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石林山。
这是一处奇特的山峰所在,因为怪石嶙峋,山石耸峙,里面形成了宛若迷宫一样的石林群,故名石林山。
往日这里是许多蛇鼠的地盘,然而今日却被人占据了地方,足足五千人马集合在这里,人人身着青铠,身旁都有一匹马陪着,正是景徽带领的奇兵。
“将军,探子来报,叛军已到了二十里外。”有人飞奔来到景徽面前,述说军情。
实际上这里应该让护陵卫隐藏的,然而出了石林山后,前面就是一片坦途,更适合骑兵冲锋,所以不得已景徽到了这里。
“再探。”景徽坐在军帐中,脸色淡淡说道。
“喏。”
“二十里,估计叛军今日是想要越过石林山,在前方十里亭安营扎寨了。”这是大司马以及景徽的判断。
毕竟石林山前后都是坦途,大军安营扎寨的话根本无险可守。
至于到石林山中那就更不可能了,这里山小地狭,十万大军涌进来怕是会混乱不堪,所以徐阜只能往前到十里亭,那里地处襄河之畔,依据霞山东侧,不缺营寨木石之料和饮水,最是适合驻军,还可以眺望徐邑,以防止大军突袭。
“所以,万万不可让叛军查出实情来。”
也就是石林山没有直接接触大道,颇为隐蔽,否则放出的探子都要被人察觉的。
“来人。”
“将军。”
“传令,任何人务必不准惊动敌军探子,也不能让他们发现任何动静。”
“喏。”
……
石林山往东二十里外,一行笙旗蔽空的大军踏步而来。
旗帜上均有青龙图案展现,显然正是阜邑叛军人马。
大军为首的是坐在两匹高头大马上面的中年将领。
其中一人和徐年有三分相似,只不过多了几分沧桑和浓密的胡须,此刻的徐阜正有些得意。
从他起兵的那天开始,就自立为侯,号为正统,大军一路朝着徐邑杀来,沿途的城池官吏纷纷献城投降,丝毫没有半点阻碍就饮马襄河,或许可一战而下徐邑,把那个丢人不堪的侄儿从侯位上拉下来。
徐国若是由他当侯,岂不是天命所归?
若非早年父侯看中大哥守成的性子,觉得自己太过急躁,或许侯位早就是他的了。
也不至于在阜邑待了那么多年,忍辱负重。
徐阜的天赋有目共睹,是数十年来徐国公室中的练武奇才,三十岁就入了元罡境界,加上喜好武事,确实挺有当君侯的资格。
可惜这样的君主注定不被公卿喜好,所以直接被赶回了封地,二十几年来都不曾有机会返回徐邑,上次来徐邑,还得追溯到徐景侯国殇之时了。
“冉将军,你说孤要是今日用兵徐邑,能否一战而下?”
徐阜看了看旁边威武的汉子,正是宋国禁军将军冉亭,宋国四大元罡之一,被宋公派来协助徐阜起兵,并且达成两国合作事宜。
冉亭心中鄙视了一下徐阜,都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就自号为孤了,这样的人坐上徐国君侯之位,注定要被我宋国攻灭!
他如是想着,嘴上却说道:“将军不可,今日我军人马俱疲,需得先行安营扎寨,以防徐邑兵马偷袭,明日再一早埋锅造饭,伐林取木,制作云梯攻城。”
“而且在下听说徐国大司马鲍叔衡也在城中,这攻城一事或许要徐徐图之。”
冉亭并不希望徐国尽快安定下来,只要徐国乱得越久,宋国获利越多,若是等宋国攻灭了曹国,徐邑才被徐阜打下,那才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
这一路上,让冉亭数次气疯的事情就在于那些城池投降得太快了,几乎没有犹豫就投降,一点反抗都没有,让徐阜带领大军一路打到了徐邑城下,他心里是非常郁闷的。
“鲍叔衡!”提到这位功勋彪炳的大司马,徐阜也不禁缩了缩脑袋。
他一贯以勇武着称,可惜在刚突破元罡的时候,就被大司马鲍叔衡给揍了一顿,那时候埋下了些许阴影。
“那贵国军队何时才能抵达徐邑呢?冉将军可是月前就告诉孤,宋国出兵二十万攻徐国砀郡以西葫芦关,莫非还没攻破一座关城?”
他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这段时间底下也不是没有家臣和他说过,宋国或许没有真心实意合作,但是徐阜却不认同,连宋宫的禁军将军都派过来给自己当副手了,总不至于出兵的勇气都没有吧?
他也是知道徐宋两国往日关系并不密切的,可谓世仇。
如此天赐良机,那宋公不抓住机会才怪了。
想着,徐阜眼中也有些许闪烁。
“等到孤拿下徐年那小子,就是徐国攻伐宋国之时。”
所以这一路上他不愿意折损士卒,愿意投降的城池也没有任由兵卒胡来,以强大的武力压迫着底下的军校,否则这些刚组织不久的乱军绝对会在每一座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战争带给平民百姓的,永远只有痛苦。
实际上他还留下了足足两万人在后方守住城池,免得后路被断,所以阜邑叛军只剩下八万而已。
“将军,葫芦关毕竟有六万大军防守,连纪崇那老家伙都亲自过去了,哪怕我宋国二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在一月之间就攻下一座雄关。”
他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徐侯!
徐阜眼中阴翳一闪而逝,然后笑道:“其实这样也好,宋国为孤拖住了六万大军,北军和南军抽调士卒奔赴徐邑也需要半月时间才能赶到,如此也够本侯攻下徐邑了,孤亲自拿下徐邑,也能让徐国诸郡闭上嘴。”
“正是如此。”冉亭手按宝剑点点头。
然后又道:“将军还需多派出斥候巡查才是,越靠近徐邑,恐有埋伏,那徐年和鲍叔衡可不会坐以待毙。”
“孤知道,早就派出数百人巡查周边二十里,但有埋伏,本侯一定让其有来无回!”徐阜狠狠道。
不过出了前面的石林山,再往前就是十里亭了,他倒也不担心什么。
石林山蜿蜒波折,并不适合藏军,相信鲍叔衡不至于傻到送几千人给他吞吃才是。
固城坚守方为王道。
殊不知鲍叔衡就没有把他的这支军队放在眼中。
他更喜欢的是主动出击,没有被动防守的意思。
鲍叔衡坐镇南方拒马关二十年,显然更多人固定思维以为他是防守之将了,忘却了鲍叔衡二十年前就敢带领五万南军冲杀吴国二十万大军的事迹。
……
十里亭。
两万中军前方,四人骑着高头大马,面东而望。
“禀报君上,阜邑叛军已至十里外。”
“来了!”徐年和鲍叔衡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