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阴魂不散

云梦牵站在厢房门口,看着犹如两头斗兽的男人,简直无言以对。

“玄苍,你找死!”

南流晔被一语激怒,挥拳就要打。

云梦牵忍无可忍,用力大喊一声:

“够了!”

正要动手的两人,挥出的拳头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云梦牵一指九华宫的宫门:

“要打架是吗?出去打,最好去皇上的跟前打,别扰了我九华宫的清静,滚!”

南流晔看了她一眼,咬牙狠狠一推:

“玄苍,我发誓,我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到漠北,咱们走着瞧!”

南流晔拂袖而去,云梦牵看了玄苍一眼,转身就往寝殿走。

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这些人了,有一句话南流晔倒是说对了,那就是阴魂不散。

她感觉这些天来到过九华宫的人,都像是一个个阴魂来找她索命,不管他们的目的为何,她已经不胜其烦。

三位皇子都来过了一遍,如今该轮到玄苍了是吗?

她倔强地快步往回走,头也不回,哪怕脚踝还疼着,身后也没有听到玄苍的脚步声,她以为他会识相点,趁早离开。

可是谁能想到,她的身体竟突然凌空腾起。

她惊呼一声,一转脸便看到了玄苍坚毅的下巴,他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在了怀里,阔步往寝殿走去。

她无语地闭上了眼睛,如今连挣扎都懒得再挣一下,连一句拒绝的话都懒得再说。

只是任由玄苍抱着走回了寝殿。

寝殿里,几个小内侍早已经伺候完云梓琛,却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留在外室里不敢出去。

一会是南流晔,一会又是玄苍,这里面有人还肩负着南流渊的使命,他们出去只能被当成炮灰,什么也做不了。

哪一尊都是大佛,得罪不起。

见玄苍抱着云梦牵走了进来,几个小内侍赶紧给玄苍问安。

云梦牵见他们忐忑的模样,也不忍为难,便让他们下去了。

玄苍将她放在了椅子里,双臂撑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

“怎么不拒绝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是深深的探究。

她却懒得看他,只是嘲弄道:

“拒绝你有用吗?”

“没用。”

他淡淡的。

若是从前,她恐怕早就像只小刺猬似的斗志昂扬,准备扎得他体无完肤了。

可是今时今日,她却安静得像只打盹儿的猫,这可不像她。

他微微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连话都懒得说了?入宫几日,消磨了你的斗志?”

消磨斗志?

她终于舍得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因为没想到,玄苍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

她的确累了,很累。

懒得与他周旋,她直接问道:

“你来做什么?”

“探望云将军,顺便送你一样东西。”

说罢,他便起身往内室走去,没再拘着她。

云梦牵紧随其后,走进内室时,玄苍已经坐在了云梓琛的床边,正在打开他的衣襟,似乎准备察看云梓琛的伤势。

云梦牵知道他懂医术,便没有拦着他。

尽管她与玄苍之间并不友好,但她却仍然相信玄苍的为人。

何况云梓琛也是云梦蝶的兄长,是云景天的儿子,他身为云景天最密切的合作伙伴、云梦蝶的未来夫君,是不会害云梓琛的。

她甚至还很期待,玄苍会不会有新的结论。

他看得很仔细,半晌后说道:

“伤口愈合的很好,再有半月便能痊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话,但是从玄苍嘴里说出来与从张太医嘴里说出来,效果却完全不同。

她明显更相信玄苍的话。

她很鄙视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对立的关系,她却在相信她的敌人?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玄苍早已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而她却一直在抵触这样的改变,更不愿承认。

说白了,在玄苍的问题上,她不过是在跟自己打架。

她看着玄苍帮云梓琛把伤口包扎好,又将衣襟系好,忍不住问道:

“兄长为何还不醒?”

玄苍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

“会醒的。”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尽快醒过来?”

玄苍微勾唇角:

“怎么,想出宫了?”

她的呼吸一窒,他又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在玄苍面前,她好像是透明的。

“虽然这里妖魔鬼怪时常出没,但是比宫外安全,先住着吧。”

他说的理所应当,好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连云梓琛此时昏睡不醒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抵触。

她凭什么听他的?

他又凭什么自以为是的为她好?

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了上来,她嘲弄的问道:

“你就不担心你的小新娘找不到血药很快会死?”

“那是她的命。”

他回答得很冷静,听不出有一丝丝的不舍和不甘。

她却不甘心得到这样的答案:

“那你呢?血药就在眼前,你真的不打算帮她一把?”

玄苍看了她一眼,却不回答她,自顾将带来的东西拿过来,放在了琴台上。

“不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你真的打算亲眼看着她去死?”

她不知道究竟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只是看着玄苍如此淡定,心里就是不舒服。

玄苍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你想让我陪她一起死?”

陪她一起死?

这句话好像钉子一样扎到了她的心,她笑着反问:

“你会吗?”

“会。”

他看着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愣住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却已经转身。

她想问他为什么,想问他来天羽的目的呢,想问他对她的承诺呢?

可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什么也问不出来。

一想到玄苍可能会死,她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开始发酸,有泪意一阵一阵地上涌。

她好像忽然明白心里为何会不舒服,为何要一再试探玄苍的心意。

因为她好像在比较、好像在与云梦蝶争风吃醋,只是想知道玄苍究竟在乎的人是谁。

她明明知道玄苍当初与她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梦蝶。

可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好像是从他跟她告白了之后,那句天不老,情难绝,一直在鬼使神差地左右着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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