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训天顿时黑了脸。
当然不如何,论官职他压自己两头,论陛下宠信他乃当朝红人,论身家势力更是大大不及。
朝堂之上任何一人自己都能不惧,可苏擎天不在其列。
“您可是当朝一品勇胜将军?”蒙面人面露愕然,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将军!我乃兖州知州之子徐福,今日私闯赵府是要替父报仇!当年杀了我的爹就是赵训天!”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苏云沫亦是眯眸。
这场戏演得够大。
赵训天厉呵:“放肆!你血口喷人!”
徐福从怀中取出一张血书呈上:“这是当年家父以血写就呈上京城的血折,此折为证!”
袭天结果血书递交给苏擎天,折子打开里面洋洋洒洒几百字,字字句句呕心沥血可见当时书写之人心中悲痛。完整内容
“四十年前兖州大旱后逢蝗灾,百姓颗粒无收,路有白骨,赵训天届时即将升官。”
“他为了仕途不受阻拦隐瞒不报,任由民不聊生,我父心系百姓,以血书上报,赵训天得知消息将其杀害,悬尸府衙!”
“后京官来查,他收买京官,官官相护同流合污,污蔑我父治理无妨使得旱灾囚民!”
“我怀有六月身孕的母亲悲痛欲绝带着当时尚且年幼的我上京告御状,结果被他派人截杀,一尸两命!”
“我掉落河中命大被救,否则此案永不见天日!”
徐福一字一顿,话中带着悲痛,眼含血泪,若非天大冤屈绝不会露出如此痛恨眼神。
众人皆心有所感。
苏擎天亦是阴沉了脸。
他身为武将,在战场带兵杀敌,就算是一个小兵那也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杀害同僚,以此求权的行为,是他最不耻的!
赵训天攥紧拳,似有话说,最终只咬牙道:“这人绝不可能是徐家后人,定是有人指派污蔑本官,将军不可轻信!”
“本将记得赵大人是那次大灾后才被提升京官的吧?”苏擎天语气冷沉,目光如刀。
“是真是假,等本将回了陛下便知,赵大人请吧!”
他侧身让开路,又沉声下令:“来人,把赵府围起来,闲杂人等不许进出!”
赵训天身子一僵,有些慌神:“苏擎天!你没资格封府!”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苏擎天大手一扬。
身后众府兵上前将赵训天压住。
赵府府兵相互看看,想要上前帮忙,可待等瞧见对方凶猛的姿态便都放下武器。
蒙面人并未挣扎,跟赵训天一起被带走。
苏擎天扫了眼怀里那小只崽:“现在不困了吧?”
苏云沫咂咂嘴从他怀里跳下,无比懂事:“爹爹还有事要忙,沫沫待会可以自己回府的。”
苏擎天欲言又止,深深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高塔楼片刻,随后转身离去。
他刚走,外面府兵便冲进来接管赵家。
“沫沫。”赵晓晓走上前来,声音有些抖。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惊乱,她一时还回不过神,但总算觉得心里落了一块石头。
苏云沫上前捡起地上蒙面人的面罩,眸色微动。
她从琉璃锁掏出一个白瓷瓶:“改日我再来看你娘亲,先给她吃这个药。”
这会子自己要去另一个地方。
赵晓晓点点头,接过药。
苏云沫出了赵府直奔御王府去。
她走后不过半个时辰,宫内皇帝便发下旨意。
经查,徐福所说之事是真,当年那场大旱由于禀告过迟,致死去百姓整整十万。
当初赵训天之所以被皇帝赏识升官入京,就是因他积极抗灾,并取得优异政绩。
可如今被证实这政绩作假,皇帝龙颜大怒,下令赵训天斩监后,赵府查封,家奴充公,子女永世为奴。
苏擎天求情,因赵晓晓年幼,皇帝便开恩令赵晓晓母女迁出京城,十年内不得入京。
苏擎天亲自带人查封赵府,去了高塔楼。
高塔楼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里面有个审讯室,审讯室内被吊一十二人,这些人全部被杀,身上瘢痕累累,是审问所致。
经查,这些人竟是近些日子来失踪的一些朝廷大臣妻女亲眷。
而这些人的夫君父亲无一不是近期被杀被关的反叛者。
尸体一经曝光,众人哗然。
也就是说赵训天所奏‘叛乱者’,皆是无辜之人,而那些所谓‘证据’,也都是通过私刑逼供而得来。
换言之就算今日没有徐福之事,一旦苏擎天发现高塔楼的尸体,赵训天亦是逃不过抄家灭族之罪。
苏擎天迅速上报,皇帝震怒。
斩监后改为斩立决,三日后行刑。
所有被害家属国库安葬,亡人平反。
徐英龙更是脱离罪臣之称,只可惜徐福刺杀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皇帝虽怜惜其身世,但也不能不顾国法,死罪可免却要终身囚于牢中。
徐福谢恩后被关大牢,与狱卒要了一杯毒酒,言:家父平反,再无遗憾。
皇帝得知此事,感念其忠厚孝顺之心,命将其尸身葬回本家。
入了夜,官府中官差移交尸首。
有一黑影趁着夜色离开府衙,入了御王府。
书房内。
夜景御正坐于书房,面前摆着一本书,看着门后角落似有无奈之意。
黑影敲门而入,单膝跪地:“爷,此事已成,徐福尸首已随棺入殓,明日一早离京。”
‘徐福’人皮面具脱落,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下,露出一张英伟的男人面孔。
此人双眼有神,英伟不凡,一举一动透出武人之风。
“我记得有人说今日赵府刺杀之事跟他没关系?那这又是谁?”
门后传来清脆玩味之声。
应萧愕然回头,待等瞧见门口小人儿时骤然震惊。
苏云沫双手环胸从门口角落走出。
她本就人小,稍一缩身子便不明显,显然故意躲在那,等着应萧自投罗网。
应萧脸色顿变,双膝跪地:“爷息怒,是属下无用!”
早听说将军府这位小小姐不是善茬,可实在没想到她会聪明至此,提前到爷这里守株待兔。
苏云沫跳上桌子,笑眯眯看着书桌后的少年:“御王殿下,您隐藏的可够深啊。”
看来那时夜景成以他是叛乱者之名将他堵在将军府想要暗杀,并不是全无道理。
这人手里握的牌的确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