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好奇的看着程岚为他安装假肢,时不时伸手去触碰一下上面的材料,似乎想研究一下是怎么做出来的。
听到程岚说让他站起来走,他迟疑了下,下意识的去摸拐杖。
程岚摁住拐杖,摇摇头,“您可以直接站起来的,试试看。”
赵大夫半信半疑,手撑在桌子上,中心全部集中在右腿上,缓缓站了起来。
程岚道:“您往前走两步试试。”
赵大夫下意识的捏紧了桌角,旁边的赵文紧张的站在他旁边,准备随时伸手去扶赵大夫。
赵大夫摆手拒绝了赵文,缓缓迈出了刚装上的“左脚”,往地上踩了下,切实感觉到踩到地面的踏实感,才再一次慢慢的迈出了右脚。
往前走了两三步,他惊喜的停下,不可思议的望向程岚,“这....真的可以,我可以自己走了。”
赵文激动的眼眶都红了,“爷爷,你可以自己走路了。”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您可以自己出门了。”
赵大夫捋着胡须,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是用什么东西做出来的假腿?”
“中间这条杆十分坚硬,好像不是铁的?”
他弯下腰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假肢上。
程岚笑盈盈的向他讲了下假肢的制作,“......这样一条假肢能用很多年。”
赵大夫坐下来,缓缓的摩挲着假肢,半晌抬起头来,“程夫人送如此贵重的礼物给老朽,真正所求的是什么?”
赵文立刻紧张兮兮的盯着程岚。
程岚笑容微敛,向春风和春水摆手,两个人会意,立刻出去守在了外面。
她这才转身看向赵大夫,“赵大夫,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想请您跟我去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那里将会住进去许多服食神仙膏的人。”
“我想请赵大夫和我一起治疗那些人,帮助那些人戒掉神仙膏的瘾。”
赵文神色微变,但这次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看向了赵大夫。
赵大夫摸着胡须沉吟片刻,“敢问程夫人,那些需要治疗的人都是什么人?”
程岚微微一笑,缓缓吐出一句话:“福州卫所所有上瘾的军士,以及福州城中所有服食神仙膏的人。”
赵大夫瞳孔剧烈的缩了下,就连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几分。
程岚静静的看着他,“赵大夫可愿与我联手做此事?”
赵大夫摸了摸胡须,长叹一口气,道:“神仙膏实则是一种危害极大的东西,老朽先前虽四处奔走,但无奈无人信服。”
“如今遇到程夫人这样志同道合的人,老朽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力量。”
“爷爷。”赵文忍不住惊呼。
赵大夫抬手制止了他,“阿文,不要劝爷爷,爷爷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哪怕是付出自己的命。”
赵文忍不住红了眼眶,却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您一定要去也行,但您必须得带着我,我要一直陪在您身边。”
赵大夫有些犹豫。
他知道神仙膏的危害,看着福州很多人被神仙膏害的家破人亡,他痛恨至极,也愿意尽力去救人。
但他毕竟吃过一次亏,断了一条腿,这次答应程岚,他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他不忍心带着孙子一起冒险。
程岚忍不住高声道:“赵大夫高义,实在令人佩服,赵大夫和赵小大夫请放心,我以自己的生命向两位起誓,一定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请两位放心。”
赵大夫和赵文一时有些茫然。
程岚上前一步,稍稍透了些底,“两位放心,我从京城而来,既然敢做这件事,必然是朝中的支持。”
她向上指了指,“两位尽管放心做事,咱们做的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朝廷不会亏待两位的。”
赵大夫和赵文面面相觑,祖孙俩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光亮。
如果是朝中的支持,他们就能少一些担心受怕。
赵大夫拱手道:“敢问程夫人什么时候出发?我们祖孙俩稍稍收拾一下行李。”
“如果方便的话,两位即可随我出发。”
赵大夫十分利索,立刻叫赵文去收拾行李,他自己则转身去收拾一些药草。
他来开药柜,拿出一包包草药,“不瞒夫人,这些都是老朽私底下研究过治疗神仙膏的药方,药都配好了。”
“有时候老朽也会偷偷拿给一些愿意治疗的病人喝,效果还不错。”
程岚十分赞叹,等祖孙俩收拾好东西,上了马车,春风和春雨各驾驶一辆马车,疾速朝城南驶去。
马车到了四明山的别院,春山迎了上来,他已经悄悄带了几个暗卫控制了这里。
程岚进入别院,观察了一下地形。
刘元奎的别院确实大,三进的大宅子,房间就有五六十间。
她在前院找了个宽敞明亮的房间给赵大夫祖孙,然后吩咐春山道:“你进城悄悄找几个厨娘来,负责这里的一日三餐。”
“春水,你带人去将房间再检查一遍,房间里不可有利器。”
“春风,你带人控制好别院的水源,不要让人有机可乘。”
三人依令行事。
程岚见赵大夫和赵文放下行李出来了,道:“麻烦赵大夫和赵小大夫先将药熬起来吧。”
“病人一会儿就能到,我们到时候还需要挨个检查,依据他们上瘾的严重程度进行分类。”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赵大夫祖孙俩听,“上瘾最严重的单独一个院子,我亲自负责,需要下重药,中度患者由赵大夫负责,轻度患者赵小大夫负责。”
赵文忍不住小声嘀咕,“爷爷,程夫人好大的口气,她的医术真的很厉害吗?”
赵大夫瞪了他一眼,“背后不可道人是非。”
赵文撇撇嘴,“程夫人说病人马上就到,福州那么多上瘾的人,怎么把他们都弄过来啊?”
赵大夫也担心这个。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拥进来一群人,每个人手上都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厚厚的稻草。
板车在院子里停下,稻草都被掀开了。
赵大夫祖孙俩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