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将在一个小时以后举行,我是这次的拍卖师。”亚历山大·布宁说完这句话之后消失了。
陆离拉开房间的窗帘,在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城市的中心,那是一个环形的建筑,看起来更像大型体育馆。正门口矗立着伟人的雕像,他高举手臂,已经落满了雪, 虽然看不到正面,不难想象出脸上的肃穆。
“一个小时。”路明非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终于不用听火车那该死的声音了。”
他的一旁就是默默擦刀的楚子航,也流露出赞同的表情。
这对师兄弟,包括陆离都没有这样漫长的体验。想当年他们在卡塞尔学院都是头等舱出行,即使在交通不便的地方坐火车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如今在老式的火车上晃荡了九十个小时,做梦都是天旋地转的。
现在来到陆地上一闭眼, 仿佛整座房子都在移动,没有长时间坐火车的人绝对没有这种体验。
“你们是歇一会儿还是跟着我出去?”陆离问。
路明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撑起身体, 尤为不解地问:“这大冷天您要去哪逛?就一个小时唉!”
倒不是S级懒得动,虽然有一点养精蓄锐的心思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一个小时能干什么?打一把星际或者吃一顿饭,就算是出去观摩这种像是被冰封住了时间的小城都来不及。归根结底,一个小时太短了。
“一个小时足够了。”陆离挑眉,“我想知道这场拍卖会的交易物品。”
“难道不是军火?还有别的隐情?”路明非立刻警惕起来。
陆离也不知道交易会的物品,亚历山大·布宁的暂时没有解决,而那些后上车的权贵子弟也知道的不多,都是一些指代词,比如‘时间’、‘生命’之类的,同样有不少人全被用同款的精神术式封印了记忆。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直到我们进入这座城市,就在我们脚下。”陆离指了指红木地板,“我听到了心跳声。”
“难道是……”路明非把眼睛瞪得跟铜铃那样大。
居民楼里有心跳很正常,但显然陆离教授不会说听到了普通的心跳,在广袤的西伯利亚中建立的一座神秘城市,能拥有巨大心跳的只有……龙!
“对, 就是龙。”陆离非常欣慰路明非没有吐槽, “而且,我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它的精神波动,那种波长有点熟悉。”
“熟悉?龙王?”路明非险些惊叫失声。
早在逃亡的路上他就请教过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过往,那条时间线美好得就跟童话一样,老唐不仅没死还在卡塞尔学院上学、小龙女也和面瘫师兄腻味得如胶似漆……卡塞尔学院强大到空前绝后,甚至四大君主都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校园里。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陆离教授很熟悉的波长绝对不是次代种那些小玩意,虽说次代种在这条时间线非常强大就是了。
“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可以肯定。”陆离耸耸肩,“所以我很好奇是哪个初代种如此倒霉。”
“也就是说……这次拍卖会的交易物品很大几率和龙王相关!”路明非终于来了精神。
“所以说要跟我去探险吗?”陆离已经在门口换好了大衣。
“去去去!怎么可能不去!”路明非慌忙给自己套上帽子,同时扔了一条围巾给楚子航,在门口利落地换皮鞋。
这对组合几乎被绑定了,路明非出门一定要带上楚子航,师兄留在这里他不放心。虽说零就在隔壁,但冰山小女王是个被伺候的主,怎么可能照顾好师兄呢?何况她的贴身秘书就跟个女色狼一样。
三个大男人彼此换好了衣物,这是属于男孩子的冒险,他们成群结队来到楼梯口,就被队伍中另外两位女士堵了个正着。
苏恩曦倚在楼梯的扶手上,似笑非笑:“大家都是一个阵营的,你们出去探险,把我们两个弱女子留在这里不好吧?”
路明非一听差点没笑出声,你们两个弱女子?
虽然秘书小姐生娇体弱,但零可是不逊色楚子航的铁面杀胚,面对一群普通人,貌似更应该担心亚历山大·布宁他们。
“那就一起去。”陆离耸耸肩,信步下楼。
虽说一开始也没打算带着她们,但跟来了也就跟来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过有些人是不能跟去的,这是原则问题。
当他们抵达大门口时,位于队伍最前方的陆离忽然转身,那座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位伟人的雕塑近在咫尺,哈气喷在上面瞬间凝霜。
“克里斯廷娜小姐,这次冒险不欢迎你。”
彼时躲在楼道门之内的克里斯廷娜心脏砰砰地乱跳,高耸的胸口一阵起伏,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她是一位优秀的情报员,可以悄无声息地压制脚步声跟踪敌人。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就被发现了?
正当克里斯廷娜身体僵硬地躲在门后,打算悄悄通过缝隙看一眼那群人是否走远之后,忽然有人在她的后背轻轻敲了一下。
情报员小姐当即吓得跳了起来,转身就是凌厉的肘击,却被一根手指撑住,分毫未进。
“是你?”克里斯廷娜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在女生的身材中算是高挑的,踩上雪地靴将近一米七。但是面对足有一米八几的陆离还是不够看,年轻的教授站在她的身边,就像一座山岳横在面前,压迫感十足。
情报员小姐完全傻眼了,她不明白陆离是如何在几秒钟之内从几百米跑到自己身后的,要知道楼道门可是闭合的,听觉尤其敏锐的她甚至没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这是瞬移还是双胞胎?
“外面太冷,回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吧。”陆离轻声说。
克里斯廷娜望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像是丢了魂一样麻木地转身,乖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什么跟踪路明非、套出亚历山大·布宁军火交易内幕的认知都被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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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气太冷,她要回屋在火炉前取暖……
“搞定了。”陆离从路明非他们面前消失不过十秒钟,忍不住吐槽,“联邦安全局的人都这么难缠?”
“这么快?”路明非呵气成冰,满脸羡慕,“教授那招能不能教给我?上午克里斯廷娜没把我烦死,我说得喉咙干了才把这个妞骗走。”
“想学催眠?”陆离望着那双能把整个西伯利亚冻土全部融化的炙热目光,笑着问道,“倒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你学了之后不会去干一些不正经的事情吧?”
路明非满脸幽怨,“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还信不过我的为人?”
“开个玩笑。”陆离从尼伯龙根中取出相关的论文,随意地递给他,“不过学催眠主要靠天赋,你能掌握多少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给路明非不合适吧?”苏恩曦连忙把脑袋凑过来,妄图看清上面的内容,“他会堕落的!”
“鬼扯!我学会之后第一个就催眠你!”路明非连忙把那一份论文收好。
他们的玩笑在风中飘荡,附近的工作人员没有投来任何异样的目光,甚至询问的都没有。
不得不说,陆离要是转行去盗窃也是一把好手,放在古代就没楚留香什么事了——处在他领域内的所有人全被精神屏蔽,连为数不多的摄像头也被炼金磁片定格。一场光明正大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险’,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那座风格类似白金汉宫的圆环形建筑,后门已经被打开。其实这座建筑没有什么后门,但是被陆离用天丛云展开其中一堵铁壁之后,后门就出现了。
“这算不算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
路明非进入圆环形建筑后,回想刚才陆离粗暴的行事风格,不免想到了鲁迅先生的名言。
“跟紧我。”陆离把手贴在墙壁上,无形的精神波动弥漫了整座建筑。
路明非他们在后面亦步亦趋,这座建筑的外表奢华,可内部更像是工厂的构造,四处都是弯曲的管道和危险的阀门,总有一种不小心误触就会爆炸的感觉。
陆离是出色的领路人,他在前方七拐八拐,沿途所有的精铁铸成的大门全部自动开启,舒适的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最终他们进入了一间办公室,风格很老旧,墙上挂着红旗和伟人的胸像。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机关……在这里。”路明非在墙壁上敲了敲,很快就找到了机关。
机关的构造很简单,那面巨大的墙壁在路明非触动暗格后忽然分开,齿轮滑动,幽深的通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陆离及时摸出油灯,又从尼伯龙根里摸出几根照明棒分给他们,光源瞬间驱走了黑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明非隐约听到了愤怒的嚎叫。
不过着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且不受陆离教授一马当先,就是路明非也不知道杀了几条龙了。要是这地下真关押着什么龙类,也应该是它恐惧这群怪物才对。
下行的途中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幽深的隧道中写满了俄语的标识,差不多十分钟以后,陆离加重的鞋底忽然出现了明显的回声,很显然已经接近终点,那是一个类似溶洞的巨大空间。
“终于要到了。”路明非打破难以忍受的沉默,面对即将揭晓的谜题,他忽然有了一种解脱感。
“屋里太暗了。”陆离打开矿灯的扣盖,从里面取出了燃烧的火源,他赤手空拳握住火焰,更像是握住了一团光。
柔和的光源随着他的挥手抛向上空,那简直是一个人造的微型太阳,和煦的光辉洒满大地,让所有人终于看清了它们所处的位置。
“好深的洞……”楚子航眯起眼睛。
他们脚下还是坚硬的混凝土,更前方就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凿出的巨洞,有一条栈桥横贯洞穴的上空,深度足有几十米。
“那是……”苏恩曦忽然止住声音,因为零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力度之大仿佛要把骨骼都要捏碎掉。
“原来真的是你。”陆离面无表情地向下方看了一眼。
洞穴底部趴着一位古老又巨大的黑色生物,从外观判断它已经死了——血肉脱落有的地方可以见到骨骼,足以致命的伤势。但它的心脏还在跳动,介乎于生存与死亡之间。
“这是哪位龙王?”路明非忍不住问。
无论是诺顿还是芬里厄,那都是威风凛凛举手投足都能毁掉一座城市的庞然大物。而目前被捕获的这个生物呢?连是否用‘龙’来形容都是一个疑问,它失去了腿与翼,就像一条蛇,黑蛇。
“海洋与水之王的双生子,贝希摩斯。”陆离揭晓了他的身份。
“龙王为什么连自愈都做不到?”路明非惊呼。
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在地铁站小龙女和面瘫师兄的对战在某种程度已经是人类与龙类的巅峰,他们断肢都能重生,高速愈合的速度甚至超过‘不要死’。很难想象一条尊贵的古龙会出现……残疾的状态。
路明非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它有点可怜,心里不知为何涌出了悲伤。
“因为它的‘卵’被取走了,只有血肉中一小部分的精神维持着生命。”陆离轻声说,“看到那些伤势了吗?结着一层浅浅的痂,显然是不久前造成的。”
“这次拍卖会的拍卖品竟然是龙王的血清?”路明非低低的叹息,“真是没白来啊。”
零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她一只手攥着苏恩曦,另一只手握住栏杆,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不握着这些支撑就会跌倒。
她很熟悉它。
黑蛇,是她在黑天鹅港的伙伴,因为黑蛇她认识了零号。和零号逃出黑天鹅港时,也是黑蛇帮他们拦下了苏27战斗机群。她原本以为黑蛇已经死了,但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它,还是……这种样子。
“我们怎么办?”楚子航问,他拘谨不安地握着刀,上面随时都能流动火焰。
“远道而来的客人,在这里讨论如何处置主人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呢?”背后忽然传来含着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