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〇五章:叔襄下

想到閟宫,想到仲盈,叔襄忍不住想起了幼弟公子丰。

母亲为了救子丰,向先妣(bi)祈求以身相代,之后绝食而逝……哪怕这是所谓的上天眷顾,叔襄的心情也颇为复杂,有时候甚至刻意的不去想这件事。

然而事情就在这里,无论好坏,看法总是有的。

既如此,即便不考虑子女对于母亲的感情,叔襄依然觉得,身为周邦的君夫人,在邦君出征在外的时候,怎么也不适合弃家弃邦弃民而去。

看看这一阵,从母季任都忙成什么样了?还有长兄世子昌,也额外增添了许多的事务。

至于子丰……子丰长期缺少父亲的教导,又有母亲的溺爱,实在是顽劣了些。这一点,叔襄自认知道得比父亲公季、长兄世子昌清楚。

周邦制度,族中大宗、小宗的童子,七岁入宗宫的小学,在东塾、西塾及前院学习书、数及小乐,十五岁入南郊的辟雍,学习礼、乐、射、御;其间有小试,有大试,有终试,各项终试通过之后,可入本宗服事一两年,增进阅历,继而正式出仕。

叔襄由于不良于行的原因,免于学习射、御之艺,很早就来宗宫的太史寮服事了,还曾经因为书、数两艺出众,一度担任过塾师。

于是,他看到了什么?

小学的小乐,包括配乐的小舞,一般都十分简单,主要用于训练童子们的队列、方向、节奏等,以及身正立直、令行禁止的习惯,这是正乐的基础,也是戎事的基础。

但就是有人顽劣惫懒,不遵教令,甚至故意捣乱,事有不妙就以母亲牵挂、或者牵挂母亲为由,逃往后寝的东院躲藏。

当然这些主要是十岁以前的事。十岁之后,这幼弟体格见长,成了众童子中领衔的人,大概自己也不好意思,才终于有了些模样,得以通过小乐的考核。

书之道,例由塾师取废弃的甲骨,于右侧以朱砂写字,童子在左侧以墨临摹,施以刀笔。遇到长进的学生,塾师还会取擅长书道的贞人、卜师所刻甲骨,令其临摹刻辞,增加造诣。

而某人在东塾蹉跎七八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连一些三年学龄的童子都不如。

数之道……算了,身为某人曾经的塾师,叔襄不怎么想回忆。

虽然说制度是十五岁入辟雍,但这更像是上限年龄,有好学聪颖的童子,例如长兄世子昌,十余岁就已经有去辟雍的资格。

这还是长兄心有旁骛的情况下,他从四五岁起,就需要参加一些祭典,作为代表先祖的“尸”接受祭拜。

子丰呢,他是去年十四岁多,才终于离开了小学。考虑到这个毕业的年龄,身为邦君的父亲即便长期出征在外,大概也不至于对他的顽劣一无所知。

甚至他摔下射亭受伤的事情,也和自身的顽劣有关。

进入辟雍不到三个月,刚刚开始习射,他怎么就跑去高台上的射亭了?是不是离了宗宫,失了约束,就开始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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