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回到了方才遇到景辛的那家酒店。不用开口, 前台就知道他是谁,亲切的把他护送到了他和景辛所在的房间。
一开门,就看到了床上摆放他和景辛的物品。
钟泽身心俱疲的往床上一躺, 连个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好一会, 才动了动手指, 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让房间里充满了热闹的背景音。
等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 又看了会电视消磨时间, 才去楼下吃了晚饭。
一回到房间, 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难道是景辛那边不顺利?他忙接了起来:“喂?哪位?”
“你好, 我是金矿的收尸队。”
钟泽心一沉, 不过作为一个见惯生死的人,他仍可以保持淡定,“请问你是因为薛逸联系我吗?”
“没错。你来取一下他的……尸体?不, 他的身体吧。”对方支支吾吾的说:“你知道你这朋友不是人类吧?”
“啊?”
“他应该是个机械人。被雷击后, 这会不知道是短路了,还是怎么了, 总之不能活动了。你来取一下吧。”
对方挂断电话后,钟泽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薛逸, 是个机器人?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已经恐怖如斯了吗?根本没看出来他是机器人。”
关键是他的言谈举止,特别自然,甚至有的时候比景辛还要像人类多了。不过,仔细想想, 他的确不吃不喝, 精力无限, 还耐打。
钟泽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
过了一会,又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景辛已经和副会长见面了,不知道聊得怎么样?打起来的话,能赢吧。”但马上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别瞎操心了,他能有什么事。睡觉,睡觉。”
滑进被子,蒙头就睡。片刻后,又钻了出来,开始穿衣服。
“真是烦死了。”到底是心神不宁,根本睡不着,还是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去金矿认尸吧。
离开前,留了一张字条在桌子上:景辛,我去金矿认薛逸的身体。
拿起车钥匙,出了门。电梯内并无其他人,钟泽按了关门键,面无表情的看着数字变化。
忽然,他听到嘭的一声,抬头一瞧,似乎电梯的棚顶有一个手掌大的黑色物体,还在移动。
他谨慎的往旁边靠了靠,此时顶棚的玻璃板移动开了一道缝隙,一只大老鼠的探头进来,用滴流圆的眼睛盯着他看。
“这酒店什么卫生条件,这么大的老鼠到处跑。”钟泽咧嘴抱怨。
等电梯门一开,他赶紧走了出去,并不忘跟前台说了电梯里有大老鼠的事。前台连声道歉,承诺明天就叫灭鼠队。
虽然是晚上,但街上的人并不见少,甚至比白天还热闹。
预定的汽车还没到,只能开那辆被景辛震碎玻璃的旧车。钟泽把汽车里的碎玻璃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坐了进去,然后查看了下去金矿的路线,就上路了。
既然他能得知薛逸的死讯,那就说明赎金已经支付了,不管怎么说,灵修会这效率还挺高的。
去往金矿的路平整宽阔,可见平时勤于维护,且除了他之外,不时有汽车超过他,应该都是去往金矿的。
突然,他见天空亮光一闪,一道响雷直接劈中了他前方的道路。雷声震耳欲聋,巨大的能量炸裂开来,将地面瞬间撕裂,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卧槽!”钟泽手疾眼快的刹了车,惊魂未定的仰头望天,“月朗星稀的,哪儿来的炸雷?”
下一秒,他就发现了比炸雷更恐怖的事情,道路旁边的树丛里,洪水一般的涌出了大堆的老鼠,正朝他冲来。
钟泽猛踩油门,想要绕过雷击的深坑逃命,此时又一道炸雷落下,他不敢再开,愣神的功夫,那些老鼠已经爬上了他的汽车。
钟泽掏枪射击,效果甚微不说,被打烂的老鼠爆裂,内脏飞溅,令人作呕,比它们本身的攻击还恐怖。
挣扎求生的钟泽,唯有弃车而逃。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是留在汽车上,只能是坐以待毙。
和老鼠赛跑开始了,钟泽钻进树林,希望树木能阻挡住老鼠的步伐,但这些老鼠的速度只是稍稍减慢了一点,并很快调整了队形,顺利的通过树木间狭窄的缝隙。。
老鼠很快追就到了钟泽脚下,他不慎踩到了一只,踉跄了几下,便朝前摔去,但设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反倒被柔软的接住了。
钟泽定睛一看,原来是大老鼠们垫在了他身下,接着这些老鼠一起发力,将他驮出了树林,沿着马路奔跑,他好似趴在一个由老鼠组成的移动飞毯上。
钟泽虽然被吓得手脚发麻,但还是想试图跳下这老鼠的方阵,不过,这些老鼠显然是受到操控的,绝无可能叫钟泽跳车逃跑,任由他怎么挣扎,仍旧驮着他朝一个方向奔跑。
钟泽不知自己是不是被这老鼠方阵吓到了,只觉得眼前一黑,但随即,他知道他不是晕倒了,而是又进入了精神世界。
他闻到了属于下水道的特有腥臭味,耳边也有缓缓的流水声,还有时远时近的吱吱声。
“不要!滚啊!”钟泽照准自己的脸颊给了两巴掌,“快给我出去,谁要看老鼠异变者的精神世界啊!”
现在已经够恐怖,足以成为一生心理阴影了,居然还要和这种异变者的精神世界亲切交流?
他拒绝。
见自己还不出去,痛快的给了自己鼻子一拳,巨疼之下,他眼前再度明亮起来,而他在眼泪的模糊视线中,他看清了这些老鼠正把他运送到一个小货车的车厢内。
钟泽被老鼠送进了小货车的火箱里。见任务完成,老鼠们又如潮水一般的褪去,从逐渐关闭的后车门的缝隙中钻出,钟泽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朝那门缝扑了过去。
正此时,他感到一阵蛇咬般的痛楚,随后他意识到他是被电击了,就这么一秒,货车的门关闭了。
钟泽明知无用,还是捶打着门,吼叫,“明明说好了不再骚扰我,几小时不到就违约了?!”
不过,既然是灵修会绑架他,那么倒也不会伤害他,应该还是想用他威胁景辛就范。钟泽真是厌恶这种戏码,气恼的一路都在骂人。
白申宇没想到在等待副会长的时间内,他们的“神”居然要求他们教他如何使用网络。等掌握了基本知识后,“神”就安静的摆弄起了手机。
白申宇颇认识几个经历过神降的人,最典型的就是死去的罗霄。那家伙,只要他一出现,气场就和别人不一样,且言谈举止充满了理所当然的趾高气扬。
可是,景辛尊上身上完全没有那种睥睨众生的气势。
虽然教内一致认为这次神降是最成功的,甚至相当多的高层认为,这一次不是神降下了超能力的恩赐,而是神本身降临了。
“嗯嗯——啊啊——”
突然,寂静的大厅内,自景辛的手机内传来了尴尬的声音。
景辛皱眉,“为什么查询地图的页面,有这么多小视频广告?音量键在哪里?”手指在侧边键按了几下,静音了。
白申宇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现在的情况是和景辛身处一室,他不说话,他紧张;他一说话,他惶恐。
他不停的看表,并叫手下密切关注副会长的位置,期间有人汇报,已经把赎金交给了绑匪,并且绑匪用老鼠们搬运走了金条,他都没放在心上。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今夜,景辛尊上和副会长的见面会,事关整个灵修会的未来走向,岂是几根金条能相比的。
终于,他得到消息说副会长的直升机已经降落在屋顶了,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悄悄走出了大厅,去顶楼迎接副会长。
教内总共有三个副会长,有负责教会产业运营的;有负责教内人事升迁和奖惩的;剩下的则是负责灵修事宜的,也属最后这位,地位最高,能力最强。
从直升机走下来的副会长温玉屏,就见白申宇领着一干当地教内中层,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温玉屏走到他身边,开门见山的问:“景辛在做什么?”
“玩手机。”
“他和你们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一直在玩手机,似乎觉得网络很新奇。”
温玉屏微微皱眉,随即了然的说:“看来他的自我意识保存得比较好。带我去见他。”便迈着大步,由白申宇引路,径直来到了会客大厅。
宽敞的大厅内,景辛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一直盯着来人。见此人四十来岁的模样,气质倒是温文尔雅,像个做学问的。
而温玉屏则一路保持微笑,走到他跟前,俯身叩拜,“温玉屏拜见尊上。”
“起来吧。我不习惯这样。”景辛指了下旁边的沙发,“有事坐下说吧。”
温玉屏深知恭敬不如从命,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态度虔敬,“会长派我前来迎接您归教。”
“不去。”直白又简洁的回答。
“我知道您会有顾虑,但是……”
景辛打断他,“我之所以见你,也是想和你说不要再骚扰我和钟泽,尤其是钟泽,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但凡被我知道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接触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温玉屏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谦顺的说:“您的教诲我都记下了。但是请容许我说几句,我们体谅您想了解这个世界的心情,但是这个世界,许多时候物质条件并不好,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金图门一样有现代设施。请允许我们接您和圣夫回去供养,请相信我们的虔诚,绝对不敢怠慢。”
景辛听了,冷笑了一声,“以最残忍的方式折磨我们,如今,却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要好好伺候我们了。还不是为了所谓的降临在我身体内的神?我告诉你,没有。我还是我。”
温玉屏稍作思考,语气不急不缓的说:“但是根据资料显示,您在翡翠岛时从未展示出任何攻击性,但自祭祀后,您每到一处,处理敌人从不手软。”
“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就是佛也会愤怒。经过重大刺激,性格因此改变,不是很正常的吗?”景辛冷漠的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如一次性都说完。”
温玉屏微笑,“罗霄在经历过神降前,甚至都不是灵修会的成员,但是在那之后,他就积极的投身了祭祀事业。之所以他会这样,当然不是单纯的利益驱使,而是他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驱使他,我相信那个想法就来自神。罗霄在获得神的恩赐的同时,也被神赐予了祂的追求。”
“你的意思是罗霄成了神操纵的奴隶?可惜,我不是。”
“您当然不是。您的情况大不相同。您的降生就出现在一场祭祀的现场,直白点说,您的降生就是神所塑造的,祂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祂或许要亲自降临,需要一个完美的身体。”
景辛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冷笑,“你是说我景辛只是个容器?内里已经是你们的神了?”
“自从三十年前,和神沟通的通道被打开后,世界上就相继出现了异变者,我想这也是神的杰作。”温玉屏顿了顿,继续说:“在有异变者前,不,再往前,在古代,人们把稍微有神力的人就视作神明,甚至不要大能,只需要在水面上行走,就是神迹了,就能拥有一大帮拥簇。但这样的能力,在目前这个世界都不够看。那能不能说,每一个异变者都可以是过往人类眼中的神?”
“你到底想说什么?”
“神为什么解除了人类的束缚,允许人类拥有超能力?我想这代表着人类未来的道路。神有祂的计划。而他或许觉得进程推进得太慢了,所以塑造了景辛你的身体,用来作为祂亲自降临的承载。那一次神降无疑是成功的,我们都相信牠已经降临,此时在我面前的您,就是真正的神明。”
温玉屏说完,肃然的看着景辛,等待他的反应。
景辛不屑的冷哼,“既然你们认为祂想降临,那为什么祂现在不露面呢?为什么祂不愿意回去,受你们供奉呢?”
“所以,还请您明示。”温玉屏从沙发上起身,再次跪在景辛面前。
“因为我把祂赶走了,祂是来过,带给了我一些能力,但是被我从意识里踢出去了。”景辛漠然的说:“所以这里只是我,一个曾被你们伤害过的人类,仅此而已。”
温玉屏在景辛跟前长跪着,说:“……天灾降临,世界开始崩溃的时候,我在想神要抛弃人类了吗?就像祂要抛弃之前的地球霸主那样?”
“地球霸主?恐龙吗?”景辛挑眉。
“您知道的,它们曾经支配过地球,它们是人类比更强大的存在。它们拥有人类只能仰望的强大身体,和可以操控人类的精神力量。但是某一天,神却毫无理由的抛弃了它们,它们被描述为各种怪物,仅剩一点模糊的集体记忆残存在人类脑海里。每当人类看到相似的物体,那种来自基因深处恐惧的就会令他们本能的颤抖,那些元素可能是触手、黏液、蛇鳞和尖牙。”
景辛不耐烦的催促:“别铺垫了,直说吧。”
温玉屏站了起来,“看看我吧。”
他张开双臂,此时,从他的西裤下露出的双脚开始,冒起了黑色的气泡。
那些气泡逐渐蔓延,覆盖住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固有的形态,变得如同原生质肿泡般的流动而无定形。滴落的液体在地上形成黑色的黏稠物。
白申宇和一干部下也是第一次看到副会长的真正形态,惊得头皮发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声音在问他们自己,副会长是人类吗?
景辛站起身,眉头紧锁,警惕地观察着温玉屏的变化,“哦?你想做什么?”
“脆弱的血肉与骨骼束缚着人类的潜能,而我,和您的旧日的造物融合,已超越凡人,拥有无尽的形态与力量。您来评判,我的进化之路是正确的吗?
如果不是,那么,什么才是您要引领我们所通向的未来。灵修会在黑暗中徘徊太久了,我们探索过种种追寻力量的方式,但每一种都没有灯塔指引。我日夜祈祷,终于,等到您的到来!”副会长几乎歇斯底里的呐喊:“请给予我们指引吧。”
此时,白申宇感觉到口袋内手机的震动,将他的思绪稍微拉回了现实,他不想接这个电话,但是它该死得震动个不停。
最终,他愤恨的掏出它想要关机,却见屏幕上已经有了一条消息:圣夫在离开金图门的路上被绑架。
白申宇脑袋像被敲了一闷棍,嗡嗡作响,他惊恐的看向景辛:“……这里有条消息说,圣夫在离开金图门的路上被绑架了。”
景辛不解的问:“圣夫是谁?”
“钟泽钟先生。”
景辛怔住,握紧了拳头,“谁做的?”
“还不清楚,我再问问。”白申宇赶紧背过身去,将电话打给了手下。
景辛来回踱步,自言自语,“为什么要绑钟泽?要卖掉他吗?他为什么要离开酒店?到底还是要离开我?为什么,不是约定好不走的吗?”
温玉屏只觉得巨大的失望,乃至绝望灭顶般的压了下来:他长篇大论的与他讨论人类未来道路如此宏大而重要的话题,而他竟完全不关心,只在乎钟泽那家伙是不是要离开他。
这就是灵修会耗费二十年时间等待的结果吗?
等来了一个只顾儿女情长的家伙。
温玉屏悲愤之下,怒而质问:“你就只关心一个男人?”
景辛心情正是糟糕的时候,冷声回应,“关你什么事儿?!”
“你不该如此的!你应该如神驰一般的高高在上,不受任何小情小爱的束缚,您的志向应该更长远才对!”
这时,白申宇回过神来,紧张的回报:“是被一群老鼠抓走的,特征和勒索金矿的人吻合。应该是求财的,相信很快他们就会打来勒索电话。”
景辛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法再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和灵修会浪费时间,“我要去找钟泽。”
一听这话,温玉屏怒火攻心,这种家伙就是接回去也不堪大任。景辛的表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神降失败了吗?还是神已经离开了你?不,我不信!神一定在你体内,只是牠被压制了!来吧,让我将祂呼唤出来!”
温玉屏的的双臂在空中拉伸变长,指尖化为尖锐的利刃,连头部也成了一堆黏液,随后,黏液中翻腾出数只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伴随着刺耳的嘶鸣声。
这个时候,纵然同样隶属灵修会,已经有人支撑不住,夺路而逃,但是白申宇作为教内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并没有逃跑,身体贴着墙壁,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他第一次对组织产生了陌生感,上面那些家伙究竟在研究什么?为什么副会长是这样的……怪物?
“你想做什么?”景辛紧锁眉头,“攻击我吗?”
“神啊,现身吧,我曾是你的造物,我们本就精神相连!”温玉屏的身体突然向前猛扑,利刃般的手臂直指景辛的胸口。
景辛轻易避开,利刃擦过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
温玉屏的攻击紧随其后,他的身体化为数道触手,缠绕向景辛,企图将他牢牢束缚。景辛只一挥手,空气仿佛凝结成了锋利的匕首,一道寒光划过,斩断了几根触手。
然而,断裂的部分很快又重新生成,并分裂成了数倍,化为无数黑色的液滴,向四面八方扩散。
白申宇只见这些黑色的黏液,冒着泡,膨胀着,蔓延着,瞬间就铺满了大厅的所有墙壁,而被这些黏液接触到的物体,无一例外的被溶解。
他双腿吓得发软,就在那黑色黏液沿着墙壁爬过来,要触碰他的瞬间,他再也忍不住,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打开门,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而大厅内,不管是四面墙壁还是棚顶、地面都被黑色的黏液覆盖。
景辛便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不绝于耳的低喃,带着诡异的回响。他感到一股意识正在试图侵蚀他的意志。
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各种幻象,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巨大的触手、狰狞的尖牙、无法名状的怪物,它们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与此同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人类疯狂的吼叫和痛苦的嘶喊,那是理智崩溃的呐喊,显然,温玉屏散发的精神污染对人类来说是不可承受的。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景辛不屑的说:“不过,不得不说,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温玉屏喜出望外,他用行动让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的牺牲是值得的。“我就知道,我们是你的造物,我们依然能够彼此感知。”
“但也仅此而已。”景辛冷漠的说:“我已经不想和你再啰嗦了。既然你是灵修会的副会长,那么我就杀了你这只猴,应该多少能震慑住灵修会,暂时不要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来骚扰我们。”
景辛深吸一口气,集中所有精神力量,双手紧握成拳,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强大的意志而微微震颤。
“我的神祇,我知道您还在景辛体内,现身吧——保护您的子民吧。”
“祂不在这里。我说了,我已经把祂赶走了。”景辛的双眼变得深邃如无底的深渊,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将温玉屏的意识牢牢锁定。
温玉屏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迅速将他的精神世界包围,这股力量如同一张无法挣脱的网,将他压迫得透不过气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仿佛坠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
不光是意识,他发现他散落在四处的黏液正迅速地被一股力量聚拢,并被压缩,仿佛要将一只骆驼塞进一个针眼里。
黏液中的每一滴都似乎在燃烧,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碾压着,化作一道道细小的漩涡,痛苦地扭曲收缩。
“不!我不信!您一定已经降临了——”温玉屏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绝望,但景辛的眼神依旧冷漠,没有一丝怜悯。
巨大的翻涌着的原生质肿泡急剧缩小,伴随着恐怖的嘶鸣,由汽车般大小,一路变成了笔记本大小,最终像被巨力挤压的气球般,突然爆裂,瞬间化为虚无。空气中只留下一丝诡异的震动,仿佛从未存在过。
随着肿泡的消失,温玉屏的最后一丝残余意识也被彻底撕得粉碎,他曾经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不留痕迹,消失于天地间。
景辛站在空荡荡的迎客厅内,只感到头疼欲裂,一摸,发现鼻子流出了一些血迹,好在并不严重,拿抽纸简单擦了下,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