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卢慧雅可以做到对别人无情,却没办法做到对自己的女儿无情。
看到奚凝蓝哭的满脸是泪的样子,她搂着奚凝蓝,哀求的看向奚父和奚母:“大哥、大嫂,我们是一家人,蓝蓝年纪小,一时糊涂犯了错,我愿意替她向你们道歉,你们想要什么补偿,我们可以商量,只求大哥和大嫂原谅蓝蓝这一次,不要毁了蓝蓝。”
“一家人?”奚母冷笑,“现在你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你们害我女儿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奚恒脸色阴沉的看她片刻,转眼看向奚老爷子:“爸……”
奚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沉似水。
他没想到,他两个儿子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奚恒看过来,他就问了奚恒一句:“如果是瑶瑶害了蓝蓝,你会放过瑶瑶吗?”
作为大家长,他是最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幕的。
可他很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不在他控制之中了。
警察来了,并且还有其他的外人在场,事情闹的这么大,已经不适合胳膊断了折在袖子里的处理办法。
就算是他出面,老大一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也因此,他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直到此刻,奚恒想起他了,问到他头上,他才反问了这么一句。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奚恒能说什么?
他只能说:“我会!瑶瑶是我侄女,在我眼中,她还是个孩子,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我都会原谅她!”
“你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奚母冷笑,“你以为,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奚凝蓝身上,你和卢慧雅就没事了吗?我不信奚凝蓝一个年轻的小丫头,一个人就能作出这么恶毒的事。谋害瑶瑶,肯定有你和卢慧雅的份!”
奚母鄙夷的看着奚恒质问:“你好意思吗?你做的孽,让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出来顶缸,她进了监狱,后半生就完了,你和卢慧雅却躲在她背后,假装没你们的事!她马上就要被警察抓走去坐牢,你们对得起她吗?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她看着奚恒和卢慧雅,一字一字冷冷说:“你们敢看着你们的女儿说,这件事是她一个人做的,整件事和你们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奚凝蓝抓着卢慧雅的手臂,痛哭流涕:“妈,我不要坐牢!坐了牢我后半生就完了!妈你救救我,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如果奚淸瑶的脸毁了,她去坐牢也认了。
她坐几年牢,还能出来,可奚淸瑶的脸毁了,一辈子都治不好。
可现在的情况是,奚淸瑶的脸可以治好,她去坐牢,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无法接受奚淸瑶可以嫁给宋惊澜,风光快乐的去过她的人生,而她要被抓进监狱里,去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不要去坐牢。
不要!
卢慧雅被她哭的肝肠寸断。
她又心疼又生气。
心疼自己的女儿哭的这么凄惨,气她女儿太蠢、太沉不住气,插手了这件事。
毁掉奚淸瑶脸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盐肤木也是她弄来的,她找到杨雪芳,提出给杨雪芳五十万,让杨雪芳把盐肤木放入清洗奚淸瑶枕套的水中。
杨雪芳拒绝了。
她觉得杨雪芳胆小怕事,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可奚淸瑶的房间是由杨雪芳负责的,打扫房间、清洗衣服被褥,都是杨雪芳的工作。
找别人,暴露的风险更大,只有找杨雪芳,被人发现的危险才最小。
可她把价码开到五十万,杨雪芳都没同意,她就对杨雪芳说,让她好好考虑一下。
她没想到的是,她女儿又找到了杨雪芳,加价加到一百万,杨雪芳同意了。
那时,她还不知道她女儿还给了杨雪芳几件首饰。
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这样做不太周全,把她女儿痛骂了一顿。
既然是做坏事,就有暴露的风险。
她一个人出面,万一事情败露,她可以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承担下来。
她女儿出面,万一事情暴露,她女儿也会折进去。
她气她女儿不沉不住气,不和她商量就去找了杨雪芳,也懊恼自己做事不够周密,和她丈夫商量给奚淸瑶投毒的事情时,被她女儿听到了。
结果,把她女儿给搭了进来。
现在,警察手中有她女儿给杨雪芳的首饰,并且,杨雪芳言之凿凿的指证她是被她女儿给收买的,就算她出面承担一切,说一切都是她做的,和她女儿无关,警察也不会信。
只要大房不松口,就算她出面,也不过是再把她搭进去,无济于事。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大房的态度。
只要大房能撤案,警察这边他们再好好劝说,让他们不要管他们奚家的家务事,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她狠了狠心,拽着奚凝蓝跪在了奚父和奚母的脚下,一张嘴,泪水就流了出来:“大哥、大嫂,不管怎么说蓝蓝都是你们的亲侄女,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蓝蓝年纪小不懂事,做错了事,你们做伯父伯母的,打也打的,骂也骂的,只求你们不要断送了蓝蓝的后半生,不要让警察把蓝蓝抓走,大哥、大嫂,我求你们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狠下心,结结实实的把额头磕在了地上。
奚凝蓝也想求饶,可她年轻,脸皮薄,当着奚淸瑶的面跪在地上,她已经很难堪,她没办法像她妈一样,拉下脸皮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磕头求饶。
“爸!”奚恒看向奚老爷子,满脸哀求:“您说句话!蓝蓝确实做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她,您用家法也行,总之不管您怎么惩罚她我都没意见,可咱们家好好的女孩儿不能被警察带走,要是被警察带走了,蓝蓝后半生就毁了,咱们家的名声也完了!”
奚老爷子看向奚父和奚母。
“爸,您是明白人,儿女都是我的心尖肉,是我的命,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可谁动我的儿女,我就和谁拼命!奚凝蓝心肠歹毒,想毁掉瑶瑶的脸,毁掉她的终身幸福,她做的那么狠,还说什么一家人,太可笑了,就算是外人也做不到她那么心狠手辣,既然她能作出那种事,就足以说明她从没把我们当做一家人,”奚母不等他说话,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今天,我把话说清楚,不管谁说情,就算我死,闭眼之前,我也要把奚凝蓝送进监狱里,我不会放过她,死也不会!”
奚老爷子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这件事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放过伤害他女儿的人。
不管那个人是谁,以前他们曾是什么关系,在对方伤害他女儿的时候,双方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他没开口为二房求情,开口了,不过是自取其辱,被围观的外人骂几句老糊涂。
“就这样吧,”他对奚恒和卢慧雅说:“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瑶瑶的事,蓝蓝的确做得太过分了,我没脸替蓝蓝求情,蓝蓝让警察带走,但我会为蓝蓝请最好的律师,以后你们好好教育孩子,不要再让他们犯错了。”
“不要啊,爸!”卢慧雅哭着爬到奚老爷子脚下,“爸,求求您,您救救蓝蓝,蓝蓝是您亲孙女啊!蓝蓝坐牢,您面上也不好看对不对?蓝蓝年纪还小,她知道错了,以后她一定不敢了!”
奚凝蓝瑟瑟发抖,也哭着说:“爷爷,救救蓝蓝,蓝蓝不想去坐牢,爷爷……”
事情刚发生时,她还凭借着对奚淸瑶的恨意,产生了一股只要能弄死奚淸瑶,哪怕她去坐牢也无所谓的冲动。
可时间久了,冲动消失,她冷静下来了,她越想越怕。
她是奚家的大小姐啊,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怎么能去坐牢呢?
虽然她没见过真正的监狱,可她在电视上见过。
电视上的监狱想必已经是美化过的了,看上去都那么的可怕。
很多人待在一间房子里,吃饭排队,伙食单调又粗糙,每天穿号服,没办法穿华服美衣,也没办法和朋友们逛街游玩。
失去自由,每天和一群犯罪的人关在一起,说不定会被变|态的人欺凌,只要想到这些,她就吓的瑟瑟发抖。
她没她想的那么勇敢,没她想的对未来那么无所谓。
未来,她即便没办法嫁给宋惊澜,她还想嫁给一个英俊潇洒事业有成的男人,而不是被关进监狱,一关就是好几年,错过她最美好的花期。
她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哪怕是在自己家里,不能动的东西还是不能动的。
虽然她爸妈看上去很厉害,几乎无所不能,可当她碰了不能碰的东西时,她爸妈依然保不住她。
她抓住奚老爷子的裤脚,哭的肝肠寸断:“爷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让大伯和伯母原谅我,我发誓,后半生我给他们当牛做马赎罪,我会好好孝顺他们,求求您让他们放过我吧……”
奚老爷子忍不住再次看向奚父和奚母。
虽然理智告诉他,奚父和奚母不会原谅奚凝蓝,可是看到自己的亲孙女哭的这么惨,他还是忍不住动容,希望奚父和奚母能心软,网开一面。
只可惜,奚父和奚母对谁网开一面,都不会对残害自己女儿的人网开一面。
他们就像是忽然变成了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奚凝蓝跪在地上痛苦着忏悔,不但不觉得怜悯,还觉得特别解气。
如果不是他们的女儿运气好,有辛雪梨那样热心肠又有本事的好朋友、如果不是辛雪梨恰好认识岳崖儿那么厉害的医生,他们的女儿这一生就毁了!
他们或许可以原谅伤害他们的人,但他们绝对无法原谅伤害他们儿女的人。
永不原谅!
看到奚父和奚母一脸的冰冷漠然,奚老爷子叹口气,站起身,对领头的警察说:“要是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把奚凝蓝带走吧。”
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让人多看些笑话而已。
“好,”领头的警察点头,示意他的手下给奚凝蓝戴上手铐,他看向奚父和奚母:“奚凝蓝有没有同伙,我们会继续追踪调查,请二位放心,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奚父郑重道谢:“谢谢您们,辛苦了!”
冰冷的手铐戴在奚凝蓝的手腕上,奚凝蓝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拼命地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冲奚恒和卢慧雅嘶喊:“爸、妈,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救救我!”
看到警察们推着杨雪芳和她女儿朝门外走去,卢慧雅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拼命哀求奚父和奚母:“大哥、大嫂,只要你们可以放过蓝蓝,不管你们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们!”
奚父冷冷说:“我只想看到伤害我女儿的罪魁祸首绳之于法,其他的,别无所求。”
奚母狠狠瞪着她说:“卢慧雅,放过伤害我女儿的人绝不可能,但是,如果你能告诉我二十多年前的真相,告诉我,我流掉的两个孩子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女儿在监狱里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一些!”
“你什么意思?”卢慧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难道你还要让人在监狱里对付我女儿不成?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奚母冷笑,“论恶毒,我比得过你吗?我的孩子还在我腹中时,你就能害他们,两条活生生的小生命被你给害死了,比毒我比的过你吗?你才是恶毒本毒才对!”
卢慧雅几乎要吼出来:我只害了你一个孩子!
还好,她理智尚在,这句话只在她脑海里打转,她没真的喊出来。
她只害了奚母一个孩子而已。
奚母第一次怀孕,是真的意外胎停,不是她做的手脚,她什么都没做过。
第二次,才是她做的。
可是,这话她没办法说。
这种她明明只做了一件坏事,可对方却把所有的坏事都扣在她头上的感觉特别憋屈,她却没办法解释。
她要气疯了,只能全盘否认:“我没有!你的孩子不是我害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