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猩猩的眼眶里空洞洞的,呆呆地直视前方,已经没了意识,也没了呼吸
艾伦蹲下身去,仔细查看了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但是他们的身体,连同灵识,已经被掏空了,留下的只是空壳。
艾伦轻轻地伸出手,合上了他们的双眼。
大家心情沉重地从他们身边绕过,进入生化室。
两只逝去的山地大猩猩依然恪尽职守在门口……
生化室里,密密麻麻地排着一圈金属柜子,中间用长方体的玻璃缸隔开,玻璃缸里装满液体,五颜六色的药水里漂浮着没有生机的生物体的标本,周围插满了管子,滚动着透明的气泡。环抱着中央的金属盒子样的手术台。
树牛安静地平躺在手术台样的金属盒里,插遍全身的管子已经被拔掉了,留下奇怪的孔洞,裸露着一圈圈刮了毛发后粉红色的嫩肉。只是,他的身体仍然沉默死寂,了无生气。
“圣星已经来了。”
铁甲精灵欣喜地说。
树牛身上的检测控制管道,是圣星拆除的,他却没有办法恢复树牛的神志,和身体指标正常的运转。
突然,艾伦胸前的魔骨之铃,微微震动起来。
渐渐地,越来越剧烈,发出细弱的“嗡嗡”声。
随即,树牛的耳朵里,显现出模糊的光亮。渐渐地,越来越强烈,血红得刺眼。
这是哮天印和魔骨之铃的感应交流。
作为圣境的圣物和狼族的圣物的互通感应。也是星族留存下来的真元,在相互问候。
灰灰和弟妹们的噩耗,使快刀野悲痛欲绝。与他惺惺相惜的哮天印,也随之陷入暂时的休眠状态。
如今,快刀野拯救始祖界的决心复苏了,沉寂的哮天印,也感知主人的热忱被唤醒。
快刀野激动的蹿跃靠近,前爪搭住手术台的边缘。
树牛的耳廓渐渐的鼓胀起来。周围的毛发,都被撑涨的直竖着。一颗乳白色的水珠儿,翻滚而出,落入路勒平展的爪心。
哮天印被浸透的绛紫的血痕,已经被树牛的身体吸收怠尽。
突然,树牛头上的松毛,飘荡了一下。
这密闭的地下空间,气息流动都是缓慢的,无风自来的飘荡,难免诡异。
艾伦使劲揉了揉眼睛。
“是动了,我也看见了。”
夏木妈妈美久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我来试试……”
美久说着,掏出混合了万年松油的药水瓶,放在树牛的鼻子前面。
轻轻地挥动着手指,药瓶里的气体如游丝般钻入树牛的鼻孔。顺着他的神经系统,不断地分裂出支流,吞噬掉坏死的神经细胞,修复损伤的经脉。
“呼……”
树牛的鼻孔突然张得大大地,一团浊气,喷了出来。
“艾伦,是你吗?”
树牛虚弱地问,还没有完全恢复气力。
艾伦的心,不由地跟着定了下来。
“树牛,你醒了,太不可思议了。”
大家惊喜地扑到手术台边,抚摸着他杂乱的毛发。
树牛慢慢地睁开眼睛,环视周遭,是哮天印和魔骨之铃的贯通,融汇,召唤着这颗沉寂的灵魂。
美久制作出的药水,激活他的神经系统,重新获得生命的征象。
“我,我还活着吗?”
树牛努力地晃了晃脑袋,大概是一阵头晕袭来,他赶紧又闭了双眼。
“艾伦,快刀野,你们都来了,你们找到梵音了吗?”
树牛闭着眼睛,嘴还在唠叨着,关心着别人。
“还没,但是我们找到生化室了,就是这里,树牛,你成功了,相信不久就能找到梵音。”
艾伦激动地说,
“不管怎么说,你还活着,太好了,姆妈终于不用再担心了。”
“呵呵,看看,还是我的办法好吧,你们是被我带到这里的。呜呜呜……”
树牛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我真是好想好想姆妈啊。”
“等我们找到梵音,就一起回胡巴家族,回红橡树林。”
艾伦的声音颤抖着,差点流下眼泪。
“是啊,是啊,回家……”
树牛说着,挣扎着坐起来,他的头还是晕晕的。看着艾伦的脑袋,晃来晃去的。
快刀野无声地跳上手术台,支撑着树牛的脊背,树牛回过头去对他开心地咧嘴笑了,说:
“你真好……”
快刀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以更重的力道,奋力地支撑着树牛。
“我们已经在实验室里,只是那些被迷患心神的丛林类群,还没摆脱人类的控制,没被回到始祖林。”
艾伦惭愧地说。
“唉……”
树牛长叹了口气,
“这么久没回去过,也不知道姆妈和山地大猩猩家族的领地怎么样了?”
突然,不远处的金属柜子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呼哧,呼哧,”声音清晰,时而顺畅,时而憋闷,时而轻慢舒缓如林间漫步,时而急迫嘶哑如被掐死了脖子,只一丝儿气流费力地穿过狭窄的缝隙。
大家面面相觑,本来静默的地下空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呼吸声变得格外阴森恐怖。
夏木吓得躲在妈妈的怀里,铁甲精灵、快刀野、树牛和艾伦也都支棱起耳朵,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声音,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哗啷啷”
一声巨响,一个柜子直挺挺地拍在地面上。
吓得大家浑身一震。
一个人从柜子里滚了出来。
他裹着雪白的长衣,看不见头脸。把自己团作一团,犹如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他的身体瑟瑟地抽搐着,紧紧护着怀里的画轴。
“是圣星,艾伦,是圣星,我记得他的味道。”
铁甲精灵焦急地尖声叫着,飞过去,落在白衣人的身上。
那人浑身一震,继而控制不住地继续颤抖着。
“不,不,放开我,你不是我,你是生化……人……”
白衣人嘴里叨叨咕咕地说着,腾出一只手,护住了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