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和言珩在一起也没两个月,裴霁还没想过这事要跟裴修舒盼他们说。
也没想到在言珩眼里,不跟家里说就是偷情。
听见‘偷情’两个字,裴霁蹙眉看言珩:
“胡说什么?”
裴霁态度暧昧,还没接受自己时,言珩就在考虑要怎么应对双方家长,甚至做好了挨揍的心理准备。
想在小院长毕业之前求婚,等他毕业后就去领证结婚。
他在规划和小男朋友的未来,却不料对方压根没打算跟家里说他们的事。
半晌后在心底叹口气,言珩紧抿着唇定定地望着裴霁,低声开口:
“所以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跟其他人说?”
言总想要名分。
他不想一辈子在外人面前扮演好哥哥亲弟弟的游戏。
就像之前裴修想向世界宣告,他有一个超级无敌好的弟弟一样。
言珩也想让大家知道他有裴霁这么好一个宝贝男朋友。
藏着一时可以,掩着一辈子他做不到。
裴霁拧眉不语。
他能感觉到言珩生气了,但他不懂他为什么会生气。
和谁谈恋爱是他自己的事,跟谁说也改变不了他和言珩在一起的事实。
他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跟除他们两人之外的人说?为什么要征求他人的意见?
和言珩在一起的事,裴霁没想瞒着谁,但也不认为需要特意和谁报备。
裴霁没直接回答,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言珩也不说话了,夜晚的冷风好似穿过皮肉,直接吹进了他缓缓下沉的心里,空洞的心呼呼作响。
两人相对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还是言珩先开口:
“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言珩表情严肃,专心开车一言不发。
途中副驾驶的裴霁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没开口。
到了江城苑后,裴茜他们也正准备吃饭,见言珩言珩两人回来,裴茜高高兴兴帮忙拉椅子:
“哥哥大哥哥你们回来了啊。”
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的林姨也笑:
“回来得正好。”
言珩却一反常态没留下吃饭,说还有工作要处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裴霁抿了抿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后沉默地在裴茜身边坐下。
裴茜没有注意到她两个哥哥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倒是给大家盛饭的秦许瞅着裴霁面无表情的脸,默默心想——
怎么的,吵架了?
本就寡言少语的裴霁在今晚的饭桌上愈发沉默,吃饭完就独自上楼了。
期间裴霁手机响了两下,他眼神闪了一下,然而看见来电号码后,又冷着脸掐掉了没接。
短信拒接后没两分钟,又有短信发来,裴霁看也没看直接删了再把电话拉黑。
看着身边空了座位,裴茜咬着筷子头有些担忧:
哥哥今天怎么不高兴?
是有什么心事吗?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言珩看着和裴霁的聊天框,有些烦躁地捋了两把头发。
手边是今天要他确认签字的文件,而言珩此时根本没心情看。
自己刚才对裴霁的态度,让言珩有些懊恼后悔。
他其实清楚裴霁是从小到大一个人独立惯了,遇到什么事都习惯自己一个人面对处理。
他也理解裴霁不准备跟其他人说他们关系的做法。
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知道裴霁的想法后,言珩就算再理智,也不免陷入不自信的漩涡——
小院长真的做好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心理准备吗?
理智和患得患失开始互相拉扯,言珩内心有些焦躁不安。
克制住给裴霁问清楚发消息的冲动,言珩闭眼揉了揉眉心,选择给裴修发消息:
【有空吗?喝一杯?】
…………
之后两天,言珩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咖啡馆等裴霁,等他下课接他下班,一起吃饭。
但裴霁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言珩会和他说话,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饭,怕他冷,还给他买了厚袜子和围巾,不过……
言珩从那以后就没再碰他了。
不牵手,不接吻,不腻歪,对着他,言珩笑容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给自己发消息的次数也少了。
一面给顾客打单,裴霁一面回想这两天和言珩相处时的细节。
想着想着裴霁不自觉走神,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排队的顾客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不由地提高了声音:
“你好,我要一杯拿铁、一块芒果班戟和一块奶油慕斯。”
另一位同事有些奇怪的看了发呆裴霁一眼,以为他是累了,走上前问他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兼职这么久,裴霁工作一直很认真,少有走神的时候。
回过神来,裴霁表情平静地对同事摇摇头:
“谢谢,不用。”
他这兼职只做到今天,老板新招的员工已经培训结束,可以正式上班了。
因为裴霁做事麻利,力气也大,老板希望他做长期兼职,早就找他谈过话,为了留下他还提出了涨工资,不过被他拒绝了。
老板见裴霁实在没这个意思,只能遗憾放弃。
今天言珩没来和裴霁一起吃午餐,但秘书小姐来了。
秘书小姐态度恭敬跟裴霁解释:
“言总正在开会,走不开。”
裴霁看着面前精致的餐盒,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语气平静:
“不用了,你拿回去。”
秘书小姐闻言有些意外,一脸为难:
“可是裴院长,言总说——”
在裴霁寡淡疏离的注视下,秘书小姐后面的话卡住了没能说出口,顿了两秒,最终点头:
“好的。”
秘书小姐带走了给裴霁准备的餐盒,准备回公司跟言总汇报工作,而裴霁冷着自己那脸去了后厨吃员工餐。
感受到裴霁周身散发比以往更甚的低气压,同事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贸然上前搭话。
裴霁一个人安静地吃完自己的午餐,收拾完准备出去时手机响了。
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又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裴霁面无表情的接通,手机刚贴近耳边,屏幕对面就传来一道粗哑的声音:
“终于肯接电话了?早就跟你说过,不给钱,你是摆脱不了我的。”
给裴霁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信瑞。
自从上次在后巷两人见过之后,林信瑞没有再来找裴霁,安静了几天,不过最近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裴霁的电话号码,几次三番打电话发消息过来。
他打一次裴霁拉黑一次,然后他又换新号码再继续打,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这么多张卡。
自从知道这些陌生号码背后是林信瑞后,裴霁就没再接过,短信也是不看就删。
今天还是他第二次接。
一听见对方粗糙难听的声音,裴霁就浑身不舒服,抬手扯了扯工作服的领口让自己喘气。
裴霁握着手机的手又无意识用力,眉眼夹着寒冰,语气是藏不住狠厉:
“林信瑞,你想死吗?”
说这话时裴霁没避着他人,周围同事把他的暴躁发言全听在耳里,都惊得张大嘴巴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瞧他。
在一起工作这么久,裴霁什么性格大家都了解,他们没见裴霁笑过,也没见他对谁生过气。
他们仔细观察过,只有面对那位言先生时,裴霁整日板着的冷脸才会缓和一些,表情也会生动一点。
而他们虽然是同事,但裴霁看他们的眼神,跟看陌生人是一样的。
他们怀疑,没有什么事能使裴霁情绪波动。
甚至觉得怀疑裴霁是不是个面瘫,根本不会笑。
此时此刻,大家是第一次见裴霁这么大反应,脸色还这么难看。
而对面的林信瑞听了裴霁的话,不但不害怕,反而笑嘻嘻的开口:
“裴霁,我还没活够不会死的,杀人是犯法的。”
裴霁左手用力撑着墙,一字一顿咬牙道:
“真后悔当年只在你脸上留了疤。”
林信瑞恨裴霁毁了他的人生,现在裴霁越生气,他心里越有报复的快|感,越高兴。
林信瑞习惯性摸上自己脸上的伤疤,‘嗬嗬’笑了两声,声音遗憾又得意:
“你十二岁的时候偏了手,现在可没机会了,真可惜。”
多听林信瑞说一个字裴霁就多恶心一分,胸膛剧烈起伏,压住自己暴躁的情绪。
裴霁好不容易肯接电话,林信瑞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
“我现在对你没兴趣,我只想要钱,你从前那些往事我已经印好,只要你给钱,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
林信瑞阴恻恻的笑,威胁裴霁:
“不然的话,你现在家人朋友,很快就能知道你以前那些事。”
“当年的事我付出了代价,那事说出来对我没什么影响,我现在已经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是高高在上的裴家小少爷,多金贵的,要是这些事被曝出来,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你现在发达了,我们好歹父子一场,你孝敬我三百万,我把那些事烂在肚子里,不过分吧?”
林信瑞狮子大开口,一说就是三百万,还说两天后在某广场等他,他要现金。
要是等不到裴霁,林信瑞就会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传播出去。
等挂了电话,裴霁终于忍不住,一脸惨白地快步走向卫生间。
紧接着,在后厨的众人就听见从紧闭的门里,传来几声干呕。
听见这动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担心出事,去叫来领班。
领班听说裴霁不舒服,赶紧走过来,敲门问裴霁需不需要去医院。
几秒后,里面传来‘哗哗’一阵水声,紧接着裴霁开门从里面走出来,去洗手池洗脸漱口。
见他脸色难看,有人接了一杯温水递过来,裴霁接过后说了一声谢谢。
反正今天店里也不忙,领班见裴霁这样,便让他先下班,老板那边他去说,身体重要。
裴霁拒绝了领班的好意,回到前台做自己的。
兼职只做到今天,裴霁下班时老板过来给他结了工资,还多给他发了五百,感谢他半个多月的付出,帮了自己大忙。
老板还说裴霁要是以后还需要找兼职的话,他这里随时欢迎,且待遇从优。
知道裴霁要走,同事都出来送他,领班不放心他身体,让他别硬撑,不舒服就去医院看医生。
店外,彭高峻早就等着了,见裴霁出来,上前替他打开车门。
咖啡店的员工看着保时捷开远,其中一人满是艳羡:
“有钱真好,我什么时候才能买一辆保时捷呢?”
身边有人笑着道:“保时捷就不想了,买个车轮胎倒是可以想想。”
另一边,彭高峻也注意到裴霁今天脸色尤其难看,有些紧张问:
“小少爷,是哪里不舒服吗?”,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