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稳步踏入,军中已然传遍了赏赐的旨意,又是一阵欢呼。
“高监!”李珙欣喜下,脱口而出。
高力士上前,稳稳扶住了急忙跑来的李珙。
这位大宦官心情很好地拿出了一份圣旨,李珙见状,即刻带领幕僚恭敬跪拜,“圣上已下定决心,委任你为天下兵马副元帅。”
自有唐以来,便设置了如天下兵马元帅、副元帅和行军元帅等职位,担任战时的最高指挥官。
元帅通常由皇室成员出任,而副元帅则多由声望卓著的大臣担任。
李珙闻讯,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正欲叩首谢恩时,高力士加了句,“自丰王离蜀后,圣上时常挂念,丰王是否能回蜀中一趟,以解圣上相思之苦?”
“啊,但请本王容禀,安贼大军仍盘踞长安,此刻我岂能离去?所以请圣人暂且忍耐,我为李唐的皇子,理应肩负皇子之责。”
高力士的面容僵住,手指慢慢颤了一下。
这不是李珙会说的话,应该是有人教他的。
大厅内,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气氛悄然蔓延。
李珙环顾四周,众人的面孔大多显得平静而无辜。他抬头仰望,心中似有所感,却又迷茫不清。
长安城中有“十王宅”和“百孙院”的宅子,专门用来安置这些皇子皇孙们。
李隆基设立这个,旨在遏制皇子与地方的勾结,害怕生事端。
这些宅院,宛如精致的牢笼,囚禁着那些身份尊贵的皇子皇孙。他们无法离开京城,也不能从政。
皇子的生活起居,由宫中宦官密切照料,一日三餐由家令侍奉。
涉世不深,会有一个毛病——耳根子软,所以李亨才会依赖宦官。
而这位丰王李珙,更依赖于这些清谈的学士们。
李珙是有实权的大都督,他们才能获得更多,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因素。
在武功城的时日里,或许是受已故兄长的启示,或是敌国宰相的言辞所动,李珙的心境有了微妙的转变。
高力士摸住了胸口,笑容满面地说道:“原来如此,此事我会禀报圣人。”
李珙退后一步,有些讨好地笑着,他握着高力士的手,对这位大宦官低声说道,“我母亲已逝,我并无其他亲人,唯有将您视作至亲。还希望高监帮我。”
“我是看着丰王您长大的,自然会出手相助。”高力士再度爽朗笑起来,接着他更顺水推舟,“李嗣业的军队现已改编为神策军。你既已身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圣上便命你统领此军。副元帅的任职典礼,就定在神策军营如何?”
“甚好。”李珙愉快答应。
……
……
秋日晴空如洗,横山如屏,挡住了北风的侵袭。
随着一阵马蹄声停住,一将引数十亲卫骑士快步上前,拦住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人走了下来,李泌双眼红肿,心下悲凉,却又无奈,
道庞头也未抬,急切地请求:“请先生救我家主公,否则我不让你离开。”
安静了一会后,端站在那里的李泌方才继续面无表情言道:“你家主公不该来武功城的,能忍者,才可以王天下。”
道庞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你的意思我明白……李嗣业的神策军移营到了飞龙禁军营帐边,丰王被拘,我家主公受伤了,现在入城怕会出事,如何破局?”
李泌保持沉默。
“李泌,我不是初涉人世的幼童,既然拦住你,你不说就别想走。”道庞说着,旁边禁军士卒的手指已经摁在了自己的佩剑之上。
道庞的语气中充满了恶感:“袭营,杀了高力士,栽赃到安守忠身上?”
“然后去哪?”李泌问道。
“吞了李嗣业,在陇右河西行割据之举。”道庞坦然回答。
李泌沉默良久,迎风回答:“事到如今,杀人并非解决之道。……你家主公和丰王握了太多兵权,高力士只对唐皇忠心耿耿,所以忌惮吗,那李嗣业善战,如何轻易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