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杨昭在观察地图，地图上，九州占据的面积很小。
显然，在许秀才心中，九州之地虽然广大，但在这人间道中，更像是一块漂浮的陆地。
是极小极小的。
杨昭在地图上添上一些信息。
近两年，
他虽然没出过远门，但所得消息却不少。
因仙君灵验，拜他的人与日俱增。
其中就有些是外地客商，他们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不少。
杨昭也因此获取了不少消息。
他所在的地方为越州，靠近无妄海，港口码头繁多。
这里商业也很繁华。
在玄月九州中，若论富裕程度，只怕可排第三。
因疆域不小，军队调度麻烦，王室虽馋这块肥肉，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是每年要求越州上供的份额，都要比其他州多出五成。
这一代越州州牧野心不小，早已有不臣之心，且拥兵自重，早就不给玄月王室脸面了。
对于王室命令，他是高兴就听，不高兴就不听。
“又是乱将起…”杨昭将越州划掉。
这一世，凡间王朝倒是跟他第一世差不多，盛极而衰，已有衰亡之势。
现在也只是勉强维持局面。
“越州之地的妖类差不多已经完全肃清，接下来……”
杨昭看向地图。
随即又皱眉。
九州之地，对于他来说当然不算大，两三日就能游遍全境。
但是这里的妖，
他是发现了，越州一州之地也不过千数，这数量绝对算是少了。
他手指点在地图的海域位置，又向远拉，
这么一看，九州之地，其实更像是煮熟的鸡蛋里的蛋黄。
“这是想做什么？”杨昭皱眉，总觉得这些妖族还有其他意图。
他揉了揉眉心。
“以后，我要减少亲自动手的次数。”
要是为了杀一些小妖，把自己折了进去，那就太蠢了。
静极思动，杨昭准备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
天上落雨，细如牛毛。
杨昭漫步雨中。
身后，两个家丁亦步亦趋，为他撑伞。
街道上，行人不少。
有些商贩，简易搭个遮雨的棚子，继续叫卖。
新鲜鱼虾活蹦乱跳，下了雨，似乎让它们重获了生机。
一路上，所见美衣华服者有之，衣衫褴褛者，还有走夫贩卒，还有……
烟火气浓重。
他在一处茶楼中，看见了许秀才，对方朝他颔首。
雨幕洒下，有阵阵清冷。
杨昭逆着人流而行，忽然在一处街角停下。
……
时间稍稍前移。
一辆马车中，
有一女童端坐，着装简单，身上饰品极少。
她年纪很小，只与杨昭相仿，却有不俗威严。
面容精致，却无孩童的可爱娇俏。反而给人一种飒爽果决感。
旁边，有侍女出声。
“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越州吗？这里可是我们的祖地，……”
“你要质疑我的决定吗？”
女童声音清脆，像是流水叮咚，很好听。
但那侍女，却被吓住了。
“小姐，我不是那意思…”
孟白薇看了她一眼，那侍女立马住嘴了。
“等到达白州，你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侍女脸色苍白。
孟白薇不再看她，心中叹息。
她有些无情了。
侍女不过多问一句，甚至还是好意，她就一言将其待遇给降了。
甚至之后还可能……
她摇头，不愿多想。
她今年五岁，正常这岁数的孩子可能还不知事，还在跟父母撒娇。
而她，手上已经见血了。
不仅有人类，还有妖族。
嗯。
她知道妖族，甚至关于世界的真相，她都有所了解。
生而知之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是带着使命降临在这个世界的。
“越州不适合我了，此地似乎一个妖也没有了。”
她应劫而生，不是在劫难中成长，就是在劫难中死去。
没有妖的越州是个温室，她不该待在这里。
白州将是一个不错的试炼地，劫难不小，但应当还要不了她的命。
如果她死了，那表明她这应劫而生是假的。
死了也是活该。
“越州啊……”孟白薇心中叹息。
终究是祖地，她一族世代居住之地，她怎么可能不眷恋？
不过，
她生来就不是享福的，安逸的生活不适合她。
忽然，
孟白薇产生了再好好看一看越州的想法，她叫停马车。
“停车！”
驾马车的是她家老仆，对她言听计从，是以她刚出声，马车就渐渐停下来了。
“小姐…”
侍女想要跟随，被孟白薇阻止了。
“我一个人走走，你们等在这里，我马上就回。”
孟家人都知道她实力，倒不是太担心，依言照做。
孟白薇走出马车，没多久，天边就落雨了。
“倒是凉爽。”
忽而，她似有所感，望向一处。
……
街角处，四目相对。
杨昭心里头一次生出如此怪异的感觉。
他看着那个女童，就像是在照着一面镜子一样。
而不巧，
孟白薇心里同样生出这样奇怪的感觉。
“你……”
两人同时出声，声音被雨幕打碎。
刚起的话题，就这么断去了。
最后，
他们只是交换了姓名。
“杨昭！”
“孟白薇！”
然后，各自离去。
这次雨中初见，极为短暂，但他们都深深记住了这一幕。
“原来这世上，还有同我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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