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秦岭附近的大营里,已经树立起一排高大木栅栏,大约一百多名的乱兵,已经被绑在了木桩之上示众着——禁军在营的士卒花了一个早上,专门制作这些绑人的木桩。
还有近五十多颗血淋淋的脑袋摆在木栅前示众——在木栅后,赤龙旗飘舞着,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军营外,上百名民夫来回运送着东西,他们都是秦、陇二州的百姓,他们或家产被劫掠,或亲人被杀害,现在看到乱兵是如此下场,心中都升腾起复仇的快意,主动前来慰军。
军营里,还有上百的新兵在训练着,这些新兵面容大多苦大仇深,他们都是附近被乱兵祸害惨的良家子弟,飞龙军把他们召集起来,用以充实兵力。
秦、陇二州的官员,也都知晓了丰王奉皇命制节西北各节度使,都带上礼品拜见李珙,李珙把东西都收下了。
但实际涉及像军务会得罪人的事,李珙都打发他们来找刘备,他自己就在陇州就天天和各地官员清谈,看样子近一段是不肯做事了。
刘备连番清缴的的动作也已经给李珙打了不少名声,也让周围官员拜见李珙更勤劳了。
李珙索性在陇州开府,俨然一副真要督师西北的模样,收复京畿的样子。
……
外面传来一阵号角,是杜立世率一百骑兵归来了。
杜立世带着人走进中军大营,刘备正笔直地看着地图,他回头看到了杜立世,皱眉问道:“绑着这人是谁?”
这人扯着脖子仰面对刘备喊道,“我乃交城守捉怀化中候,名字是阿史那乌苏,我奉安西行军司马行事,你放了我!”
杜立世声音中气充沛,“将军,此人率回纥兵四处劫掠,被杜参军撞见了逮来了。”
刘备低头看向地图,指着问道:“交城守捉不是归属河西节度管辖吗?你怎么奉了安西军的令了?”
阿史那乌苏拧着脖子道:“我是奉命援助安西四镇。”
“奉谁的命,河西节度使杜鸿渐同意这事了?”
“节度副使李嗣业同意了。”
“呵……”刘备冷笑一声:“他李嗣业能耐够大的,这是要身兼安西、河西两镇节度啊。”
阿史那乌苏自知言语有失,不再说话。
杜立世继续道:“路上我审了此人带的兵,他带的回纥兵是刚从草原上招的,前几天还是牧民,他这个怀化中候也是刚提拔的。”
“那你怎么来这的?”
“募兵时他没发粮饷,只说唐境内有钱有女人,笼了几个部族的一百青年兵,河西那边他不敢抢,就来了这。”
“该杀”刘备骂了一句,挥手让人把阿史那乌苏押了下去。
他背手来到帐篷前,杜立世恭敬地跟在身后,刘备举目望去,刺目的阳光把面前一切照得白晃晃的,空气中偶尔血腥味飘荡。
这里与蜀中的景象却是截然不同,哪里都透着一股萧杀之气。
“你怎么想这件事?”
“末将认为,西北有几个节镇的武将,现在都想立功,让手下异族武将借兵应该是他们擅自行动。”杜立世说道。
“你觉得河西节度使杜鸿渐知道这事吗?”
“应该知道。”
“西北各节镇上下心不齐。”刘备以一句话作结,“我已经安排在秦州、陇州二地所有地区,派遣数支部队巡逻,挨个剿杀所有的乱兵。长安方向安贼虽没有动静,但我担心西北各节镇会有内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