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我只想找到可以栖身的地方隐蔽起来……我真的不想这样孤独,我只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族或者类群,不管是人类,还是丛林类群……为什么就没有属于我的栖身之地,我曾经也是圣境的勇者啊,呜呜呜……”
阎马面蹲坐在山地上,头颅深深地埋在双腿间。如一座漆黑的山,痛苦地抽搐着。
身体的每簇毛发都激烈地抖动着,凄凄哀哀地,深重地悲伤。
生化人静静地站在阎马面的跟前,任凭他悲凉而孤独的泪流淌,像是欣赏,更像享受。
想想套在自己身上的夏的皮囊,生化人不禁悲从中来。
深入骨髓的卑微和怨怼,慢慢蓄满心底,又升腾而起,弥漫开去。
他一直想摆脱的皮囊,和抗争的思维,都是属于夏教授的。
阎马面的痛苦和哀怨,又何尝不是自己的?
那种不被承认的鄙薄,没有同类,没有种族和类群可以栖身,仿佛被世界遗弃的惶恐和悲怆。
那些迷惘的执着,和藏在心底里纠结的黑洞,不敢开解又无法释怀的黑洞。
这样的内心冲撞,和深透的嗔怨,时时刻刻地折磨着他。
纵然裹挟着人类的皮囊,但他深深地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这么多年的挣扎和哀苦,早已吞噬所有的良善,只剩鄙薄与邪恶;吞噬所有的崇高,只残余卑微和恐惧。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如今,他狭窄的胸膛里,跳跃着邪恶的心脏起搏器。
他们都一样,是失败的。只是所谓科学的产物,是机器和工具。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我要把这个世界变成我们的同类,不论是丛林类群还是人类,大家都和我们一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血统和继承,只有敌人,只有战争,我才是世界之王。”
生化人的双臂高举,仰望天空,愤激地呐喊着。
黑沉沉的乌云压迫下来,整个天空暗淡无光,狂风骤起,密云涌动。
“世界是我的,我要把他们全部变成怪物,就象当初一样……”
他的双臂高擎着,两手平展,极力向上。
仿佛,想抓住最低的那片云朵,把天拉下来,撕成碎片。
忽然一道闪电,撕裂密布的乌云,无数的火舌蜿蜒扭曲着,爆亮在沉寂的苍穹。
阎马面惶恐地停止了嚎啕,惊厥地目光沿着一道道闪电,猖獗地在生化人的头顶扭动。
沉闷的雷声滚动而至,顷刻间,大雨滂沱。
梭织般的雨帘,呼啸着扑向大地,瞬间整个天空迷蒙在烟雨中。
世界,被天空的泪水淹没,突然地伤感而迷离。
不知是同情?还是绝望?
“疯子!可恶的生化人……”
铁甲精灵钻出他衣领的褶皱,慌不择路地向后山奔去。
后山,圣星站在栖身的岩洞口,仰望着阴霾的天空。
细密而欢快的雨珠儿,尽情地飘洒,激情地飞落。
他把手掌弯成半圆,伸出去,一会儿就掬起一小汪儿。
清澈的雨水,舔在嘴里,些许微微的甜,荡漾开去,冰凉而清爽。
如果这些铺天盖地的雨珠儿,是神奇的药水,可以清醒那些被迷惑的神智,清洗肮脏的灵魂,荡涤血腥的杀戮,
那么这个世界,当会如这雨水刷洗过的天空,洁净并澄澈,通透而明媚。
“圣星,生化人和阎马面要毁灭地球,树牛被送进了生化室……”
铁甲精灵疯狂地煽动着双翅,穿越滂沱的雨幕,落在圣星的掌心。
铁甲精灵急促而张惶的召唤,惊醒了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圣星。
“快去找艾伦和快刀野,我先从污水池进入实验室,尽量接近生化室,看看能否有机会救出树牛。”
圣星说着,疾步回转岩洞深处,用碳块在平整的山地上勾勒出小镇的地形图。
他边说边画,最后的焦点集中在木屋别墅,这处,总让他有莫名的亲切感的神秘之地。
铁甲精灵仔细地跟踪围绕着圣星的每一次走笔,辗转蜿蜒地沿着地图上的路线游走。
地图画完的时刻,他已经记下了所有的街道和走向。
铁甲精灵弹身而起,几个蹿跃,振翅飞出洞口,细小的身影消失在迷漭的雨雾中。
明朗的天空,突然急雨咆哮。
夏木忧虑地站在窗前,紧盯着空度路的尽头。艾伦和快刀野去怪石岗还没回来。
等待是苍白而阴霾的。
粗大的雨点,似鞭子,抽打在窗棂上,碎成无数的水珠儿,如汹涌的泪水,留下涔长的水迹。
这么蹊跷而滂沱的雨,突然地飘落。她的心,如火焚烧,也碎成一块块的,每一块都布满焦虑和担忧。
猛然间,一个黑点随着雨珠儿,稳稳地落在窗玻璃上。黑点剧烈地抖落身上的水珠儿,越来越清晰。
是铁甲精灵。
长时间的雨中飞行,消耗了太多的体表油脂,铁甲精灵的身体随着细流般的水迹,慢慢地下滑。却又顽强地暴凸着爪下的耸刺,附扣着光滑的玻璃。乞望地冲着夏木,晃动着触角。
夏木“哗”地拉开窗子,捧起他几近虚脱的身体。
细密的雨落进来,打在脸上,冰凉凉地,混杂着她的泪水。
她终于见到了艾伦的朋友,可以分享烦忧和焦躁,可以商量对策的朋友。
“树牛被送进生化室了,生化人疯了,要和阎马面毁灭始祖界。”
铁甲精灵急得语无伦次。
“谁是生化人?”
夏木吃惊地问。
“说不清楚了,总之,快找艾伦和快刀野去救树牛,圣星说只有他们能阻止这一切的灾难。”
铁甲精灵焦急地晃动着触角,跃到窗台上,不停地抖动着双翅。
“好,艾伦和快刀野去怪石岗,我们现在去找他们。”
夏木说着,匆忙穿起加速靴。
铁甲精灵默契地跃上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