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二人都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听朱如说朱盼盼的往事。
说了一阵,朱如止住悲戚道:“刚才失态,让你们见笑了。无忧,我要启程了。楼中的事,有唐思和苏容帮你,应该很快就能上手,不过我三弟子柳瓷,性格有些古怪,今后你多多包涵。唉,说起来,她们也都是我一手带大,等同于我的女儿啊!”
李无忧应了,朱如起身告辞。阿俊忽道:“如姨,我陪你去吧。”
朱如看了看李无忧,后者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少了个得力帮手,但想起盼盼,即点头答应道:“好。不过如姨,上次我们回来的时候,封印通道产生了时间转移,我看这次不能再用,你和阿俊还是从北边出海回去吧,虽然慢些,但比较保险。”
朱如微一迟疑,随即答应了。
带着阿俊走到门口,她忽地停了下来,道:“来日你回到航州,能不能……”
李无忧见她欲言又止,笑道:“如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只要能做到的,无忧定当不遗余力地帮你达成。”
“算了……都那么多年了,他或者早把我忘了吧!”朱如幽幽叹了一声,随即肃容道,“记得了,盼盼的死讯,你和慕容丫头一定要严守秘密,另外你还要派人造出她依然在世的假相!”
李无忧不知她为何如此,但还是点头应了。zusu.org 茄子小说网
二人走后不久,慕容幽兰带着夜梦书回来兴师问罪。
李无忧大装无辜,说自己根本没去过捉月楼,阿俊可以作证。阿俊当然是找不到了,但小丫头当然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再审夜梦书,被群殴得体无完肤的后者当然知道什么是知情识趣,当即跪伏于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元帅!你可要给小人作主啊,乔阳这龟孙子,为了和我抢容容,他把我打下楼不说,还假冒元帅的名讳,陷害我,让我遭不明真相的百姓殴打!元帅,小人受伤是小,但他败坏元帅的名节是大!这种奸臣乱党,人人得而诛之!元帅,夫人,你们一定不能放过这个贼子啊!”
李无忧当即“勃然大怒”,恨声道:“小兰,这个乔阳殴打小夜虽然是应该的,败坏我的名声也算了,但是借此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误会我对你坚贞不二的深情,实在是大罪滔天!我这就去将他抓回来,交给你剁成肉酱。”
“坚贞不二”当然是屁话,不说故去的朱盼盼,下落不明的寒山碧,远在天鹰的云紫,就是库巢的唐思,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谎话只要说得动人,听的人虽然明知是假的,但依然会欺骗自己,加上恋爱中的女人智商超低,李无忧当然轻松过关。却见慕容幽兰一掌重重拍在夜梦书肩背上,恨恨道:“小夜子,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老公,我早觉得那姓乔的不顺眼,果然是个坏家伙!你别管,看我怎么收拾他!”说完奔出门去找乔阳晦气去了。
“你怎么也收拾不了他了。”李无忧诡异一笑,转过头来,问正苦着脸揉肩膀的夜梦书道:“小夜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委屈?特想不通?”
夜梦书见他笑得奸诈,忙道:“没有,没有,我知道元帅无论是打我还是骂我,要梦书做牛还是做马,都一定大有深意,而只要能追随元帅左右,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梦书也觉得开心得紧!”
“老子踹你一脚,你是不是也开心得紧?起来吧你!”李无忧笑骂着,轻轻踢了他一脚,后者依言站了起来。
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李无忧问道:“梦书,你对目前的战局有什么看法?”
夜梦书想了想,道:“联军必败!且两年之内,五国之军,再无能力与我大楚一争长短!”
听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李无忧先是微微诧异,随即露出赞赏的目光,道:“此话怎讲?”
夜梦书胸有成竹道:“从国力上来说,当今六国之中,数我大楚最富庶,历代天子又励精图治,国力是为最强,此为必胜的根本。而此次五国联盟,不过是上次萧楚断州战役的延续,说穿了,不过是‘利益’两字。萧如故上次偷袭我们已是无耻,这次不顾国内反对,强行出兵,不过是想解军功压下朝中尚存的反对势力,是场豪赌,根本不得民心,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从大义上来说,大荒民众的舆论,其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联军虽然人多势众,其实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一旦利益出现争端而局势受挫,联盟必散,到时我们各个击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吹牛,三言两语就将别人百万大军给吹没了!”李无忧笑骂道。
夜梦书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赞赏,继续道:“元帅,我这可不是瞎吹。战国两百多年的历史,我国受三国围攻的次数还少了吗?但哪一次不是他们丢盔弃甲而逃,最后献供请降?如今虽然是五国犯境,内乱不平,十面楚歌,比以往更艰难数倍,但其实局面并无不同。
黄州和梧州都有天河之险,易守难攻,平罗和天鹰虽然重兵来伐,不过是乘火打劫,虽然兵锋逼人,其实依旧存观望态度,只要我们这边战事一停,他们绝对立刻会和我们修好,是以这两国其实可以不计。萧如故和贺兰凝霜虽然合兵一处,但有您这样的绝代名将镇守,他们要攻下潼关,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柳军师在库巢的十万大军更让他们如芒在背,如我所料不差,不久之后他们就只有全线退守凭栏关。到时天鹰和平罗久攻不下,也必然撤军来坐山观虎斗。
陈国是从穿过西琦劳师远征,必然多有不便,久攻不下,也必定退兵,这个时候,分赃的问题就尖锐起来,内乱必起,联盟破裂则是必然了,到时我们收复山河,不过是举手之劳。此次来的都是各国的军队的精英,一旦败北,必然会给他们造成巨大的打击,从而影响当政者的政治威望。只要我们不乘胜追击,各国国内势力必然会重新洗牌,整合内斗,之后重新恢复生产,因此我才可以说三年之内,大荒再无可与我争雄之军。”
李无忧笑道:“这番话虽然有些太过理想,不过还是很有说服力和煽动性,算不错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两件事。”
“元帅是说马大刀之乱和赵符智之败可能引起魔族入侵?”
“对。”
“魔族那边最近也依旧是内乱不止,而要翻过云天山本身就要损耗极多的兵力,而即便他们过来占领了我们一部分领土,如不能全部征服我们,那也是白费功夫,而他们也不希望我们大楚被灭国而缔造出一个完整统一的大荒,这个时候他们才不会傻得过来攻我们呢。至于马大刀,虽然击败了号称帝国三璧之一的赵符智,或者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但观其打着‘除奸党,靖敌寇’的旗号,却攻击赵符智的军队,便知此人实是不足为虑,我们大可说服他来和萧如故拼个两败俱伤。”
李无忧呆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上天未免太照顾我了吧?一个柳随风不够,你给我送来个寒士伦,有了王定不够,你现在又送了个夜梦书给我,这个游戏,老子不给你玩出点花样,还真是对不起你。
“元帅,你笑什么?是被对我的远见卓识自愧不如,以此来掩饰你的尴尬,还是因为你根本没听懂,以掩饰你的无知?”
“靠!欠扁啊臭小子?”李无忧狠狠跺了一下脚。然后张狂的某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隔山打牛神功给震飞,狠狠撞到了屋梁上,摔下来时除了眼前乱冒的金星,就只有李无忧的一句补充性的话语“居然敢揭穿我!”
“啊,元帅,我挂了!”
“少他妈装死!你以为你是玻璃啊,随便一撞就碎?再不起来,小心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憔悴掌!”
立刻地,夜梦书已弹簧般站了起来,炯炯有神的双眼,肌肉虬起的双臂都充分地展示了其主人是多么的生龙活虎。
“说了这么多,小夜子,你现在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挨打了吗?”
“元帅,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李无忧竖起了手掌。
“停,我知道了。”夜梦书吓了一跳,但随即他说的话却变成了遗言,“因为你嫉妒我比你帅!”
话音未落,李无忧一掌狠狠地劈在他背心,在狂喷一口鲜血之际,李无忧淡淡而经典道,“靠!我最讨厌人家说实话了!”
石枯荣听到惨叫声跑了进来。
李无忧不见喜怒道:“内**已查出来了,就是乔阳,已被我秘密处决了。这是他手下,你找人把他埋了吧。”
石枯荣恨恨道:“我早知是他。这小子我平时就看他不顺眼!元帅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李无忧点了点头,见他叫了两名卫兵将夜梦书的尸体抬了出去,忽似想起什么,拿出一把马刀,嘱咐道:“叫人把他随身的马刀也一并陪葬吧!唉,他也算是条汉子。”
石枯荣看着夜梦书满身的伤痕,点头去了。
石枯荣三人带上门出去后,李无忧颓然软倒,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他就见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慕容幽兰,桌上一碗参汤却已冷了。
李无忧笑了笑,将她放到床上,布下防御结界,推门出来,却已是夕阳斜照,晚霞如火。找到寒士伦,才知果如自己所料,这一日萧如故的大军依然没有来攻,只是紧紧地扼守在前往库巢的必经之路,显然也是是打算等联军攻下库巢,然后合兵一处,一举拿下潼关。
让寒士伦陪着去城头巡视了一番,嘱咐士气高昂的士兵们注意防守后,李无忧召集众将开会,会上宣布了乔阳和夜梦书二人是内奸,众人自是一片声讨。紧接着,对于提拔李无忧宣布说,内奸已除,西瓜计划正式开始执行。
石枯荣不解道:“元帅,乔阳既然是内奸,计划必然已为萧如故所洞悉,我们为何还要执行?”
“呵呵,石将军,你还记得什么是西瓜计划吗?”李无忧笑问道。
“啊!我明白了!”想到西瓜计划的具体内容,石枯荣恍然大悟,而寒士伦和王定则是互望了一眼:原来元帅定计之时,早顾虑到了可能会有内奸。也许在他心里,正希望有内奸能将计划泄漏出去吧。
李无忧扫了众人一眼,笑道:“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萧如故以为我们不执行,我们却偏偏要执行,这才能出奇制胜。不过,也不能全部都执行,那样太好猜了。恩……这样吧,就将联马抗萧这一条取消,另外我再补充一条!”
众人听完这补充的一条,都是面面相觑,便是寒士伦这等胆大人物也不禁瞠目结舌。但李无忧却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开始分派工作:“石将军!”
“属下在!”
“传我将令给断州张承宗元帅,让他务必于十日之内,将犯境的萧队击败或者甩掉,兵发青州,同时令苍州令狐毛和澜州师钟配合出击,务必于一月之内平息马大刀之乱!”
“是!”石枯荣领命去了,但刚过片刻,却又进来,手里却多了一封书信,“元帅,库巢柳军师有飞鸽传书到。”
李无忧接过,石枯荣再次退了出去。
“元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李无忧不动声色,但寒士伦却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呵呵!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老朋友耐不住寂寞,想来找我喝两杯。”李无忧轻描淡写道。
正说着,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报元帅,捉月楼师老板带了三十车好酒前来劳军,石将军不知如何定夺,请元帅示下。”
李无忧笑道:“呵呵,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
众人愕然。
检查过酒车后,寒士伦神色古怪地回道:“酒没有问题,只是其中一个酒车比别的重了一百三十二斤。”李无忧心中有数,温言勉励了他两句,吩咐他将那车酒推到自己房中。
李无忧本要设宴款待师七,但后者却笑着婉拒,并递过来一张请帖。
帖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楷:君敲山震虎,妾捉月待客。
“好个聪慧的师蝶翼!”李无忧不禁抚掌大笑,“好!七长老,你回去告诉你三小姐,晚上我一定到。”
众人散去后,李无忧一掌劈向那辆酒车。数十个酒坛如有灵性一般,有秩序地落到地上,排成两排。组成酒车的各块木板,分别从锲合处分开,叠放在四周。原来的空地上露出了乔阳的尸体。
“是不是也该派人给萧如故送份礼物了呢?”李无忧望着尸体脖子上的剑孔,若有所思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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