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的天是盛夏的天,纵使夕阳的余晖已经洒向了大地,但是空气中的潮湿闷热还是让人心烦意乱,只想寻个地方,觅得一时半刻的清凉。
李慕白怒气冲冲地冲出了乾天门的门派大门,他举目望向那个宽大宏伟的金字招牌,这里也曾是他生活玩闹习武之地,时过境迁的感慨让他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像是逃离这里一样,匆匆回到极会宫中。
他当然知道林思危拿来的东西是假的,不过机敏如他在那堂上的一瞬间就想到了,既然杜立和林李二人的关系已经收到了动摇,自己这一方便是有了可乘之机。
作为极少数见过极主真容的人,杜立想必也和极主有些什么羁绊,就和自己一样,李慕白如是想着,可没有发现自己的眉头却紧紧锁住,一想到和极主在一起的样子,他还是会忍不住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李慕白摇了摇头消灭了脑中的无端回忆,心想既然是要夺权,那就一定要尽可能地拉帮结派,将所有的力量都为自己所用。
现在看来杜立正是受了严重打击的时候,是时候找个途径向他抛出橄榄枝了,必要的时候,牺牲掉李不言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李慕白很快找到了宫中的霍无崖,让他去给李不言传信。
这宫中跑腿霍无崖霍大人,穿着一个只有可怜的一根龙爪的官服,金色的程度也暗淡不少。但就是这样的小人物,李不言见了也只能是毕恭毕敬,不敢造次。
“杜立大人,等下进了宫咱们低调行事,在里面给人瞧见以后,我就带您去法部。”
法部的司文王邦德虽是在这些极会巨员面前都没有话语权,但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混迹官场多年的他,很是清楚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
“呵,现在再来讨好我已是没有用了,回去告诉让你来的李霄阳,我就此和他恩断义绝。”
杜立此举其实也是出于冲动,但是他看到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都纷纷不买他的账,甚至将自己的同情心化为要挟自己的工具,所以才会这般愤怒。
杜立也在思索着自己的立场,他的脑中很混沌。曾经自己坚定不移地想要跟随李云澜的脚步,成为武道至尊,化天地之真气为己用,通日月星辰之变数,方可顺应天道,成就无匹之神通,但是事实证明自己却连李云澜的脚后跟都摸不到。
再是因为巽风门的家族牵绊,杜立放弃了与世无争,最终还是回归了大家族帮助极会一统江湖。
但是极会内里的阴暗腐败,内讧内耗让他非常的疲惫,甚至他真的开始思考李不言所问,自己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
杜立这时想起了远在北方的李若竹,一开始虽然对他处处设防,但是和若竹在一起的时候,杜立却真的生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很信任若竹,有的时候都会忘了二人的对立面。
王邦德的提醒打断了杜立的思索,像是在给一些看见他们的官员示意,于是法部的众人就这样押着失刀又失意的杜立在宫中行来走去,到不像是急着要去见极主而像是在宫中闲逛,希望更多的人看见他而已。
“来活了,来活了。”
宫墙外面的一处商户早已是因为夜色降临而将大门紧闭,然而屋子上面却是蹲守了三个漆黑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飞鱼大哥,你说李若竹这小子,当初在南都的时候看着也没什么能耐啊,整天一副窝囊样子。结果几个月不见竟是整出了这么些名堂。”
“我都说了你们不要小瞧他,毕竟是顾老的徒弟,再怎么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不对啊,飞鱼大哥,当初是你带头看不起他的吧,还让我们给他使下马威来着。”
“闭嘴!闭嘴!”
飞鱼用沙包大的拳头使劲敲着旁边那人的脑袋。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身在南都的坤地门暗探组织中其一的首领就是这飞鱼。以飞鱼为首的集团,据点设在人多眼杂的廊坊,上下游的消息都是格外的灵通。
前几日在极会中埋的探子来报,说是见到了那个手持猎户牌的人,这人正是当初回来追妖兽毛皮的杜立。
猎户和飞鱼虽是都为坤地门效命,但是江湖汉子的性格总是不能要求他们多么合得来。
于是飞鱼便命人盯上了杜立,这一盯不要紧,结果是发现这人竟然在一言寺中一天一夜没有出来。这下飞鱼可是乱了分寸,赶紧找来猎户一同商量对策。
连忙给坤地门去信禀告,希望若竹能够给他们一些指示,毕竟最为紧张的是猎户,若是他的猎户牌从那人身上翻出来,自己也要跟着惹来一堆麻烦。
结果今日有看见这人先是进了乾天门,又是被押送进了宫中。见情况实在不容乐观,飞鱼竟然是想出了一个昏招,从法部司文手中抢人,然后让杜立把猎户牌交出来。
说干就干,飞鱼带上了自己的人手守在商户楼上,准备从天而降,而猎户带着他的人手驻守楼下,以便能够瞬间将人围住。
看着杜立从宫中出来,慢慢地在向法部移动,飞鱼心中还有些小得意,要不是自己会权衡分析,怎么可能选到这样的最佳伏击地。
飞鱼的确选到了一个最佳伏击地,但是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计划本身却是很荒谬的,在极会宫殿附近袭击极会大员,抢走极会要犯,脑子没问题的人谁会分析出这样的战略呢。
说时迟那时快,杜立已经行到商户门口,漆黑无影的一群人瞬间从商户中倾巢而出,将王邦德和杜立一行人团团围住。
飞鱼站在屋檐上,刚刚初显的月光之下把他的身形照亮。
“把人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
“大胆刁民?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
王邦德丝毫不惧,掏出了自己官员证令,漆黑的夜晚没人能看清令上是什么,也没人会去看令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