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牛还活着。”
艾伦高兴地语无伦次了,咸咸的泪水涌出眼眶,被他用舌头舔进嘴巴里,咽下。
雄性不能用眼泪表达感情,艾伦想起了梵音的叮嘱。
树牛看上去并不似那些被药性折磨得脱离本性,或者挣扎的症状。他那很坦然和惬意的样子,好似在丛林里的猩猩领地,刚刚饕餮过美味的白蚁或甜嫩的叶片。
只是那眼睛深处,如那些被奴役的同类,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我来扰乱识别系统,你打开门,救出树牛。”
铁甲精灵说着,跳蹿到屏幕上方的闪动标识。
艾伦胸前的魔骨之铃,又时缓时急地振动起来,这是哮天印的召唤。
他紧捂着胸脯,掩盖着发烫的魔骨之铃,努力地分析着哮天印传递过来的信息。
树牛没有危险,是哮天印和药性的作用,使他复活了。
“我们一起回始祖林好吗?”
艾伦试探着问哮天印。
乌黑的魔骨之铃,发出耀眼的白光,厚重的骨壁,渐渐地变得通明,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伴随着无声的振动,很轻微,却很急促。
哮天印和魔骨之铃依存千年的能量,相互默契而通透,如生死相随荣辱与共的兄弟。
艾伦想起了快刀野,心里如迸发的火山,炽热而豪迈,热血沸腾。
“不,”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忽然,树牛贴近矮门,夸张地摇动着头和手。
刚刚还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忽然放射出精锐的光亮,血红血红的。如经久打磨的利箭般,冷烈而坚定。那迷蒙的灰褐色的瞳孔深处,深陷着的,是两颗浸透了陈年血涸的印记。
“我要留下来,辅助你,毁灭恶行累累的实验室,粉碎他们残忍的想法,拯救所有的类群回到属于自己的丛林。”
两颗硕大的泪珠儿,挂在树牛诚恳的面容,那泪水里蓄满执着乞望和期待。
艾伦的心里积蓄已久的悲怆,渐渐柔软,挣扎已久的求生欲念坚定起来。
“好,”
他面对着嘹望口,深深地点下头去:
“我用魔骨之铃随时和你保持联络,保重!树牛!你的母亲姆妈,在猩猩领地等你团聚呢。”
树牛深沉地注视着艾伦,激动的泪珠儿,滚落下来,一颗紧似一颗……
屏幕上的血色烟雾,渐渐散尽,数据又井然有序地跳跃起来。一切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却似乎,又完全不一样了。
艾伦长长地舒了口气,树牛在哮天印的保护下,终于坚强地活了过来。而且,还在为着拯救丛林类群,勇敢的战斗着。
他衷心地替姆妈感到幸福,不仅为树牛还活着,更为他是猩猩家族的英雄,是整个始祖林的英雄。
在老猩猩王胡巴离去之后。经过这样残酷的洗礼,艾伦终于找到了值得信任,和托付的新一代的猩猩家族领袖的候选。
转过长长的走廊,竟然又回到了手术室。实验室是圆形的,这不仅仅是因为蜚蠊有寻路的本能。而且,圆形的布局可以均匀而完满地,吸取来自各个方位的自然能量,又能极大地遏止能量的流失,没有死角。
所有的观察室,都没找到梵音,艾伦陷入了深深的焦急和忧虑。
“看来,梵音很可能被当生化试验品了,”
铁甲精灵面色凝重地说:
“他们向来把类别分得很清楚,手术室和观察室,只是实验室的一个部分,还有更可怕的部分,生化室……”
他的声音慢慢凝滞了。
“还有另外的部分?”
艾伦一扫颓唐和沮丧,急切地问:“生化室是哪里?”
“不,不,不……”
铁甲精灵惊惧地摇晃着刀臂和触角,连连后退,眼看要跌下艾伦的肩膀。
他转过身去,趴在衣角的边缘,背对着艾伦的小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艾伦无从知道,也无法想象铁甲精灵经历过什么样的灾难和苦痛。可是,经过这么多毛骨悚然的情景,寻觅梵音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迫切了。
不祥的预感丝丝缕缕地爬进艾伦的思绪。他太害怕,那些冷酷的人不会放过梵音,甚至更残忍地摧毁她。
但,他无法逼迫铁甲精灵。
谁又愿意再次历经曾经的苦难和痛楚的记忆。在痛面前,选择回忆,不如选择忘记和放弃。才好有勇气和希望,去面对新的生活。
“没关系,我和快刀野已经很感激你做的一切了,真的很谢谢你。”
艾伦把铁甲精灵托在掌心里,郑重地说:
“但是,不管多辛苦,我都要找到梵音,都要带着这里的类群,回到始祖林去,他们是丛林的主人,不是哪个人的奴隶。”
“可是,可是艾伦……”
铁甲精灵注视着他,忽然有些迟疑。
“是的,铁甲精灵,我和我的朋友,狼族头领快刀野,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
艾伦郑重地说。
“狼族头领快刀野?你说的是那条狗?天呐,那一定是很有涵养的狼,我还以为是只土狗。”
铁甲精灵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触角。继而,目光警觉地问:
“你如果是艾伦,那你有魔骨之铃吗?”
“当然,”
艾伦缓缓地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黝黑的胸膛,挂着乌黑发亮的魔骨之铃,表面凸凹班驳,花纹奇特,象是文字,又似符号。
铁甲精灵默默地爬过去,轻轻地亲吻着魔骨之铃。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艾伦的胸前,半晌才抽噎着说:
“知道吗?有人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你,虽然我们刚认识不久,但我已经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了,最好的。”
“也许你不知道,我们蜚蠊最早在这个地球上是出现在泥盆纪,比起人类进化史的四五十万年早得多。却被人们不断地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