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展中心回来,两人在临海的商业中心解决了晚餐,散步至分别的路口。与乔穆挥手作别,邵安准备往回走,想了想又叫住乔穆。
“这两天真的超感谢你啦!我心情不好,你什么也不问就陪着我。”真诚地看着乔穆,邵安扬起嘴角笑道。
“如果是我,你也会陪着的吧,不用总是道谢啦。”眼神闪了下,乔穆表情羞赧。
“不不不,这对我来说意义还挺重大的,哈哈,总之就这样,回见咯!”拍拍乔穆左肩,邵安扬手告别。
回到家,一片黑寂。
邵安自嘲地笑笑,表情苦涩,又爬到二楼主卧间紧闭的门前,几次抬手、放下后,他终于轻敲了下门。
无人提起心的邵安胸口被撞了撞,胸口的闷响在昏暗无人的过道中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想转身离开,不知怎地回忆起在归来途中乔穆的话语。还记得当时乔穆的表情,是黯然都掩藏不住的羡慕。
“至少要比我这种孑然一身的人要懂得珍惜吧。”
定神,邵安再次敲了敲房门,扬声开始说话:“或许你不愿意听,但我觉得必须要讲。”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话,只是想谢谢你。”xuqi.org 海豹小说网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单单从表面看你也许对我漠不关心,但我隐隐有感觉,你一直在默默为我解决各种问题,谢谢您,大哥。昨天我说得大多是气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主卧门前的身影像是肃穆地致敬一样,笔直站着,又僵硬离开。随着轻轻的关门声,别墅内又恢复一片沉寂。
第二天一早,邵安被门铃声吵醒。
“谁啊?”揉揉眼睛,他嘟囔,“一大早的。”
“是我。”是蒋秘书。
“有什么事吗”
“邵总昨天没有去公司,今天到时间了都没有现身。”平时面容沉静的蒋秘书有些焦急。
“诶?”
平时周末大哥都会在公司工作,想到这里,邵安慌忙迎进蒋秘书,说:“昨晚我在大哥门前说了话,因为不敢进去,所以不太清楚当时他是否在里面。”
两人匆忙的脚步声停在主卧门前,是昨天还让邵安感到心情沉重的地方。再次敲门,依旧没有回应,蒋秘书让邵安推门,整理一下心情,邵安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一压。
门缓缓掀开,映入二人眼中的,赫然是那一日不曾出现的人。如同雕像标准的睡姿,整洁的被单昭示主人未曾有过动作的事实。
是个阴天,天空沉色渐郁,邵安心焦地等待着蒋秘书的联络,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通讯器,除了在活跃讨论的同学们的无意义消息外,没有其他消息,没有通讯。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数小时了,邵安决定出门放松下心情,心头不由得浮现前天的酒吧里老板那句意味不明的“若有需要再光临”,心中不免带点妄想般的期待,径直向商业中心去了。
傍晚七点多,是酒吧才营业不久的时间,在吧台中看着或欢乐或沉闷的客人,也有醉生梦死,各种各样寻欢作乐的方式。感到有些无聊的许涵起身准备回后间,余光捕捉到一个数米处伫立的身影,是在踌躇的邵安。
“呵。”轻笑,许涵对小男生招了招手:“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吗,客人?”
“我……”拘谨地在吧台前坐下,邵安下定决心问了问:“您还记得我吗?前天晚上喝酒到直到打烊的那个人。”
“嗯~怎么样呢?”不回答,许涵轻佻地反问,见小男生微张嘴,急切地想要说话,他勾勾嘴角:“记得哦,和朋友一起的,或许叫……邵安?”
“对,是我。”
“有什么事吗?”
“或许有些突然,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想来找您碰运气。”邵安鼓起勇气问道,“我想问问您,前天晚上那句‘若有需要再光临’的话,是否别有含义?”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注意到,您和之前坐在吧台那位先生,似乎有在听我和朋友之间不成熟的话语,而后又对我说了这一句似乎有点多余的‘若有需要’,让我难免有些怀疑别有意味所在。”
“哎呀,不要这么诚实又不客气地说别人在偷听哦,小男生。”说完,许涵正色,凝视对面变得局促不安的小男生,添上一句——
“那么小朋友,是你要向我咨询什么事呢?还是,单纯为沉睡的某人而来呢?”
许涵和邵安扶着沉睡的人在门外候着,见傅择宣已率先进门,许涵不由得调笑道:“我和你说,他这人,有点那啥。”
邵安听言,神色迷茫的“啊”了一句。
“那啥啊,就是那啥,性格怪异。”然后还不满足似的,架好身上的手臂,附在邵安耳边嘀咕:“而且我怀疑,他性冷淡。”
闻言的邵安,神色尴尬的低头,正逢傅择宣开灯让两人进来,便一语不发地和许涵合力将人放在白色的床上。
起身后,许涵迅速进入工作状态:“那么合作达成。本次唤醒时间不定,唤醒成功后会立即通知您前来接收感染者,需6小时方能苏醒。若不放心,您可以守在这里,我们并没有什么禁忌,只是请记住不要动沉睡者的身体。”
“我知道了,我会守在这里,但只是不放心大哥。”邵安坚定说道。
微哂,许涵加了一句:“这是我的诊所,放心等待,有什么需要去前台找人就好。”
傅择宣颔首,对许涵说:“开始吧。”
手中似乎紧握着什么一样不曾放松。
第一天,清晨,雨。
傅择宣和许涵步行前往岛上别墅北区。
“我说你,怎么一点小资情怀都没有,非要步行,买辆车代步不好吗?”叫苦不迭的许涵对着傅择宣抱怨。
“你有车怎么不开过来?”
“这不是为了你嘛,怕打击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我是为了浪漫主义情怀,不好?”
听闻这句,许涵惊恐地睁大眼睛盯着傅择宣:“你是我的宣宣吗,怎么居然在开玩笑!”
“从来不是。”
翻个白眼,许涵说道:“说真的,你那小区离别墅区远得很,虽然沿途可以看到海的风景,但一来太远,二来看多也腻,真的不考虑买个车?”
“没必要。”坚定的回答。
“是没必要代步,还是没必要拥有什么属于自己的财产?”紧紧盯着傅择宣的表情,许涵出乎意料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没再言语,但傅择宣表情如常,许涵依旧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算了,不指望从你这能撬出什么有用的话,早在认识你那会儿就知道了。”说罢,他又恶狠狠地威胁傅择宣:“你要好好珍惜我,你看除了我谁能忍受你这坏脾气!”
“不忍受也可以。”看着许涵,傅择宣淡淡说着,语气有些冰凉。
“哼,也就是仗着我惯你依你了。”许涵本来一愣,又若无其事地骄横一言。
随两人言语之间,已然抵达别墅北区,走着,两人打量着道路两边的景致。
不知想到什么,许涵竟有些兴奋:“你知道吗?听说喻少将家的老宅就在这个别墅区~”
收回目光,傅择宣问:“是吗?”然后又添上一问:“喻少将,是谁?”www.)
许涵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我知道你过得是原始人的生活,但是没至于想到,你居然这么原始!”对着傅择宣依旧有些疑惑的眼神,他眨了眨眼,道:“想知道,自己回去查呀。”
“这个岛挺大的。”生硬地转移话题,傅择宣忽然叹了一句。
“对呀,你要是赚够钱,在这里买栋别墅,我家宣宣可就出息了。”
“免了,前面就是了。”
根据先前邵安带两人走过的几个场所,他们轻松找到了邵家的老宅,按下门铃。
“请问是哪位?”是个苍老带着硬气的声音。
“我们是宣涵报社的记者,因为想做一期帅气贵公子专题的栏目,想为邵眠少爷做一期专访,因此来贵宅拜访,希望能够获得首肯。”许涵做出恭敬的姿态,说着。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生硬地回答:“不好意思,你们找错地方了。”然后挂断对讲器。
许涵困惑地眨眨眼:“他这个反应——就是没有找错咯!”于是锲而不舍地按着门铃,直到对讲器再次接通。
“真的不行吗?还请通融一下,让我们与邵眠少爷见一面再作商议。”许涵故作可怜状。
“请进。”言罢,大门打开,俨然是迎客的姿态。
草木葳蕤的西式庭院满带春意,在雨水的润泽下更显生机。两人走向前方房门,一名硬朗的老年管家出现在门前对二人做迎客状。
观赏完长廊内的收藏之作,两人来到会客室。主座上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容貌昳丽,气质翩翩,正就一骨瓷杯喝着什么。
两人就座,青年首先介绍自己:“你们好,我是邵家现任家主,邵休。”不待两人自我介绍,他冷不丁地问:“二位并非记者吧?”
哈哈一笑,许涵转而解释:“若非纠缠不休,您也不会让我们进来。”
“两位气质出众,有什么其他理由寻来我宅吗?”
“我们是邵眠的朋友,因为前些天在合作案上闹了些别扭,您也知道,他是个固执的人,但确实也是我两人的不对,因此寻思着到他家道个歉。但他平时也不肯和我们透露他的私人住所,因而多方打听,想着在家宅能否赶巧碰个面,好生向他道歉。”许涵精巧地说出这一番话。
“是吗?”青年意味不明地反问,杯中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沉吟一会儿,他回答:“不巧,他十八岁那年就搬出家宅别居,家中无人知晓他的住所。真是遗憾,让二位白跑一趟了。”
两人对视一眼,镇定地与邵休告别,走出邵宅。
“这可真是不巧,连家都没回过,还怎么接触?”许涵无奈道。
“今天先到这里,你回去查查他公司相关信息。”
两人于是在邵宅前分别,向南向北各自归去。
傍晚,傅择宣按照一贯的习惯从橱柜里取出猫粮,备上雨伞,出门前往熟悉的墙角。
垂着头盯着地面的雨水,他站定在小路拐角处。
傅择宣举着黑色雨伞,盯着男人在雨水中留存的倒影,抬起视线,看着他每一个动作:打开猫粮和罐头,倒出在猫的身前,注视着猫舔食的姿态。
唯一不同的,是男人伸手轻柔抚着猫头的手。
雨依旧淅沥,在黑色雨伞面上跳落,举着雨伞身影的面容半掩,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