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之就那样看着她，却让顾云芳无形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压力。
明明只是一个小辈，不说话的时候却能够让她这么压迫。
顾云芳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顾彦之的可怕。
怪不得这么多年了，能够坐在顾氏集团的总裁位子上这么稳。
“你别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有什么事情就说，这样看着我没有任何意义。”
顾云芳赶紧扯开了话题，以免丢人。
被一个小辈的眼神给威慑到，传出去也不知道有多丢人。
顾彦之轻轻笑了一声，“我却是有些话要和姑姑说。”
“姑姑应该已经知道月璃怀孕的事情。”
他看向另一边站着局促不安的女人，只觉得讽刺、好笑。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殷月璃到现在对殷深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狠下心。
古话里说的“血浓于水”就是在这个地方完美地呈现了。
无论对方做了多么狠毒的事情，但是从前发生过的，对他的好，是实实在在的，不可能忘却。
他还记得小时候，每次父亲要求他学习的时候，大他十岁的姑姑总是会来替他说情。
“彦之年纪还小的，大哥你不用这么逼着他学习。”
姑姑温声细语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可那个姑姑和面前的姑姑完全不一样。
“知道了又怎么样？人是我当着你们这么多人的面推的，不是没事吗？”
顾云芳双手盘起，十分不耐烦。
刚刚在一瞬间她也乱了，生怕这个孩子被自己这么一推掉了。
就算顾老爷子现在是卧病不起，也会对她彻彻底底厌恶。
她可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件事让顾老爷子讨厌自己。
“不管姑姑当时是有意无意，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姑姑的举动都差点对月璃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之后我不会再对姑姑心软了。”
顾彦之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
因为面前这个人，再也没有从前姑姑的影子。
所有的温情，怕是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彻底消失了。
“所以呢？顾彦之，你真的觉得我是什么筹码都没有就敢和你斗吗？”
顾云芳又哈哈大笑起来，“看来顾氏集团的总裁，也不过尔尔。”
顾彦之当然孩子到顾云芳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实力就和自己对抗。
今天算是撕破了所有的脸皮，连最后的遮羞都不要了。
不过他也知道顾云芳手里的底牌只有两张——一个是和殷深合作，另外一个就是张美琳。
无论是哪个，对他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威胁。
所以不知道该说顾云芳蠢，还是说她愚昧。
“我不可能让月璃受了委屈还不为所动。”顾彦之轻笑一声，“话都说完了，我就回去看看月璃和爷爷了。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姑姑。”
他微微抬眼，看着面前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的女人，虽然张牙舞爪却只是一只纸老虎。
“爷爷的遗嘱已经写好了，遗产的分配也是已经定下来的。当然，我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他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转身离开。
顾云芳的脸色从发呆发愣，到长大了嘴巴。
她赶紧上前抓住顾彦之，“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说遗嘱已经写完了，老爷子没有要改变的心思了吗？还有，你不可能不知道遗嘱的内容，上面有没有我的东西？”
“无可奉告。”
顾彦之狠狠地抓着顾云芳的手甩开，然后回到了病房里。
当然，顾云芳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放弃的，她也跟着走进来了。
也无所谓，顾彦之就当着爷爷和顾云芳的面，下了命令。
“刘叔，爷爷的病房，除了我，我爸，还有月璃，其他人不得进入。以后就麻烦您照顾一下爷爷的饮食起居。”
管家张了张嘴，有些惊愕，“可是小少爷，小姐，还有二少爷他们都不能来吗？他们应该也很担心老爷的才是……”
“都不行。你也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对爷爷心怀鬼胎，要是让他们随意进出，还不知道会不会对爷爷做什么事情。”
顾彦之坚持自己的想法，已经打了电话给自己信任的保安团队，要求守在顾老爷子的病房。
顾云芳听着这个决定，大喊道:“这是我的亲爸，你凭什么不让我看他！”
凭什么？凭她不怀好意。
顾彦之没有心思和顾云芳揪扯，直接打了电话给保安团队，很快就有人来了。
他让那些人把顾云芳带出去，而且下了命令，这才坐在了顾老爷子的窗前。
管家看着这些，有些担忧地开口:“少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端端地和三小姐闹起来了？三小姐的性格向来咋咋呼呼的，不过她小时候也是对少爷绝顶的好的。”
“刘叔！”顾彦之打断了管家的话，“人心是会变的。”
从前是好的，现在是黑的。
管家也不说话了。
病房总算是恢复了安静，却更加死寂了。
病床上的顾老爷子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管家立刻上前询问情况，问了要不要喝水。
“要……”
顾老爷子的声音很是沙哑，加上咳嗽，整个人的气色相当差劲。
顾彦之拧着的眉头更加深刻了，“爷爷，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喝了水之后顾老爷子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但整个人还是相当疲惫。
毕竟才在鬼门关面前走了一圈，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老爷子摆了摆手，“不怎么样。”
“那爷爷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已经和姑姑和二叔他们说了，不会让他们来打扰您的休息的。如果您想要见他们，我会安排见面的。”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床单失神。
他这幅样子也不是能聊天的样子，顾彦之索性站起来，说自己要回去照顾殷月璃。
“其实我都听见了。”
顾彦之挑了挑眉，“什么？”
顾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我说我都听见了，刚刚的事情我虽然没有起来，但是我都听见了。我也没有想到，小芳现在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