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丰被逐出了南宫。
这般提前肄业,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然而,公子丰在南宫的门外徘徊了一会,还是决定返回宗宫,向三兄叔襄通报整个事件的始末。
他毕竟还不够了解这个时代,无法确定这一事件到底有多大影响。但叔襄作为右史,肯定是能够把握的。
反正事情总归瞒不住这位三兄,就算他不说,巫景也会向叔襄告他的状。
来到太史寮东厢的寮署,叔襄却不在,小史禀报说去了宗庙。
大概是去找长兄世子昌商议什么政务……公子丰想了想,索性也直接往宗庙而去。
反正,叔襄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还得去禀明世子昌。
来到世子昌常居的宗庙右间,还未进门,世子昌远远的看见他,立刻含笑招呼道:“子丰速来!多日未见,吾甚思之。”
公子丰确实有好一阵没来见世子昌了。面对这位经纬天地,道德博闻的未来文王,他总是免不了有些心虚,很少主动往跟前凑,在前庙如此,在后寝也是如此。上次面见,还是发明鸠杖那会,被叔襄裹挟而来。
这和对三兄叔襄的敬畏不同。面对叔襄时的敬畏,主要是原身残留的情绪,他自己其实还好,如今渐渐熟悉,完全可以随口敷衍乃至嘻嘻哈哈;但面对世子昌时的心虚,却是出于他自己的本心。
哪怕每次见到时,都会受到世子昌的鼓励和赞许……
他深吸一口气,遵照着仪典,先拜了公亶父的木主。此所谓“事死如事生”,也就是说,每次见到先祖先君的木主,就和看到本人一样,需要先行拜见。
再去拜会两人,同两人一起据案而坐,叔襄如往常一样皱起眉头:“适才听长兄的意思,你有多日没来拜见了,何以如此?”
公子丰无奈答道:“丰曾有闻,昔丹朱每见帝尧在庭,必趋而过之。”
丹朱乃是帝尧之子,因不肖而未能继承帝尧之位。他自知德薄,每次看到德行满满的父亲帝尧,都心虚的快步躲开,不与照面。
世子昌明白公子丰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子丰谬赞,为兄可不敢当。”
“此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叔襄狐疑的望着幼弟,“你从哪里闻得,别又是‘或在太史寮的西厢’罢?”
“三兄说笑了,”公子丰连忙岔开话题,“三兄前来宗庙,可是有要事商议?”
“邦君率周师回返,已至骊山,不日将入呈邑。故我请叔襄前来,商议郊迎之事,”世子昌望向公子丰,“本来也要请子丰你,但叔襄说你去了南宫请教,就没打扰。”
公子丰神情一愕。
好嘛,一个周文王还不够,又来了一个周王季……这宗宫的日子,显见得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而且邦君季历长期在外征伐,原身相处的日子很少,都没有太多的遗留情绪,应付不难。
和应付邦君相比,另一件事更让他不安。周师果然如他之前所料,提前回师了,那翳徒之戎肯定也就没能灭掉,历史出现了第一个明显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