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陌生疏离，到期待她能时时入梦，前后不过几日光景。两人在梦中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竟也成就了一番花前月下的美好。
但也因为梦太美好，鹿宁宇便但愿长梦不愿醒，也就越睡越多。多到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有二十个小时都在梦里。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那之前是否遇到过什么事情？”许灵依装作一副高深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询问。
鹿宁宇皱眉思索了半晌，才道：“大概不到半个月吧！如果非要说有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是在那之前，我和几个同学一起玩了一次钱仙。”
“钱仙？”许灵依基本上已经确定，这就是事情的起因。
在学生时期，总会流传一些这样那样的“仙”，什么笔仙、碟仙、钱仙，都有流传。
这些“仙”通常是由某种神奇的咒语召唤，通过两人以上的共同操作互相牵制也互相作用，达到共同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的效果，继而通过这效果进行提问解答的游戏。
这应该算是古老的扶乩术的简化版本。
但是普通人群中流传的这些所谓的招灵游戏，根本不会引来什么“仙”，倒是容易招来附近的孤魂野鬼。
许灵依看着鹿宁宇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体质特殊，本就容易招惹这些东西，你竟然还做这种事情？”
“同学心血来潮，说想求问考试成绩，我就陪着玩玩，也随便问了个问题。”
“你问了什么？”
“我问的是，”鹿宁宇笑着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什么时候能够交到女朋友？”
许灵依眉间微微紧了一下：“得到回答了吗？”
鹿宁宇点了点头：“答案是很快。”
“然后，你就梦到那个女孩了？”
鹿宁宇再次点头。
到此为止，许灵依算是把事情的起因彻底弄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要把那个女孩找出来了。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却让她犯了难。
许灵依第一次独自面对一个未知的事件，以及未知的鬼魂，该从哪个方向入手，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她看了看珏，又看向卓无言，希望他们能够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卓无言和珏对视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鹿宁宇身上。许灵依没有看懂他们两个这眼神的意思，只得继续用眼神询问。
卓无言盯着鹿宁宇，轻声说：“她一直都在。”
许灵依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稍微认真思考一下，她就明白了，难怪她一直觉得不对劲。
按照鹿宁宇的说法，事情发生不过半个多月，如果是偶尔有鬼魂光顾，这房间里的阴冷之气不会如此浓重，浓重到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了。
一直都在，会在哪里呢？许灵依将整个房间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仍旧没发现任何陌生的踪影，只得再次看向卓无言。
鹿宁宇看不到卓无言和珏，却看到许灵依对着空气又是窃窃私语又是比手画脚，惊得脸上的神情都够做表情包了。
而当发现许灵依的眼神落到自己的身上时，鹿宁宇更是不知所措，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了。
“你们召唤钱仙用的钱在哪里？”许灵依犹豫着问，看上去对自己的问题也不是很理解。
鹿宁宇愣了一下，又想了想才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枚铜钱。
那铜钱一看就知道是特制的，比起常见的古铜钱大了好几圈，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灵依觉得那铜钱散发出特殊的阴冷气息，甚至比某些鬼魂本身还要重。
许灵依想要接过铜钱仔细查看，就在她快要触及铜钱的时候，手却被卓无言抓住。
鹿宁宇看着眼前突然停滞在空气中的许灵依的手，疑惑不解。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又看到许灵依突然整个人向后移动，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卓无言将许灵依拉回到自己的身后，牢牢的护住，然后与珏对视了一眼。
珏看了许灵依一眼，对卓无言点了点头，直接伸出手，对着鹿宁宇手上的铜钱轻轻一点，便有一团灰白从铜钱中跌落而出。
莫语奇已经教会许灵依，如何通过鬼魂的颜色来辨别他们的层级。
灰白色，是鬼魂中等级最低的，也是最常见的。这样的鬼魂通常做鬼的时间不长，怨念不深或是没有被激发。像当初的白昭昭，最初散发着灰白色的气息，被刺激后才变成了黑色。
面对这样低层级的小鬼，许灵依还是有些自信的，怎么说她也曾经凭借一己之力超度过杨淼。那个散发着琥珀色气息的鬼魂，少说也是要比这初级鬼魂要高出一两个层级的。
那灰白的气团舒展开来，一个穿着学校制服的少女直接出现在眼前。这制服少女看起来眉清目秀，温婉可人，一看就是那种好好学习的乖乖女的样子。
许灵依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滞留世间？又为何会缠上鹿宁宇？
少女环视周遭，看到许灵依和她身旁的两个大鬼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她眸中闪过诧异，却没有任何惧怕，之后的反应更是淡定的令人疑惑。
许灵依觉得这少女如果不是有恃无恐，就是根本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处境。
少女看了看鹿宁宇，毫无血色的面上竟闪过一丝绯红，眼波中盈满贪恋。她旁若无人的坐到鹿宁宇的身旁，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双眸痴痴的望着他。
这一人一鬼如此并排而坐，从许灵依的视角看上去，就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一样。
只是鹿宁宇仍维持着手上捧着铜钱的动作，疑惑的看着退至远处的许灵依，对身旁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许灵依和珏对视了一眼，珏心领神会，袍袖一挥，鹿宁宇的脸色立即变了。
鹿宁宇看着自己身边的少女，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