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点尴尬了。
田瑶瑶想着,把目光转向萧秋南,温言道:“是档期不合适吗?”
栾小兵急忙说:“是的是的,过年之前他都没空,要参加各种活动的。”
“扯淡!”冯涛是被气得狠了,干脆爆粗口,“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呀?你说要成全他的转型之路,没准还能带出个影帝来,要借着这个机会撸个奖,一切安排都为这部戏让路,怎么一夜之间,就多出好多活动来?”
萧秋南终于开口了,声音里略带疲倦:“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北京?”
“说实话了吧?”冯涛耸耸肩,“早说实话不就完了吗?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瑶瑶,那就叫瑶瑶过来,大家说说清楚,别瞒着她,我现在写剧本都不写‘为了你好所以不能让你知道’这种低级戏码了好嘛!?”
栾小兵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老冯你想多了,他最近是真的没空。”
田瑶瑶向两个人笑了一笑,径直走到萧秋南面前,低头看着他,轻声说:“冯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嗯,也不全是。”萧秋南懊悔地说,“一方面是放不下你,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忽然有点胆怯,觉得现在的我,可能还驾驭不了这种文艺片的题材。”
他挥了挥手:“就这样吧,我还是安心当一个偶像明星,挣几年钱好了,这样也比较轻松一点,是,我承认,拍夜杀的时候我吃苦太多,现在有点退缩了,想养一阵子。”
田瑶瑶忍了忍,还是回头和缓地说:“能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吗?”
“啊,好的。”栾小兵反应迅速地拿过自己的手包,硬扯着冯涛往外面走去,“来来来,喝一杯,我们正好谈谈你那个剧本的事……走啊老冯,人家秀恩爱,留下也是虐狗。”
等到两人出去了,门被关上,田瑶瑶弯下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低头不语的萧秋南,声音里充满疑惑地说:“萧秋南,你答应过我的影帝呢?”
“我什么时候许过你这个了?!”萧秋南大惊,一抬头,正好看进她揶揄的双眼里去,顿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你心里也有个影帝的梦吧?”田瑶瑶双手扶着他的膝盖,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也有呢,咱们不是说好的嘛,你要转型,要当真正的天皇巨星,不靠刷脸吃饭的那种,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萧秋南无言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又被田瑶瑶抬起手指按在嘴唇上制止住:“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这么担心我,何况冯姐姐说的对,我们之间没必要演‘为了你好不让你知道’这种戏码,我们一向都是彼此坦诚的,不是吗?”
萧秋南抬起一只手,搂住她的后颈,把她往下拉,直到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闻。
“瑶瑶,我……”他有点难以启齿地说,“我是真有点不放心,这次试镜不是普通的试镜,要去很远的地方待好几天,如果不通过还好,如果通过了,就干脆不会回来了,那边的日期抓得很紧,要报明年的各大电影展的。”
“那不更好?”田瑶瑶开心地说,“一点时间都不耽误!我就喜欢这样的剧组!”
萧秋南连连苦笑:“我看过剧本大纲了,是个发生在山区的故事,取景地特别偏僻,要找没有人经过人工污染,连水泥路都没有的地方,我担心……”
“哎呀,你担心什么呢,我在北京,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我还担心你在山里拍戏,被蚊子抬了走呢。”田瑶瑶故作轻松地说。
萧秋南被她逗笑了:“现在是冬天,没有蚊子。”
两人又都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田瑶瑶才低声说:“去吧,拼一把,万一成功了呢?”
“对啊,万一试镜不成被刷了呢?”萧秋南笑着说。
“是啊。”田瑶瑶犯愁地说,捧着他的脸左右摇了摇,“以前都是靠刷脸,现在要凭真本事了,我还挺为你担心的,你行不行啊?”
萧秋南忽然伸出手把她一下抱住,脸埋在田瑶瑶的腹部,模糊不清地说:“瑶瑶,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哎?我说什么了?”田瑶瑶莫名其妙地问。
萧秋南仰脸看着她,星眸里难得的竟然有一丝惧怕:“千万别做‘为你好所以不告诉你的事’,无论你在北京发生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好吗?”
“好啦。”田瑶瑶一只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我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我认识你之后,修身养性,从来不闯祸了,人家可是等着要做贤妻良母的呢。”
她做了一个鬼脸,又说:“我朋友那么多,就算有什么事,他们也可以帮忙的,就算帮不上,借个地方让我躲几天也可以,我总能撑到你回来的,你还怕什么呢?”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退路,现金已经慢慢从银行往外提了,贵重的首饰也已经收好了,一旦有人要来收房子,拎个包就可以出门,她前五年北漂习惯了的,租房这种小事很有经验,自理能力也不差,她很有信心自己一个人也能在北京活下去的。
萧秋南和她对视着,缓缓地把她的手抓在掌心,轻声说:“你答应我,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好啦,答应你啦。”田瑶瑶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但你不能因此就消极怠工,不专心试镜哦?要好好表现!争取!拿个影帝回来!”
她淘气地做了个加油的姿势,萧秋南笑了,刚要说话,房门被人敲响了,栾小兵的声音在外面喊:“跨年了跨年了!出来一起倒数!”
“来啦!”田瑶瑶拉起萧秋南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就往门口跑去,“过年了!过年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快要到房门的时候,萧秋南忽然手臂一收,田瑶瑶猝不及防地被他扯了回去,正好扑进他怀里,两人这么拥抱着看着彼此的眼睛。
这时候房门外传来热烈的欢呼,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在高声倒数“十!九!八!七!”
在钟声敲响的一刹那,萧秋南缓缓地低头吻上了田瑶瑶的双唇,用一个火热的亲吻迎来了一月一号的零点时分。
新的一年,到来了。
萧秋南在做足了充分准备之后,信心满满地试镜去了,这可以说是他演艺生涯的一大突破,公司方面虽然颇有微词,但是栾小兵给勇敢地顶住了,舌灿莲花地表明如果接了这个电影,撸奖的赢面很大,如果万一今年评委给力,萧秋南能获个提名,那也算是成功转型的开端。
他这么一走,田瑶瑶就兴致阑珊,对以往最关心的粉黑大战也提不起精神来了,好在《夜杀》这部电影口碑票房双收,眼看就奔着十亿去了,除了部分人吹毛求疵地挑剔小鲜肉的演技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因为萧秋南意外受伤,修改了剧本,覃远的戏份吃重,宣传的时候也提高了一筹,竟把去年那个番位之争给巧妙地遮掩了过去,成了实打实的双男主,正好他做指导嘉宾的综艺趁着开年的钟声也在电视台播出,各方营销下,还砸出了不小的水花,被称为电音时代的创新选秀什么的,覃远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连杨奕海都趁着这股东风扶摇而起,变成了微博热搜常客,网红名人。
当然了,这其中彼岸花的作用也不可小觑,田瑶瑶的钱花的不冤。
平静地过了十几天之后,终于接到了萧秋南那边的喜讯,导演虽然对他不大满意,但是来试镜的人选千奇百怪,他竟然是综合下来最合适的一个,所以最终还是选定了他。
因为拍摄经费有限,时间紧张,由不得他再奔波来回,只让吴助理回来打包了行李,马不停蹄就又回去了,田瑶瑶只来得及在箱子里给他塞了不少快餐食品。
听冯涛说,这是一个关于等待和寻找的故事,大概情节是:某个宁静而质朴的乡村里有一个青年,智力上有些问题,特别天真烂漫,有一天,村里来了个艺术生采风,不谙世事的他深深地被吸引,和女孩在山中度过了一段特别难忘的美好时光,但一个月之后,女孩就回北京了,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田瑶瑶简直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人花钱拍这么晦涩暧昧的文艺片,冯涛叹口气说:“随他们去吧,艺术的世界,我也不大懂的,我就只管写好我的商业剧本就好了。”
冯涛的校园爱情片剧本成功地找到了投资方,据说片方属意让夏叶来演男主角,但是另外也有其他人选在竞争。
不得不说,在九零档小鲜肉还在粉黑大战的时候,九五档的弟弟们已经悄没声地追了上来,形式相当地严峻了。
萧秋南得到这个拍文艺片的机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突然有一天,高家的保姆打来电话,很客气地说乔志华的意思,明天大家聚在家里吃个饭,问她们有没有想要点的菜。
田欣这段日子看似乎一切如常,胆子大了,又跟从前一样夜夜笙歌不回家,比高桅东没病的时候还自在,这时候陡然一听这话,就要发作,看在田瑶瑶的份上,又忍了下来,不高兴地说:“我们哪有挑拣的份儿,还不是你们准备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好了。”
挂断电话,她抱怨地对田瑶瑶说:“也没见过你大姨这样的女人,一说要我们过去,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万一我们明天有正经事呢?”
“妈,明天腊八节啊。”田瑶瑶委婉地劝道,“好歹是个节日,爸爸出事之后,我们还没回去过呢。”
田欣想了想,点头说:“囡囡你说的对,是要回去一趟的,我还正好有点事要跟她商量呢。”
田瑶瑶警惕地抬起了头:“妈,你可别说什么过分的话啊,此一时彼一时了。”
“傻囡囡,就因为此一时彼一时,才更要摊开来说啊。”田欣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到时候看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