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产生莫名恐惧的巨大天眼终于闭合,何道也在此刻如同遭受到了某种奇特反噬,在那最后耀眼的白光下进入了昏迷。
天地间,再次回复到了安静祥和的状态。
极远的天穹处,那巨大天眼最终彻底消失的地方,似乎是遗留了什么东西在这时的世界里。
因为在那里,有一团青灰色的光芒在缓缓游荡,它的出现,正好是在那最后一缕缝隙彻底泯灭的时刻,只不过并没有人得以发现它。
青灰色的光团不断在空中打着旋儿,像是在寻找什么,良久后才最终确定自己目标,化作一道光束朝着何道所在的方向而来。
几瞬的功夫,那光影就来到了何道身前,却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飞去。
直到来至了何道漂流而下的那处溪水前,青灰色光影才渐渐停住。
此时他所在的位置,一眼望去,大抵像是河流中游,与何道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距离。
光影最终停止,就那么悬浮在河流之上,其内的那股光芒开始慢慢扩散,逐渐显现出里面的情形。
可惜没人能够看到这一幕,否则若是凡人见此场景,必定心神敬畏顶礼膜拜。
在那光幕散去后,里面所存在的竟是一个人影,那人影此时宝相庄严,正双手合十默念佛号,外加周遭光芒退散的余辉,看上去仿若那传说中的得道高僧。
光芒尽散,只剩僧人悬浮当空,他神色带有悲悯,缓缓扫视着如今这片天地。
目光遥遥望向远方,那里是河流所在的尽头,常人目力无法企及之处,在他眼中却是如同掌中观花,文理清晰。
他目光所凝视的地方,是那处幽幽的井口,此时井口位置空无一人,似是所在之处早已荒废。
然而,面对这眼古旧的枯井,僧人却好似颇有耐心,视线始终落在上面不曾移开,像是在探寻什么。
随着他的凝视,古井所在处终究有了变化,这一切的后续,也俱都被僧人尽收眼底,但是他仿佛毫不在意,只是在努力去看他原本想要看到的东西。
井口处,先是有一位老婆子凭空浮现,她如丝雪般的鬓发垂落脸颊两旁,此刻正眯着眼睛扫视四方,在探寻着什么。
与她出现的同时,有又一位老者手托金色宝壶一同出现在井口附近,神念逐渐扩散。
两位老人神念扫视四周,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河水下游,那陷入昏迷不醒的何道,一时间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不解之意。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能够发现位于他们与何道中间位置所处的那位神秘僧人,而那位僧人,却是可以看见他们,但他却对于二人的出现没有丝毫心绪上的起伏。
僧人,依旧目光定定的在注视着古井,像是要把那口井彻底看穿。
“怎么回事,这股莫名的窥视感是那里来的?还有,他为什么会昏迷在那个地方,不是应该醒了吗?”
井口处,那位白发老妪疑惑开口,嘴中发出询问的言语。
“不清楚啊,外面的事情我们我们很难推衍,但想必不会在这里便出什么岔子,还是不要前去干涉他为好。”
另一道声音响起,是那手托金壶的老者。
“至于那窥探之人,会不会是他?否则哪怕就算是那三个小家伙来了,也不可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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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被你我发现其本体所在。”
老者目光凝视苍穹,继续说道。
“不可能是他,这么光明正大的引我们出来相见,当别人是傻子不成。”老妪直接反驳了老者的观点。
“那会是谁能有这等实力?咦?撤走了?”
老者微微捻动胡须,刚想要再猜测什么,却忽然发现那股窥视感突然消失了。
也就是在方才二人对话的时候,僧人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即将视线转向了还在昏迷中的何道,然后,他又抬头看向天际。
嘴巴不断开合着,他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脸上露出释怀的神色。
令人奇怪的是,他明明嘴巴蠕动在说着什么,却始终未曾有哪怕一字一音发出声响,看上去如同自言自语。
终于,他停止了诉说,脸上浮现出平淡的笑意,一步踏出,向着井口二人所在的位置走来。
下一刻,随着他步伐的落下,周身景致骤然变化,再一看去,他竟是已经直接来到了井口所在的位置,来到了两位老者的面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无论是那白发老妪,还是那金壶老者,直到此刻,依旧未能察觉周遭任何的异样变化!偌大一人站在面前,他们却全然无法发现。
而那神秘僧人,就这么径直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若是此时这僧人有何恶意的话,恐怕将会是两人最大的噩梦。
随着僧人的步伐落下,他已于井口处站定了位置,并没有对两位老者有什么恶意,或者说,他完全无视了二人,缓缓走到边沿处的一块干净地面,就那么的,开始了他的盘腿打坐。
一经坐下,他便神态复归古井无波,仿佛就此进入内心世界,再不对外界心生半丝感应。
在他的身旁,两位老者皱眉沉思良久,依旧未找出有关窥探者的头绪,近在咫尺的距离内,他们却是毫无感应,最终二人化为两道流光,就此重新归于古井之内。
时间不断消逝,那僧人依旧毫无动静,脸上的神色在如同入定的那一刻起,便再无变化。
僧人,是在等一个人,这是他的使命,对于其他,他没有丝毫关心,如果那人不出现,他便会一直坐在这里。
斜阳渐西,阳光照射在了这处荫庇的地方,同样的,也该照射在僧人的身上。
可是,僧人的身后却没有影子,仔细看去的话,会发现那阳光居然是穿过了僧人的身体,落在了附近的地面上。
僧人,像是不存在于这世间般,在被阳光照射的时候,隐隐可以看到他的身体是有些虚幻的,如同没有实质。
彻底沉寂,僧人不再有任何动作,如同一尊雕刻在那里的石像,没有了人该有的生机。
就此,直至他所等候的那人出现前,僧人都再未移动过分毫。
在这边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远在下游的何道,终于有了将要醒转的迹象。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何道疑惑的看着四周,眼神中满是不解。
“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不是打算要去城中的吗?哎呀!太阳都到西边了,不好,得快些动身。”
开始时,何道嘴里还在漫不经心的嘀咕,直到抬头看了天色,这才慌忙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一边起身,一边脑子里努力的回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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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睡在这里,可是想了半天,他依旧没能记起什么。
“记得那把匕首扔不掉,然后不知怎的就砰的一声炸成两团雾气了,然后呢?发生什么了?”他用力的捶打着脑袋,却是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他的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抹除了,只保留了最先前的那一段。
“算了,不管了,先进城再说,再不走,就赶不上关城门了,得快些。”
不在纠结于自己脑海里究竟遗漏了什么,何道正式开始起身,向着主城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幽幽接近黄昏的小路上,一个少年穿着青色衣袍,在随着水流的奔涌大步流星,没有感觉到什么苦楚,时而蹦跳,时而小跑,小小的身影向着高高的城墙所在进发,他对未来的日子,有着美好的期望。
前行的身影并没有感觉到劳累,他这一路上,两只袖子里装满了青光,虽然那光芒仍有几捋忧伤之意尚未退去,却依旧时不时将他轻轻托起,使他像是行走在了清风之上。
配着夕阳余辉,少年没有收获失望,在太阳落山的前夕,他终于是赶到了城门之下,顺着杂乱的人群,跌跌撞撞的混进了城门,终于,他到了新的可以让他生存的地方。
一路上,他呆头呆脑的看着路边的排排商铺,琳琅满目的场景使他有些眼花缭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哪怕儿时的记忆,也远不及现在眼前的繁荣。
行进的过程中,时不时有沿街叫卖的商贩会将他扯住,然后拼命的推销着自己贩卖的物事,嘴里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少爷的对着何道叫喊。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何道身上的这身青色长袍过于扎眼,也不知是何面料所制,总之看上去就是颇有一种奇特的韵味,怎么说呢,该是一种沉宁的气质从衣服中散出。
再额外配合着何道那茂密而又不勤打理的头发,倒是有了几分小先生的意味。
一开始还好,勉强还能应付过去,慢慢的,何道便变得有些无措了,前面的人将他拉扯,他牵强的笑容以对,自然是被之后的人们看了去,所以很快在以精明见长的商贩们眼中,这位生面孔的‘公子哥’就成了位好说话的主儿。
可想而知,当他走的越远,来自于两旁的拉扯,便也变得越发不知轻重起来。
有些郁闷,何道内心想着得赶紧将身上这身衣服换掉,他本身便是个乞丐,穿上了这么好的衣服,还哪里长得了口去乞讨,倒不是非得指望乞讨过活,而是说,好歹得把今天应付过去不是,眼看可就天黑了。
下定了决心,何道心底也就有了主意,他打算就此先找个裁缝铺,身上这料子好歹该是不错的,想要换身普通衣服,怕是绰绰有余,甚至还会多出些钱财,可以让他短时得以生计。
说干就干,何道当下便开始认真注意起了周围铺子,有了目的性,再次面对商贩们的拉扯时,他内心便不再那般窘迫,甚至有时会主动开口向对方询问店铺。
只是他虽然开得了口去问,但却没人愿意真正告诉他,大多都是暗示他买完自家东西,才会帮他指引一二。
他哪里来的钱可以去买这些东西,所以只好表示尴尬拒绝,而商贩们见他不‘上道儿’,也就不再搭理他,转头将视线投向了其他的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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