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约迪不会顾及杜莫的死活,他只关注海魔号上的盗权与财富。杜莫并未傻呵呵地充当炮灰,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这些,并积极的配合,实则是保护自己,将来不死在我手上。
我沉静寻思了一会儿,悬鸦说过,虽然海盗王就困在索马里,但想追踪到此人的具体位置很难,所以,杜莫即将面对的任务传承者,也不会清楚海盗王真身躲藏的位置。
杜莫确实想帮我,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他寻求保命的同时,也从主观上倾向于我,希望为我做点什么。
我吐掉嘴里咬着的草茎,扭过脸郑重地说。“你这样跟他传话,我既然已经深入进目标的范围,接下来将依靠自己的追踪能力,摸索到任务目标,将其第一时间射杀。”
杜莫闪动着黑亮凸鼓的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此刻仿佛成了我的间谍,与我保持同一立场。我略略停顿,给了杜莫一点消化时间,然后继续说。
“时隔近半个月,杰森约迪是否一直在履行彼此的承诺,我是无法确定的,所以,要任选一个女人,由海魔号上护送到索马里,不管他们采取何种手段,必须让我看到挑选的人质仍完好无损。若不然,我便反杀回去。”
杜莫听完,皱着眉头犹豫半天,他显得有些顾忌,便以商量的语气说“得修改一下用词,杰森约迪这个混球,再气恼别人挑衅,不如说你看不到她们平安就无法全身心投入任务。他自然明白你的用意,咱们尽量别激怒他。
杜莫也停顿一下,理了理思绪接着说“客观上讲,要回一个女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同时也挠挠他的痛处,做人不能太绝。你想阿,任务都发展到这份上了,他未必赌气延误大局。”
我浅浅一笑,对杜莫点了点头,这家伙很会审时度势,难怪杰森约迪派他来做任务陪护。如今,眼见要踩到海盗王真身的尾巴了,杰森约迪当然投鼠忌器,不会跟我较劲儿死磕,芦雅、伊凉她们的安全系数,便不会出现大的波动。
毕竟,恋囚童已死,海魔号上一时间也调剂不来新的替补。纵使那两个八大传说里的杀手,少说也得十天至此,而杰森约迪,更希望我在这十天里就找出海盗王,圆了他的阴谋大愿。
“不过,任务传承者与我再次接头的地点在布阿莱,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把要人的意思转达给杰森约迪。”杜莫说完里话,随即长叹一口气,仿佛因不能立刻帮我转达而惋惜。而我,明白他的潜台词。
从科亚马岛直线奔到布阿莱,势必穿越军阀驻扎占守的区域,沿途多荒漠、草原,若为了避开这些武装份子,冒险从火炉般的非洲热地绕行,肯定好不到哪去。这样一来,我们想过,他们要截,交火避免不了。
如果杜莫在半途遇到危险,或意外死亡,就算到了布阿莱,也没人传话给杰森约迪,杜莫仿佛预知了穿越途中的凶险,诱使我更多地保护他。
他见我躺了半天,一直沉思不语,又一骨碌坐起说“追马先生,您可别把我杜莫为人想得过于猥琐,从海盗核潜艇到眼前这几座小岛,我有两次在死亡册上挂名,可都是您为我抹掉,把我小命儿捞了回来。”
杜莫的话,令我大脑像电影倒带般,退转出一些记忆。他继续说到 “第一次是肉眼可见的危险,在毛里求斯的废旧工厂,把我从铁面魔人曝晒俘虏的化学罐上救回;第二次则是肉眼不可见的危险,您本可以完全放任我的冲动,但却对我耳提面命、三令五申,视杜莫为真心伙伴。知道吗?若换做令一个人与我通行,怕是眼皮不都不夹杜莫,看不起我这个非洲乡下来的黑人小伙。”
杜莫越说语速越快,我斜瞟了一眼,他仿佛在背诵一篇即将登台演说的稿文。“那晚在酒吧,我被那多城市人欢呼簇拥,这以前想都不敢想,您给了我很大勇气,我没感染那两个舞女身体上的病毒,全是因为你把杜莫当人看,我……,唉!不说了,全是眼泪。嘿嘿……”
叽里呱啦的一番话总算结束,杜莫黑亮的脸蛋开始泛红,他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忙绽出既尴尬又庆幸的笑脸,掩盖新生的尴尬。
杜莫有个习惯,他一旦笑眯眯地难为情,不想被我注视面部时,便露出刺眼白牙。我总觉得,他能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心理活动。
“噢,你死了,海魔号上那几个女人的性命便有危险,你没必要为此感激。”
我收起先前的和蔼,满脸冰冷地说。“噢!不,您别这样想,我虽是杰森约迪手下的兵,但为人胜过他,这些感激在他眼里,或许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可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我真心想帮助您。”
杜莫说的很认真,我淡淡哦了一声,便不再搭话。他这一番情感沸腾,是不是一场表演,我无从探知,但我知道,他能预感到我潜意识里有杀他的念头,所以,他希望加深彼此的好感,削减这种念头,至少,关键时刻会竭尽全力保护他。
既便如此,看到眼前这个盘膝而坐不时傻笑的杜莫,我内心深处,仍要保留宰他的可能性。因为,杜莫城府太深,他充满求生欲望没有错,但我和悬鸦的计划,会让他没得选择。
火球一样炙热的太阳,终于从垂直的头顶沉入大海尽头,骆驼刺树丛中伪装的耳鸟,开始睁亮眼睛咕咕起飞。我和杜莫在小船的阴凉下,美美休息了四五个小时,此刻心情都舒畅许多。
令我忧心的是,子弹数量并不充足,一旦冲突起来,需要一比一的射杀机率。杜莫枪法并不弱,与我配合着对付些持枪民兵,不会多困难。
射杀军阀武装时,只要多注意着点,也是可以挺过弹药匮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