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萍没有拒绝让裴青山跟她一起去的提议。
本来家访这个事,就是整个大队里的事,而且李大妮这事儿不是小事,必要的时候还得借裴青松去劝,这种事还是有个男人出面比较好。
到了门口,刘萍要敲门,被裴青山拉了一把,“我来吧,你别出面,等下别恨上你,我来说合适点。”
刘萍也不跟他争,反正该干活的时候她肯定也不会推拒,这种事,她虽然是妇联主任,也不好说。
门开了,李大妮看到裴青山,脸拉了下来,不得不招呼,“大队长来干啥?”
裴青山也不跟她磨叽,说多了李大妮也听不懂,直接就跟她说:“青柏的腿废了。”
“啥?”李大妮脸上有明显的慌张,但是没有一点疑惑、心疼,她梗着脖子喊:“废了就废了,这就是他不孝的报应,你找我干啥,我可没钱给他看腿。”
她第一反应是裴青山是来找她要钱的。
一个个的都惦记她手里那三千多块钱,真是不给她活路了。
裴青山见她这副模样,当即也冷下了脸,“李大妮,以前我敬你是长辈,没给你说过重话,现在我必须警告你,你如果为了别人的儿子故意磋磨我裴家人,我们裴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你说啥?你跟老娘说啥?裴青山,当个大队长把你当能耐了是吧?老娘是你婶子,你敢跟老娘这么说话?”李大妮开始撒泼起来,推搡着裴青山。
裴青山不想跟她动手,她推一下,他就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
李大妮却不依不饶,“什么别人家的儿子?谁是别人家的儿子?对我来说,他裴远征才是别人家的儿子,我养了他那么多年,他还不孝顺我,他就该抓起来枪毙!”
一提到裴远征,裴青山根本忍不了,他抓住李大妮推搡的手控制住她,眼神凶狠,“远征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知肚明,族里把他父亲的抚恤金给了你,你还每个月代领了生活费,他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整个大队都知道,你还贪了他的津贴,你就不亏心吗?”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是要跟长辈动手是吧?”
李大妮哭天抢地,“哎哟老天爷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男人死的早,别人就到处说我闲话,还要被族里当了大队长的后生欺负,我要去公社告你,摘你的乌纱帽!”
这是裴青山不让刘萍打头阵的原因,李大妮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在他们面前还占了个长辈的名头,疯起来根本没人压制得住她。
“很好。”裴青山当即开口威胁,“五婶,你可以继续闹,大不了我把青松找回来,告诉他他是谁的儿子,我看他还有没有脸住在这里。”
“嗷!”
李大妮发疯似的大喊,八爪鱼一样缠在裴青山身上就要去抓他的脸。
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讲理的人,谁要是说了对她不利的话,她上手就是抓、挠,还能咬人!
“啊——”裴青山一声大喊,被李大妮咬住了身上的一块皮肉,怎么挣都挣不脱。
刘萍赶紧上前去帮忙拽,“大队长,你没事吧?”
又劝说李大妮,“婶子你别激动,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吵架的,大队长没有恶意的,你快放嘴啊!”
李大妮不知道是被扯动了哪根神经,突然就放开了裴青山,在刘萍着急给裴青山检查伤口的时候,李大妮搬起井边的压绳石头,朝着刘萍砸了过去。
“小心!”裴青山一个翻身挡在了刘萍面前,那么大一块石头,直接砸在了裴青山的后脑勺上。
“不要!”刘萍想推开他,已经来不及了。
鲜血从裴青山的后脑处蜿蜒着流了下来。
“娘!你在干什么?!”裴青松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还搬着石头的李大妮,她居然要杀人!
这么大的石头往人脑袋上砸,不是杀人是要干什么?
李大妮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慌张地把石头往旁边一扔,“老大,不是我,不是我砸的,是他自己凑上来的,我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没干!”
她喊叫着,跑回里屋把门从里头给反锁了。
“青松,来帮忙把你青山哥放平,不能动他,我去卫生室拉大夫过来给他包扎,你赶紧让人把平板车推来。”
这种伤可大可小,万一把人砸成傻子了怎么办?
裴青山现在整个头都是“嗡嗡”的,他还不停地讲话安慰刘萍,“没事,我没事,我……”
“你别说话了。”刘萍都快哭了,她想走,又怕李大妮出来再给裴青山一下,她以前学过一些这方面的常识,知道伤了头的人最好少挪动。
裴青松看出了她的顾虑,取了平日里上锁的锁头,直接就把屋门给锁上,把李大妮给关在里头了。
“刘主席,平板车太慢了,你去卫生室,我去找我四弟妹借三轮车。”
“好。”刘萍点点头,拔腿就往外跑。
卫生室大夫给裴青山做了基础的包扎,很快就等到裴青松骑着三轮车载着吴兰花过来了,还贴心地在三轮车上铺了软和的稻草和毛毯。
“大哥,快把大队长搬上来,这种事可耽误不得。”
裴青松去找阮念念的时候,她才刚睡醒起床,听说了裴青山受伤的事,赶紧让吴兰花跟裴青松先把三轮车蹬过来,她自己收拾了一下也骑着自行车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她也没问怎么回事,直接就安排着他们把人搬上三轮车,又从身上掏出三张大团结塞到刘萍手里。
“萍姐,这钱你拿着,到了卫生院,青山哥该缝针缝针,该打针打针,千万别省,要是不够让大哥回来通知我们给你送过去。”
阮念念不吝啬这么些钱,她知道就是裴远征在这里,他也会这么做,说不定给得还更多。
毕竟裴远征跟裴青山的感情,那就不是普通的族兄弟的感情。
“哎,我先拿着给他用,回头他好了回来了,让他还给你。”刘萍擦了一把眼泪,手脚利索地爬上三轮车,坐在毛毯上,把裴青山的头搬到她腿上固定住。
阮念念知道,刘萍是做好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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