以探视。
并让他带个女朋友过去，老院长最希望卡林能有个家。
因为他是院里唯一一个直到成年都没有被领养的孩子。
不是他卡林长得不好，或是智商不行。
而是他把孤儿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卡林关闭聊天，又看了眼银行余额。
三百八十七块七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