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带给冬日难得的暖意。
漪澜苑内,碧春正把午膳摆上桌。
云梦牵坐在桌边,一直望着窗外的梅树出神。
不知清风阁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无论怎样,只要他们不发现贺兰宣朗在做的事情便好。
还有梧桐苑那边,也不知道福生哥和福嫂买了棉花没有。
福嫂的针线活不知道做得如何,不过光靠她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也许她应该拜托贺兰宣朗,再找两个嬷嬷会比较好。
“小姐,公子回来了!”
碧春再次进来摆放碗筷的时候,云梓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云梦牵腾地站了起来: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快进来……”
她走过去,将云梓琛拉进房内,又向碧春使了个眼色。
碧春会意,立刻去门外守着,将房门紧闭。
房内,云梦牵拉着云梓琛到桌边坐下,忙问道:
“哥哥,清风阁那边情况如何?”
云梓琛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下去,喘了口气,才道:
“果然不出你我所料,一切都是梦蝶的算计,那封信也是有人故意模仿贺兰先生的笔迹所写,与贺兰先生无关。”
接下来,云梓琛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梦牵。
云梦牵听后眉心一紧:
“若不是我发现那封信有问题,今日在清风阁出丑的人,就会是我了。”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道,
“哥哥,你可有受伤?”
云梓琛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区区两个毛头小贼,奈何不了我。”
云梦牵这才放下心来,道:
“幸好有你在,贺兰先生是个文人,不会武功,若是因为我再让贺兰先生受了伤,我真是罪不可恕。”
提到贺兰宣朗,云梓琛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声音也重了不少:
“看来,你对贺兰宣朗很有好感?”
云梦牵笑了笑,在云梓琛面前,她无需伪装:
“他一直在暗地里帮助我,不计较回报,这样的人,的确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听到这个答案,云梓琛的手不由紧了紧,又道:
“那他对你呢?”
“他对我……”
云梦牵想了想,
“我想,他应该是把我当成妹妹吧?或者……知己?”
“仅此而已?他就没有其他目的?”
看着云梓琛紧张的模样,云梦牵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无奈地笑了:
“哥哥,你想哪去了?贺兰先生对我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若是有,我还能与他相交这许多年吗?”
逾矩……
听她提到这两个字,云梓琛的面色更暗。
从他回来到现在,云梦牵的近况,他早已打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次回来,他的牵牵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尽管她还是会在他面前笑、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撒娇,可是总像有哪里变了,他却说不清楚。
停顿片刻,他斟酌又斟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你与玄苍呢?”
见云梦牵瞪着一双眼睛看向他,有些吃惊又有些心虚的模样,他就知道外面传言非虚,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别以为我刚回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与玄苍的传闻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看着云梓琛紧握的拳头,云梦牵垂下眸子,半晌才又抬起头,伸手去推了推他的拳头,小心翼翼问道:
“哥哥,你生气了?”
“云梦牵,从前,你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有什么心事也都会说与我听,可是如今,我却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你的事,我不该生气吗?”
云梓琛连名带姓地叫她,说罢也不看她,面沉如水地看向别处,似乎气得不轻。
她本想等圣旨颁下来后,一切自会不言而喻,皇上赐婚,她也无需解释那么多。
可是如今,如果她再不坦白,恐怕云梓琛很难原谅她了。
思虑良久,她咬了咬唇,终是道:
“其实我与玄苍……已经领了婚书。”
“什么?”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云梓琛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震惊地望着她。
她也站了起来,继续坦白道:
“而且玄苍已经进宫求得了皇上的谅解,不日皇上就会下旨赐婚。”
云梓琛也不是个泛泛之辈,结合关于那日望江楼的传闻,他马上联想到了什么:
“所以,是你故意设计让他娶了你,然后为母亲办了葬礼、同时又毁了与定南王的婚约?”
“是。”
云梦牵点头。
“为什么?”
云梓琛的眼圈渐渐红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云梦牵的肩膀,质问道,
“为什么是他?”
云梦牵道:
“因为仇恨,因为报复。”
“我知道,你怀疑母亲的死与柳姨娘有关,也恨父亲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女的不闻不问,更恨云梦蝶对你的欺辱与算计……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为了报复,而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啊!你这样让我……让我怎么办?”
这一刻,云梓琛的眼里闪过了很多情绪,那是伤心、难过、无措、失落、不舍……
云梦牵看着哥哥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她扯了扯云梓琛的袖子,嗫嚅道:
“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云梓琛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很久很久,才稳下了心神。
他握着她的肩膀猝然用力,问道:
“你……喜欢玄苍?你们之间……你们真的……”
见他欲言又止、十分难以出口的样子,云梦牵便知道,他想问什么。
其实那日望江楼的事,想知道真相的人,又岂止他一个?
只是她不能告诉他真相,若是让云梓琛知道,她是云景天为云梦蝶备下的救命稻草,那么她敢发誓,他会立刻不顾一切地去要了云梦蝶的命!
她抬起手,覆在了云梓琛的手上,无比肯定地道:
“哥哥,若说这世间有我最想嫁的男子,那就是玄苍。”
没有喜欢与不喜欢,只有需要与不需要。
只有嫁给玄苍,她才能得到最多。
云梓琛的眉头已经打了结:
“可玄苍不是对梦蝶……”
云梦牵打断了他:
“那不重要。哥哥,玄苍娶了我,最痛苦的人是谁?”
“是梦蝶。”
云梓琛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就可以了,报复,就从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