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向来与南流简交好,若是南流简弑君,他在一旁,便绝不会有陷害之嫌。
而且南流简心中向来只有儿女情长那些事,从前便为云梦牵没少挨南非齐的训斥,如今再为云梦牵对南非齐行为过激,也不是不可能。
云景天这是在暗示他,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只是……虽然南流简与他并非一母所生,但想到他从小到大跟在他身后喊着“兄长”的样子,他还是有些不舍。
南流简心性纯良,是个好皇弟。
可是谁人不知,心性纯良的另一个解释,是“傻”!
南流渊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便做了决定。
“上将军此前可有把驭鬼给了定南王?”
云景天一听便知有戏,忙道:
“未曾。微臣此前想通过定南王之手把驭鬼带进去,为王爷省去许多麻烦,最终让王爷受益。所以在未跟王爷请示之前,微臣是不会轻易把驭鬼交出去的。”
南流渊点点头,又问:
“可有带在身上?”
“有。”
云景天此来就是做好了准备的,想着把驭鬼送出去。
“王爷的意思是?”
他试探道。
南流渊朝他伸出了手:
“本王自有用处。”
“是。”
云景天心中一喜,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交到了南流渊的手上。
南流渊看着小瓷瓶,没有多说,继而把它放到了身边的矮几上。
云景天思索着近日的事情,不禁问道:
“王爷最近可有收到吉胡大人的消息?”
南流渊道:
“已经好久没有舅舅的消息了,前些日子听吉胡明衍提起,说舅舅缠绵病榻许久,舅母心急如焚,可京都因为面具人之事一直封城,任何人不得离开,便一直拖着了。”
“缠绵病榻……”
云景天喃喃重复着。
京都封城、任何人不得离开,确是如此,可吉胡昊炎生病?
据他所知,吉胡昊炎是个极其自律的人,每日晨起操练的时辰,无论风霜雨雪都是雷打不动的。
且他在饮食上也极其克制,因此身子一直强健得很,怎么会缠绵病榻?
“王爷可知是何病症?”
云景天不放心地问。
南流渊道:
“说是栖梧气候变化突然,舅舅感染了风寒后,便一直不见好,似是肺痨。”
栖梧前段时间的确正值雨季,每日早晚温差极大,稍不留意便会感染风寒。
尤其雨季潮湿,瘟疫盛行,惹上肺痨倒是不足为奇了。
云景天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难怪……许久不见吉胡大人,没想到他身子竟差到了如此地步。”
云景天暗忖,吉胡昊炎说过,他们之间的事不要让南流渊知道,以免给他招惹麻烦。
不过南流渊身为皇子,若是朝中当真有大的变动,他是离皇上最近的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也许是他太多虑了,难免风声鹤唳。
有时候,没有消息,未免不是好消息。
哪怕南非齐对栖梧铁矿的事有所察觉,但只要没有实据,只要他们比南非齐的动作快,赢的人就会是他们。
南流渊看向云景天道:
“上将军可要好好保重,本王还要倚仗上将军。”
“是,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微微停顿,云景天又叮嘱道,
“王爷还需抓紧,以免日久生变,夜长梦多。”
云景天离开了,说了这么会子话,南流渊又咳嗽起来。
他披上斗篷站在廊下,望着朗朗月色,思绪涌动。
吉胡昊炎想要助他登上帝位,这不难理解。
可吉胡昊炎是用什么样的方法笼络住了云景天,这倒是令他好奇。
是有把柄,还是有利益?
云景天究竟与玄苍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又想得到什么?
即便疑惑的事情很多,他却通通都不在意。
只要他能登上帝位,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有成为这天下的王者,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看着朗月当空,他又想起了云梦牵那张纯净无暇的脸。
唇角不禁勾起笑意,这只小狐狸,居然想利用上次的事挑拨他与南流简之间的关系,她是在报复他吗?
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去见她的机会。
至于驭鬼……他将手中的小瓷瓶拿到眼前,得给南流简制造一个机会才行。
…………
翌日,云梦牵给云梦蝶书信一封,让聂佐送到上将军府去。
聂佐带着信离开之后,绮兰上前担忧地问道:
“郡主,您真的打算让大小姐进门吗?”
云梦牵微微勾起唇角,点了点头,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可是……”
绮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可是郡主,大小姐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您的命,如今病好了,又要来跟您抢玄苍王子,您怎么就能应了她?若是大小姐进门,您恐怕不会再有安生日子过了。”
绮兰的担忧,她又怎会不知道?
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眠,坐在窗前重新将前世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前世南流渊被册立为太子,南流晔利用她的身世威胁了云景天,才帮他陷害了南流渊,让他成功登上了帝位。
而如今,南流晔被囚失势,南流渊被册立为太子几乎是板上钉钉。
为了避免前世的事情再度发生,她一定要避开南流晔。
而想要找到南非熙,光靠她自己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无论是找人帮忙,还是给自己找一个靠山,或者为自己打掩护,她都需要一个靠得住的背景。
思来想去,还是南流渊最为合适。
南流渊有勇有谋,对皇位志在必得,且对她也有心收服。
而南流简却只知道儿女情长,这样的男子虽然情深,却未免有些太无用了。
只是,玄苍不肯对她放手,她又该如何逃到南流渊的身边?
“郡主?郡主?”
绮兰见她久不说话,不禁唤了她两声。
云梦牵回过神,想到刚才的问题,笑了笑:
“不必担心,等云梦蝶进了门,你也不必怕她,她从前对你做过什么,你都可以讨回来。”
绮兰听后瞪大了眼睛:
“郡主,可是……可是大小姐不是玄苍王子的小新娘吗?若是奴婢对她做了什么,玄苍王子不会怪罪下来吗?”
云梦牵淡淡一笑:
“怕什么,我是郡主,她是什么?我是王子妃,她又是什么?内宅的事,我说了算,她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