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巴瘦的汉子依然否认。
他打算死撑到底了。
在这方面,陈深还是佩服秦歌的,她教导出来的手下,别的不说,忠心是绝对的。
他看三女一眼,“现在怎么办?”
温衡伸了个懒腰,“剁碎了喂狗?”
陈深:……
干巴瘦的汉子吓的一缩, 戒备的看着温衡。
至于三娘子——
她酷酷的走上前,一把拎起干巴瘦汉子,“不说是吧,我有办法让你开口。”
就是死了也能让他开口。
“慢着,慢着。”
陈深拦住她,现在只是跟太平王做个生意,不算什么。
现在锦衣楼在大仙朝被查封了, 还不许人做生意了, 难道饿死不成。
现在紧要的是查清秦歌只是同太平王做生意, 还是有别的交集。
陈深问干巴瘦的汉子,“你们要把这批货送到什么地方?”
“因山城。”
干巴瘦汉子这下回答的很干脆。
陈深略一沉吟,“我跟他们去。”
“不行!”
三女异口同声。
在北地妖境让陈深单独行动,万一有什么闪失,恐怕陈深命要交代在这儿。
陈深让她们放心。
他的打算是跟着干巴瘦汉子回到车队,当成他们一份子,混到因山城,看这伙车队要跟太平王做什么生意。
他对秦歌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的手下不会出卖他。
“你们可以在暗处跟着。”
陈深觉得他没什么大碍,实在不行,关键时刻还有白猫给的香囊报名。
媚娘她们权衡一番后答应了。
干巴瘦汉子反而不情愿了,“陈爷,就简单的正常生意的往来,这就不用了吧。”
他还告诉陈深,锦衣楼以前就做北地妖境的生意。
中土的丝绸本来就是北地妖境的稀罕货。
他们做一次生意, 利润很大。
不同的是以前他们做生意, 因为长城的存在,绕道东海,从东海去北地妖境。现在长城北门关到了太平王手上,他们可以走陆路了,方便了一些。
陈深笑着看他,“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
干巴瘦汉子词穷了。
陈深又问他,“你现在承认你是锦衣楼的人了?”
干巴瘦的汉子发现陈深把他绕进去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摊牌了,“陈爷,我们就是普通的生意。”
陈深不再理会他的说辞。
他打定主意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去见一见锦衣楼在因山城的管事。
干巴瘦汉子见他意已决,万般无奈。
在打定主意后,陈深拉着干巴瘦汉子踏剑去追方才的车队。
刚才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
他们见车队少了一个人后,警觉起来,以为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妖怪,在半夜袭击了他们的车队。他们把车队集中起来,团团把车围住,小心戒备着四周。
陈深落下去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
车队的人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陈深同干巴瘦汉子落了下来, 那一双双眼,就跟见鬼了一样。
锦衣楼的这个车队并非毫无保障。
陈深就发现,他们中有几个穿黑衣,戴兜帽的黑衣人,手中提着镰刀,境界最高在元婴期,同陈深不相上下。
虽在元婴期,可他们主要责任是对付不长眼的小妖兽。
面对炼虚期的三娘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是三娘掳走后,他们没有察觉的原因。
这几个黑衣人见陈深下来,手中的镰刀马上动起来。
“慢,慢着!”
车队中的人拦住了他们。
黑衣人不认识陈深,可车队中都是锦衣楼的老人,若不是老人,也进不去这重要的商路不是,这些人他们都知道陈深。
为了陈深在锦衣楼拿银子方便,锦衣楼许多管事上任头一桩事就是认陈深画像。
是以,他们一眼认出了陈深。
一位管事从人群中走出来,对几个黑衣人说:“这位是陈爷,秦掌柜的——相公。”
黑衣人这才住了手。
可他们并没有把镰刀收起来,而是狐疑的看着陈深。
他们在别的地方见到陈深不稀奇,可这是北地妖境。
管事的上前来。
陈深也是认识他,说起来还是本家呢,他也姓陈。
“老陈。”
陈深率先开口,“你们这是要到因山城,带上我,咱们同去。”
“呃——”
老陈拉过陈深,“陈爷,你在北地妖境干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
陈深就让老陈把他带到因山城,他以前不知道锦衣楼在北地妖境有生意,现在知道了,怎么着也得去看看,“我也得帮秦歌盯着点不是。”
老陈压低声音,“陈爷,你和太平王可不对付——”
陈深觉得他和北地妖境的妖怪也不对付。
“现在我一个人离开,死在北地妖境了怎么办?你们做生意的,想来有北地妖境的门路,我跟着你们。”陈深理由很充足。
“他——”
干巴瘦汉子想要说话,让陈深一眼瞪住了。
老陈是个人精。
他一看干巴瘦老头的眼色,就知道这里面有内情。
他想了想,既然陈深执意要跟着,也不是不行,就假扮为黑衣人就行。
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陈深。
既不让他添乱,又不让他在北地妖境有什么闪失。
想到这些,老陈就头疼,陈爷怎么就跑到北地妖境来了,他记得陈深失踪了五六年,秦掌柜还让他们留意来着,半年前才传出他平安归来,回到中土的消息。
这才几天啊,怎么又到北地妖境来了。
老陈让陈深跟队,然后挥了挥手,让车队继续前行。
他让陈深到一辆车上歇息,还给了他一壶酒,接着同干巴瘦老头、黑衣人头领上一旁商量去了。
黑衣人开口就一句话,“凭他的本事,不可能无声无息之间从车队掳走人。”
干巴瘦老头点头。
他告诉他们,在暗处还有三位绝色女子,就是其中一位掳走他的。
“绝色女子?”
黑衣人看向老陈。
老陈觉得不稀奇,秦掌柜这位相公他知道,几位娘子全是人间绝色。
他打听了一下。
虽不知道那两位的身份,可老陈听到有人一身白衣后,知道十有八九是白云仙子。
“白云仙子?”
黑衣人挑眉,他听说过,青云宗的绝顶天才。
老陈摸着胡子猜了半晌,“他们来北境干什么?”
既然猜不透就不猜了。
黑衣人偷龙问老陈,“生意上的事儿,能不能让他知道?”
干巴瘦老头忙把陈深他们生意的事儿说了。
在知道陈深加入车队,打算是追查他们的生意后。
老陈想了想,他们同太平王的勾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陈深不知道最好。不过,既然陈深跟来执意要知道,他们也用防贼一样防着。
老陈觉得在这生意和陈爷面前,秦掌柜更在意的是陈深。
何况陈深并不是站在他们敌对一方的,相反还在同一阵营中。
“孟头领,昭王叛乱中的陈先生听过吧?”
老陈在黑衣人头领点头后,指了指陈深,“就是他。”
陈深现在还掌控了浮游岛。
三个月前,他们得到消息,浮游岛主在听说神木复苏后,曾率人回浮游岛,可惜让神木连打带抽的丢出了浮游岛。
现在浮游岛的真正主人就是陈深。
“现在锦衣楼的生意重心都因此转移到了浮游岛。”老陈甚至知道幽冥也在涉足浮游岛,把浮游岛当做另一个大后方。
由此可见,秦掌柜对陈深的信任。
既然是友非敌,就不用过于提防。
唯有一点——
老陈告诉孟头领,太平王同陈深不对付,“孟头领,恐怕还得劳烦你照应他了。”
陈深的身份将是孟头领的手下。
孟头领点下头。
他们回到了车队。
孟头领慢慢骑马到了陈深车前。
陈深正畅快的喝酒。
他很长时间没这么畅快的喝酒了,他还发现这喝酒就得就菜,吃起来津津有味儿。他见黑衣头领看他,把酒葫芦递过去,“喝点儿?”
这不是他的酒葫芦,这是车队的酒坛。
孟头领点了点头。
陈深把酒坛丢过去,他稳稳的接住,喝了一口,又丢了回来。
他问陈深,“你到北境妖地干什么?”
陈深想了想,“我娘子在北境妖地呢,我来找她。”
“谁?”
孟头领好奇地问。
陈深这答案还真出乎他的预料。
他在问话时,还不停的上下打量陈深,他对陈深好奇得很,不止他,知道陈深是秦掌柜的相公后,所有黑衣人都对陈深很好奇。
孟头领现在更好奇的是陈深究竟有几个娘子。
“陆颖。”
陈深看他,想知道他听没听过。
孟头领摇头,不曾听过她的踪迹。
陈深喝一口酒,又问起了孟头领,“你是幽冥的人?”
孟头领点下头。
陈深问他,“锦衣楼跟太平王是正常生意往来?”
为此还出动了幽冥的人。
“不是跟太平王做生意。”
孟头领纠正他,他们在跟北地妖境做生意,正好太平王把持北门关,因山城又是一座商贸繁华的城池,所以他们才去因山城。
至于幽冥参与进去。
孟头领说:“我们也要花钱的。”
既然要花钱,就得财源,自从有了锦衣楼生意,幽冥生活条件改变许多。
陈深还不大相信,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刚才查看过,这车上的货物的的确确是常见的丝绸、茶叶、铁器,这些是北地妖境畅销货,这一个车队能赚来不少利润。
可在陈深看来,秦歌绝不会就为了这个涉足北地妖境。
秦歌太聪明了。
她有许多办法把持住北面生意,完全不用派遣这么一支车队,涉足这么深。
现在涉足这么深,而不担心车队遇袭,或者生意让人打劫和吞并,必然是有凭仗。
有这个凭仗就得有更深的合作和交易。
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陈深想还是得慢慢摸底儿。
他又问孟头领,“秦歌有没有来过北地妖境。”
孟头领笑着摇了摇头。
陈深后面又问了几个关于秦歌的问题,孟头领全都笑而不言。
他见问不出什么,就不再问秦歌,转而问起了孟头领。
孟头领姓孟名河,京城郊区人士,因为京城五陵年少骑马践踏庄稼,他父亲拦来着,就让五陵年少打死了,从那以后,他就辗转拜师幽冥。
他今生别无所求,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打人的人死。
这五陵年少中有一位,现在坐在龙椅上。
这愿望宏大。
陈深用酒祝他,“祝你马到成功。”
孟河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以为你会劝我。”
搬出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一套。
“那你就小看我了。”
陈深好歹是个叛臣贼子,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孟河觉得陈深挺适合幽冥的。
“别。”
陈深让他打住,这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招他入伙了,要这么草率,幽冥怕要不长久。
孟河笑了笑,“谷主相信你,我就相信你。”
陈深看出来了,这位是秦掌柜的小迷弟。
他趁机问孟河,“你很相信秦歌?”
孟河点头。
若论对朝廷的恨而言,秦歌对大仙朝的恨,不在他之下,甚至百倍、千倍。
大仙朝对他有杀父之仇,对秦歌是杀子之恨。
陈深若有所思,“大仙朝,杀子?”
这案子的凶手不是锦毛鼠嘛?
难道里面另有隐情,同朝廷还有关系?
孟河奇怪的瞥他一眼,“怎么,陈先生不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
陈深忙回,“这案子还是我经手的。”
他趁机套孟河的话。
孟河却警觉得很,不再回答任何关于秦歌的问题了。
陈深只能作罢。
他靠在车上休息,脑子里慢慢思量起来。
听孟河这话,当年秦歌之子的死,同大仙朝有很大关系。
可他十分肯定,幕后指使赌徒拐走秦歌儿子的就是锦毛鼠。
这其中要有猫腻的话——
赌徒?
锦毛鼠?
陈深在这两个名字徘徊许久,最终选定了锦毛鼠。
锦毛鼠死在了秦歌手上,她或许问出了什么。
地鼠门又同明镜司有勾结,要跟大仙朝扯上关系的话,很有可能是明镜司指使锦毛鼠做了这事。
这个案子本来就很蹊跷。
两个赌徒输光了,就拐卖孩子,可赎金又不要,最终白白死了孩子,他们也赔了性命。
要因为别的事儿对孩子下毒手的话,这就解释的清了。
可明镜司又为什么要只是锦毛鼠杀秦歌孩子呢。
难道是秦家的生意,无意中妨碍了明镜司中某位告官的生意,所以他们痛下杀手。
“不对。”
陈深摇头。
要这样的话,他们应该杀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