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青草并不觉得意外,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把头低了下去,恭敬恭维道:“陛下圣明,罪人狄仁杰的长子狄光远在外面求见陛下,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陛下可否一见?”青草语气一转的询问道。
青草语气当中的变化媚娘自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可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
青草在媚娘身边伺候多年,也没有如元宝一样,那么敬佩狄仁杰。
好吧,其实是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主子只有媚娘一人,旁人哪怕再尊贵再让人敬佩也得往后排,否则自己就失了一个做奴才的本分,落得怎样的下场都是自己该得的。
而且自己无论急不急都无法改变其结果,陛下心里自有定夺,不是自己一个奴才便能左右的。
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何况陛下的性子十之八九都会传召狄公子。
而狄公子又有那块布料,到时狄公子只要把来龙去脉与陛下说清楚,狄大人想必就能安然无恙,不然以狄大人的为人处事想必也会有后手。
因此青草并没有催促,只是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手里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殿里的气氛一下子便陷入到了安静当中。
小银子见此心里微微有点着急,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时不时看青草一眼。
青草视而不见心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小银子果然如那臭元宝所说的,火候终究还是差一些沉不住气,自己待会再提点他几句,如今臭元宝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他若不争点气宫殿就没有一个可用的太监自己可就……
“青草最后一句是狄光远问的还是你问的?”青草还未在心里想完耳边就传来媚娘那熟悉淡淡又带着威严的声音。
听到媚娘的话,青草也顾不上在心里想完了,立刻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恭敬如实的道:“最后一句是奴婢问的,并非狄公子问的狄公子只说有要事求见陛下,奴婢擅自做主请陛下恕罪。”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诚实,不过你在朕身边伺候多年难道不知凡事不能擅自做主?
若擅自做主是何等后果吗?还是你明知后果却依然为之?”媚娘起先的时候依旧淡淡带着一点威严的道。
但说着说着淡淡就变成了冷冰冰语气当中的威严也猛然之间增加了许多。
这些威严如一座山一样直直的往青草身上压去。
青草在媚娘身边伺候多年对此虽不觉得意外,但还是不由得把头低得更低了,脚步也快速的往下迈去。
没走几步也就走到了最中间随即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恭敬得道:“凡擅自做主者轻则二十大板,重则立即处死。”
“看来你是知擅自做主是何后果,可依旧选择这么做,那你就别怪朕不念多年主仆之情来人给朕……”
“陛下恕罪,青草姑姑并非明知故犯,而是狄公子在外面一直苦苦纠缠奴才与师傅。
奴才与师傅如何说狄公子都不肯离去,奴才便想叫来御林军把狄公子架出去,可他一直说自己有要紧之事需要面见陛下。
师傅看他的模样不像作假,怕他真的有何要紧之事要与陛下说,便让奴才来告诉青草姑姑一声,让青草姑姑通报一声,问一问陛下是否要见,从而决定自己要怎样对待那位公子,请陛下恕罪不要怪罪青草姑姑。
一切都是奴才的过失,奴才愿意自己承担。”媚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银子急忙的打断了,小银子边说身子也如青草一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完更是重重的磕起头来。
对此媚娘什么也没有说依旧拿着笔在一本折子上写着自己的批复,写完了又换成了下一本。
这期间小银子一直一个劲的磕着头,青草则低着头恭敬的跪在另一旁,心里却不由得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小银子有良心,脑子也灵活。
无奈的则是元宝,虽然小银子刚刚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
可青草与元宝相识多年,且这些日子元宝的所作所为,青草都有关注。
因此小银子虽轻描淡写几句,但却足以让青草想到刚刚外面的情景,心里自然是无奈又担忧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再次传来“你这奴才到敢做敢当,青草,你这个掌事姑姑看来还极为得人心真是大有长进呀。”媚娘那熟悉淡淡意味不明的声音。
听到媚娘这意味不明的话青草心里也不由得有一丝丝害怕,心虚升了起来,面上依旧低着头恭敬恭维又小心翼翼道”陛下过虑了,奴婢哪有什么长进,若说有什么长进那也是陛下一直以来对奴婢的提点与栽培所致。”
听到青草的话媚娘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头抬了起来,不过并没有看向青草。
而是头微微一侧眼睛一转看下了左下手抄着折子的上官婉儿道:“婉儿你看这丫头是不是嘴巴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能耐了?”
听到媚娘的话上官婉儿并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站了起来身子微微一转看向媚娘才恭敬得道:“回陛下青草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又打理宫殿上下这么多事物其能耐与口才自然不可小趣,否则恐怕打理不好这些事物。”
“婉儿此言虽有理,可他擅自做主该如何处置?”媚娘淡淡询问试探道。
媚娘语气下的情绪上官婉儿自然察觉得到要知道上官婉儿在媚娘身边也不是一两日了。
而是10多年了,这10多年来,上官婉儿每一日都如现在一样坐在媚娘身旁抄写折子草拟诏书,对媚娘自然也是无比的了解于是微微低头恭敬的道:“微臣不知请陛下圣裁。”
对此媚娘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眼睛一转看向了小银子停留了一瞬间又看向了青草开口道:“青草正可许久未提点你了。
你有今日之本事可跟朕豪无关系,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与元宝的功劳罢了。”
陛下说的是以前的师傅,而不是现在的师傅,现在的师傅哪还能提醒别人,不要别人提醒或者别人提醒了听得进还算好的。
自己也总算明白了,师傅为何让自己进来告诉青草姑姑,而不是自己进来说,师傅进来恐怕自己的性命就难保了,还会连累到青草姑姑。
总算师傅还没有为狄大人彻底的失去理智,还算有药可救,不过看青草姑姑的所作所为也愿意为狄大人赌一把,狄大人的确不可小觑。
而师傅刚刚所言的也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不过狄大人是否能翻身还是要看陛下小银子不由得想到,头还是在那里重重的磕着。
在小银子磕着头之时,青草又是恭敬小心翼翼恭维道:“没有陛下,哪有奴婢的今时今日,陛下对奴婢的恩情奴婢谨记在心,也知道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为陛下办事,但愿能回报一二。”
“行了,朕已经不想听你这些毫无意义的恭维之词了,朕问你,你觉得朕是应该处罚于你,还是应该处罚于他。”媚娘淡淡威严不耐烦的道。
“奴婢觉得奴婢与他以及在外面的元宝都应该受到应有的处罚。”青草恭敬认真如实道。
对此小银子觉得十分意外连磕头的动作都微微停滞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而媚娘却不由得满意了一分口里却依旧问道:“为何。”
“元宝与他不能处理好事物,反而让那些事物扰了陛下自然是他们的错。
既然有错自然要罚,不然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身为总管的太监的元宝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更应重重处罚。
而身为掌事姑姑不可擅自做主却还是擅自做主了,乃是辜负了陛下的所望,更是要重重的处罚。
小银子不能明辨是非,反而与我们一起同流合污,自然也逃不过处罚。
不过陛下他终究年轻,请陛下从轻处罚。”青草依旧如实恭敬的道且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听到这话小银子心里不由得流过一股感动与暖流,面上则停下了磕头的动作道:“不,陛下奴才三人虽有过失,但奴才的过失最大奴才不能明辨是非,才导致了这种种事情的发生请陛下重重的处罚奴才,对师傅与青草姑姑从轻发落。”
“小银子你胡说什么?你既不是总管太监,也没有擅自做主,你只是奉命办事,该承担大部分责任的是我与你师傅与你并无甚大的关系,你顶多就是不能明辨是非,及时劝阻。
莫非你想取而代之你师傅?”青草微微一侧看着小银子恼怒道接着头再一次扭了回来低了下去,语气也随机一变恭敬道:“陛下别说此事与我们有关系,就算此事与我们没关系,我们身为掌事姑姑总管太监宫里上上下下发生的事情本身就与我们脱不了关系,请陛下重重的处罚我们。”青草说完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这一切媚娘自然是看在眼里,心里又是对他满意了一分口里则淡淡道:“青草难怪你这个掌事姑姑会这么得人心,那朕就如你所愿,你们三个各打20大板,你和元宝各扣去半年的月利。”
“谢陛下。”青草与小银子异口同声恭敬的道。
对此媚娘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口里也淡淡的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谢陛下。”两人又是异口同声恭敬的道,说完两人才缓缓地起了身。
但头依旧低垂着,看着地面耳边再次传来:“狄光远可有说,有何要紧之事求见于朕?”媚娘那熟悉淡淡的声音。
听到媚娘的问话,两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接着青草便抬起了头,微微的点了点道“狄公子似乎有一物要交于陛下。”
“何物?”媚娘依旧如刚刚一样淡淡威严的道,但语气当中却比刚刚多了一丝丝疑惑。
听此青草并未说什么,而是给旁边的小银子使了一个眼神。
小银子若有所觉道:“是狄大人冬衣上的一块衣料,那块衣料上似乎另有乾坤,至于是什么乾坤,狄公子并未言明奴才并不知晓。”说着说着小银子便变的半真半假的。
听到这话,媚娘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声,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两人。
两人对于媚娘的打量心里自然有所心虚,可不知是出于元宝缘故还是出于狄仁杰的缘故,两人没有丝毫躲闪,举止也没有不妥,就那么任由媚娘打量。
不知过去了多久媚娘才停止了对两人的打量淡淡的道:“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狄仁杰在大牢里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听到这话两人均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是既是为狄仁杰松的,更是为元宝松的。
而两人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小银子只想着如今如师傅所愿帮了狄大人一把无论结果如何师傅应该都安心了。
青草想的却是果然如自己所料陛下终究是一个爱才之人,愿意破例见狄公子,想必结果也会与自己所料的相差无几。
别看两人在心里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一瞬间,而这一瞬间小银子已经应了一声是行了一个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而青草则在小银子退出去的那一瞬间就迈动了脚步回到了媚娘身旁,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
没多大一会儿狄光远也就微微弯着腰走了进来,走到了最中间,恭敬的给媚娘行了一个礼。
媚娘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抬起了头淡淡的叫了起,又问了他此次前来有何目的!
狄光远听到媚娘的话与在外面所说的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说的更加详细了,说这是他父亲狄仁杰借换季之际递出来的,让他交予陛下。
因此他今日前来就是完成父亲所交代的,希望陛下能明察秋毫。
媚娘听到他所说的对狄仁杰的欣赏又增加了一分面上却打量了狄光远一番才故作不知道:“狄仁杰上面说他是冤枉的,可他竟然是冤枉的,为何要承认自己未做之事?”
陛下父亲若不承认,此时恐怕与另外一位大人一样驾鹤西去了,就算不驾鹤西去,恐怕也早就皮开肉绽了,狄光远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低着头恭敬道:“草民不知,不过想来父亲这般做必定有自己的缘由。
陛下若想知晓不妨传召家父,让家父自己辨个明白。”狄光远说完便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见此媚娘也就顺手推舟的让青草到外面让元宝出宫把狄仁杰从大牢带过来。
听到媚娘的话青草心里高兴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又行了一个礼才微微弯着腰向外走去。
走到门边青草如以往一样,把身子直了起来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边青草便淡淡一字不落的把媚娘所吩咐的转述给了元宝。
元宝听此心里喜不自胜,甚至脸上都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元宝便看到青草那不善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恢复到面无表情道:“青草姑娘我知晓了我立刻出宫,到大牢把狄仁杰带过来。”
臭元宝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了,日后该如何是好呀?青草心里嘀咕担忧着,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扭过了身子向回走去。
元宝见此心里顿时五味陈杂,可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迈动了脚步。
那脚步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实则比平时却加快了许多,在元宝这样的脚不知下一个时辰后狄仁杰也就出现在紫薇殿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