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随一定是认出他了!  他正惶惶不安呢,这时候,耳机里又响起了秦怀的声音,“拒绝他。”  声音很冷,周乔宁都能想象出秦怀说话时的表情一定是板着一张臭脸。  拒绝他,就三个字,秦怀倒是说的简单,可是江随哪里那么好打发,尤其还是在都把他认出来的情况下。  周乔宁稳住心神,努力维持语气正常,“实在对不起先生,要不我给您叫车去医院吧?我也不是医生,也不会看伤口,您去做个检查,要是真的被烫伤了,您拿验伤单来找我,我一定给您负责到底!”  江随:“这样不妥。”  周乔宁欲哭无泪,哪里不妥了!  江随淡淡地说:“你让我一个人去医院,就不怕我伪造伤口讹你?”  周乔宁干干笑道:“我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  “万一呢?”江随挑眉微笑,并没有用太大力却不容他拒绝地拉着周乔宁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所以保险起见,还是你先帮我看一下,最好给烫伤的地方拍张照,这样大家都说得清。”  “不、不、不用这么麻烦吧?”周乔宁急得脑门出汗,在心里疯狂diss秦怀,这时候倒装哑巴了,也不帮他出个主意!故意想看他出糗吧!  餐厅里已经没剩两桌客人,而其他服务生和大堂经理,就像是商量好的,默契地都对拉拉扯扯的两人视而不见,直到周乔宁被江随拉进了洗手间,也没一个人上前询问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事。  巧的是,洗手间里也安安静静没一个人,江随把周乔宁推进去后,直接反锁上了门,外面的人暂时谁也进不来。  “先生您……”周乔宁咽着口水,紧张兮兮地盯着江随,心里直打鼓,江随他到底是想干嘛啊?不会真的要脱裤子给他看伤口吧?  和餐厅大堂不同,洗手间里自然没有监控,不过对讲机还开着,所以两人的对话,在监控前面坐着的秦怀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江随站在洗手间门口,挡住周乔宁唯一的退路,慢条斯理地从上而下开始解外套扣子,俊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还愣着干嘛?过来帮我脱。”  什么?还要帮他脱裤子?周乔宁脑子里嗡嗡嗡地响,浑浑噩噩的只有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和厕所这种地方犯冲?怎么一进厕所就准没什么好事!  江随已经解开了风衣上所有的扣子,掀开衣襟,露出里面的皮带,好整以暇地等着周乔宁帮他解。  但周乔宁当然不愿意啊,谁知道江随会怎么整他,所以就一直杵在原地没动,恨不能原地变成一根没有感情和思想的木桩,这样就不用夹在江随和秦怀两个人中间,两面受气了!  江随见他不动,轻嗤了声,“看来是请不动你,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刚说完,他便上前两步,突然掀掉了周乔宁的帽子,接下来又要去伸手扯周乔宁的口罩,周乔宁吓得一激灵,连忙往后退,后退了两步又想到要是江随现在说出他的名字,那和秦怀打的这个赌,他就输了!  于是硬生生停下后退的步伐,一只手不停地摇,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江随不要说话。  江随心里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领神会,也没把人逼得太紧,毕竟这么好玩的游戏慢慢玩才有意思。  江随收回了手,望着周乔宁微笑,“我没什么耐心,该怎么做,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妈的,脱就脱,他还不信了,脱了裤子,江随还能在这里跟他玩出什么花样!  “好的先生,我来帮您脱。”周乔宁咬着牙,语气恶狠狠,说话声音很大,就是要让对讲机那头的秦怀听见。  周乔宁走到江随面前,慢慢地伸手过去,动作笨拙地先帮江随解皮带,并且故意将皮带的金属扣弄出响声,果然没到三秒,江随身上就响起了手机铃声,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秦怀坐不住,打电话过来了。  但是江随并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任由手机在风衣口袋里不停地震动,连掏出来看一眼的打算都没。  周乔宁解开了金属扣,硬着头皮问:“先生您电话响了,不接吗?”  江随抱着手臂,垂下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他面前弯着腰的周乔宁,嗓音忽然变得有些黯哑,“不着急,你先帮我看下伤口。”  周乔宁垮下脸:“……”江随这是铁了心要折磨他啊!  照理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脱江随裤子了,可是上次那是在江随不清醒的时候,这次就不一样了,不仅清醒,还就在他头顶上盯着他看。  这感觉说不出来的怪异,说暧.昧吧他俩之间又不是那种关系,谈不上暧.昧这个词,说是故意给他难堪吧,周乔宁悄悄抬起眼瞟了眼江随,他这表情看起来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反而还有点兴奋?  周乔宁使劲眨了眨眼,发现江随的表情还是和平时一样淡漠,并没有他刚才看见的兴奋之色,心想应该是他眼花看错了。  估计是秦怀电话打不通挂断了,手机铃声暂时停了。  耳机里一直没听到秦怀的声音,周乔宁没办法,皮带都解开了,那只能继续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捏住江随裤子上的拉链往下拉。  因为太过羞耻,所以他眼睛都没往前面看,一直闷着头,等到拉链拉开后,一把用力将江随的裤子拉下来,让裤子卡在膝弯处没全部脱下。  周乔宁被口罩蒙着的脸,火烧火燎一般热,站起来说:“脱好了先生。”  江随鼻子里“嗯”了声,淡淡地说:“你看看,烫伤了没有。”  周乔宁低头往下瞄了眼,江随大.腿上的肌肉遒劲有力,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靠近平角内.裤边缘的地方的确有一整片皮肤发着红,那里应该就是烫到的部位。  “看起来有些发红,不知道达没达到烫伤的程度。”周乔宁努力忽视江随其他的部位,一板一眼地说。  “只是有点发红么?”江随挑了下唇角,动了下腿忽然拧眉好似很痛苦地“嘶”了声,“可我怎么感觉这么疼呢?”  周乔宁不带感情地说:“建议您回家之后先抹点烫伤药观察一下,要是还不放心,那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可我那里疼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走路都困难,怎么去医院?”江随顿了下,冷不丁道,“要不你帮我吹吹。”  “你说什么?”周乔宁讶然抬眼,对上江随戏谑的眼神,瞬间醒悟过来,因为他的一昧忍让,所以让男人更加无所顾忌地得寸进尺。  帮他吹吹?这种要求他也好意思提!  于是他也不怕被江随看见自己的脸了,一把扯下口罩愤愤瞪着男人,用口型无声对江随说道,“你别太过分!”  江随薄唇微抿,深湛的眸子里闪过嘲弄之色,骤然出手攫住周乔宁的肩膀把人拽向自己,扯掉他耳朵里的耳机,贴在他耳边用一种极富磁性的气音问:“怎么,只准你玩我,不准我玩你?”  周乔宁委屈巴巴地小声替自己辩解:“不是我要玩你!”  “那是谁?”江随手探到周乔宁腰间,在他腰上别的对讲机上威胁性十足地按了下,“对讲机那边的人,是谁?”  周乔宁一时语塞。  此时此刻,他当然不能把秦怀供出来,否则不就等于告诉江随,自己和秦怀联手一起对付他?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认!  江随又重复了遍,催促地问:“是谁?”  周乔宁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好吧是我。”停顿了下,亡羊补牢地解释,“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江随听完只是冷冷地动了下嘴角,也不说相信还是不相信,松开了周乔宁的肩膀,就在周乔宁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只听江随又说:“我却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周乔宁:“?”他什么意思啊?  江随撩开风衣,垂眸往下看了眼,虽然没说一个字,但他眼神什么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周乔宁抿唇喉结滚了滚,“先生,你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不愿意啊?”江随笑笑,“那换我也拿热水泼你一下?”  周乔宁:“……”都怪秦怀!狗币人呢?还不快来救他!  秦怀可能是因为没有看到洗手间里的情况,所以也不敢再贸然指挥周乔宁做什么,很快,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可惜江随还是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江随气定神闲地说:“你也听到了,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你要是再不能让我满意,我怕他恐怕会等不及找到洗手间来了,你应该也不想被人看见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既警告到了秦怀也提醒了周乔宁。  不可能指望秦怀来救他,要想过江随这关,只能靠他自己了。  呜呜呜,他就不该答应和秦怀打赌玩什么大冒险,好了,这下江随没被他们整到,倒把他自己玩进去了!  “好、我、吹。”周乔宁一脸悲愤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慢慢在江随面前蹲了下去。  这时秦怀的第三通电话打来了,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仿佛在给周乔宁接下来要做的事伴奏一样。  周乔宁下蹲到视线和江随被烫伤的部位平行停下,闭眼在上面吹了一口气,同时江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了秦怀打来的电话。  “喂,我已经到餐厅了,你在哪儿呢?”  秦怀的语气阴沉听起来好像心情很不好,但江随此刻却神情十分愉悦。  “在洗手间,有点事,麻烦你等会儿。”  秦怀:“还要多久?我还有事,你快点。”  江随唇边浮起讥笑,“好,马上来。”  江随挂了电话,低头看向周乔宁,可怜的周乔宁一边鼓着脸颊往他腿上吹气,一边用敢怒不敢言的哀怨眼神瞪着他。  不过周乔宁吹的凉风,的确缓解了不少江随大.腿上被热茶烫到带来的疼痛,江随只觉浑身都透着舒爽,忍不住眯了下眼,只是不知道是生理上的更多些,还是心理上的更多些。  “好了,起来吧。”江随感觉差不多了,大发慈悲地制止了周乔宁,弯腰提起裤子,边慢条斯理地扣上皮带,边说,“看你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咬人。”  可不是想咬人吗?周乔宁看着江随提裤子的动作,有种被人女票了还不给钱的感觉,恨不能狠狠在江随腿上咬下一块肉来才解气!  完了,以后他在江随面前,算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呜呜呜……  江随先离开洗手间去找秦怀,等江随走了,周乔宁也赶紧去更衣室脱掉员工制服,换回自己的衣服,没和任何人打招呼,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今天晚上他反正是没脸回江随那里去了,一看时间也才晚上十点多,与其带着一肚子气回家,还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于是打电话给张炬,两个人约了酒吧见面。  周乔宁一到酒吧先喊了四打酒,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这样就能忘了今晚发生在他身上的“屈辱”。  张炬看他跟喝水似的一杯杯往嘴里灌酒,怕周乔宁喝出事来,等周乔宁喝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拦住他不让他继续喝了,关心地问他:“大乔,你咋地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还是失恋了?哪有你这样喝酒的?”  周乔宁挥了挥手,“没事!我就是想喝,你别拦着我,来把酒给我!”  “还喝呢,再喝就醉了。”张炬不赞同地说。  周乔宁已经喝得微醺,闻言不耐烦地站起来,“喝酒你都要管我,你是我妈啊,跟个老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我就不爱跟你喝,我蹦迪去了。”  周乔宁摇摇晃晃地往舞池里走,酒吧里的驻唱乐队正唱着一首摇滚歌曲,激烈的节奏和主唱歇斯底里的歌声带动了全场人的激.情,舞池里男男女女,跟随着音乐声摇头晃脑,摆动腰肢,这一刻,成人世界所有的烦恼都被抛之脑后,只想放空大脑好好纵.情享乐。  周乔宁手里拎着个酒瓶,在舞池里投入地跟着旁边的人群一起扭腰摆头,时不时仰头喝口酒,他今天喝了不知道多少酒,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轻飘虚浮。  突然被旁边的一个客人撞了一下,脚下一滑没稳住,身体一歪差点就要倒向其他客人身上,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双手,稳稳地搂住了周乔宁的身体,将已经醉意朦胧的周乔宁带离了舞池。  “小心点,怎么喝这么多酒?”  周乔宁歪斜着身子靠在那人身上,茫然地抬起头,眯起眼努力辨认出眼前人的样貌,认出是谁后,眉开眼笑地乐了起来,“小温?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喝酒啊?正好,来,我们一起喝两杯!”  徐晴温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巧遇,他有张炬的好友,看见张炬发的朋友圈后知道周乔宁在这家酒吧后,特意赶过来的。  白天和秦怀聊过之后,他就等着看知道“真相”的秦怀到底会怎么对周乔宁,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周乔宁就来酒吧买醉,借酒浇愁了。  徐晴温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搂着周乔宁来到一处没人的卡座,明知故问地关心起周乔宁:“周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周乔宁瘫坐在卡座上,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扶着额头看了徐晴温一会儿,忽然有些悲从中来,指着徐晴温控诉道:“都怪你老公!”  徐晴温一愣,“我老公?”  周乔宁肯定地点头:“就是你老公!”  这下换徐晴温迷糊了,“谁是我老公?”  周乔宁从鼻孔里恨恨地呼出一口气,“王八蛋秦怀!”  徐晴温:“……你真的醉了。”而且醉得还不轻,都说起胡话来了。  “小温,你帮我报仇好不好?”周乔宁靠在徐晴温身上,抱住他的手臂,喝醉了大着舌头道,“他们一个个都戏弄我,耍我,我好惨呐……呜呜……小温,你帮我,帮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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