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芮被他按在床上, 缩着身子,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便对上谢景昭通红的脸,和恨不能掐死她的满眼怒火。
除了她逃婚被他抓包那回, 这也仅是第二次池芮见他露出这等可怕的神情来。
他身体撑在她上方, 目光俯视下来。
额角青筋暴起, 爬了整个额头的细汗伴着他暴怒又隐忍的表情快速汇聚, 很快便有一滴沿着鬓角滚落, 顺着下巴砸在了她颈边锁骨上。
池芮的身子, 本能的又瑟缩了一下, 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慌乱的畏惧,声音细弱的试图说点什么:“小王爷……我……刚刚……”
听方才的动静,好像是发生了些什么不该在此时出现的情况。
而谢景昭这个暴怒到恨不能掐死她的神情,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测。
谢景昭居高临下俯视她的面孔。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的紧要关头出了这种事,这简直可以成为叫他足够铭记一生的污点!
他想要继续把当前的正事继续做下去,以挽回些什么, 可左臂整个儿使不上力气成了彻头彻尾的摆设……
这就是想继续条件也不允许了。
他盯着身下眼神慌乱无助仿佛一只兔子似的的小女子,眼见就快将她分给瞪哭了, 心里纠结了十万八千回也终是不得不认输,败下阵来。
“松手!”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池芮确实被他吓得不轻。
她身子又疼又难受,不敢问也不敢乱动, 本以为就一咬牙一闭眼的事,没曾想谢景昭居然中途突然停了下来, 还用那么凶巴巴要吃人一样的表情瞪她……
她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会突然惹怒了他,谢景昭再这么一吼她,她本能的就一个哆嗦, 被蛰了似的立刻撒手。
谢景昭咬咬牙,于是也松开握着她肩头的那只手,不甘心的起身退开。
红罗帐下,两人坦诚相见,方才拥在一起时池芮心思又紧张,倒是还好,此时她便是惊慌的低呼一声,双手抱胸一骨碌爬起来,抓了被子掩住自己身
体退到角落里去。
结果再一抬头看见谢景昭,又是一阵惊慌无措,赶紧裹着被子又蹭到他身边去,不敢用眼睛细看,只扯着被子掩耳盗铃般给他也遮了遮。
谢景昭:……
谢景昭本来是被气得想发火的,但见她一副羞窘之余又被惊吓过度的模样,又来来回回帮着给两人盖被子遮羞的忙碌,一时却又觉得好笑,反而无心苛责了,就只顾倚着床柱在那生闷气。
池芮裹着被子缩在旁边,只露了颗脑袋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依旧透着几分惊恐忐忑并不太敢正眼看他。
谢景昭枯坐沉默,好半天也没个动静。
池芮偷眼瞄他。
她承认自己方才是控制不住的紧张,甚至身体本能的还有几分抗拒,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她就是不适应还有些怕,甚至于她还努力争取克服内心的恐惧尽量的配合小王爷了……
思来想去,确实想不通自己这究竟是哪里惹怒了他。
初学乍练的没经验,就算哪里真做的不对她也是没办法。
可话是如此,但又若是新婚之夜就让谢景昭心生不满甚至厌弃了自己……
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条路走下来,磕磕绊绊到今天,她好像就没顺过!
池芮心里一气就委屈的不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谢景昭正自顾生气呢,忽听得身畔响起低低的啜泣声,转头一看,就看他那小王妃缩在床角抱着身子已然是哭得梨花带雨。
谢景昭心口猛地揪紧了一下,再下一刻又莫名的懊恼烦躁。
大婚之夜给他出了这等幺蛾子,他确实气不过,虽然也的确没怪她,但脾气一时压不住就冷着脸斥她:“你哭什么哭?”
语气,实在是恶劣了些。
他这不开腔还好,一骂池芮心里登时就凉了半截,眼泪掉的就更凶了,哽咽着还不得不厚着脸皮问他:“小王爷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嗝……我……我刚刚也没……怎么……到底怎么了嘛……我就是有点疼……”
她倒是想要蹭过去再哄一哄小王爷,可这才新婚之夜,这孤男寡女的
环境她连心理障碍都还没完全突破……
出于女子的羞涩与矜持,是真做不到没脸没皮到那种程度去。
她缩在那里裹着被子哭,锦被的被面都很快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大床当中的元帕上面一丝新鲜血迹和着某些浊物的痕迹未干,谢景昭便觉得这场景根本不像是他精心设计的洞房花烛夜,而他仿佛一个刚刚哄骗欺辱了良家女子又不肯负责任的登徒子。
小王爷觉得他这趟下凡投胎可能是为着渡劫的,而这女人就是为了反复折磨她而安排给他的劫数。
“别哭了。”他耐着性子强压下脾气,“本王几时说过嫌弃不要你了?”
池芮又是哭得太惨一时停不下来,闻言,抽抽搭搭的立刻抬起眼睛朝他看过来。
谢景昭下意识想要伸手给她擦眼泪,可他靠近她那侧的左胳膊完全动不了,她又缩在角落里,他右手一下够不到,就只能忍气吞声道出了个极不体面的实情:“你刚把本王胳膊给卸了,现在动不了了。”
池芮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努力瞪大眼睛去看他,可是眼前一片模糊的水渍,看不清,又赶忙从被子里扒拉出手来胡乱的抹掉眼泪。
谢景昭确实觉得很丢脸,就破罐破摔的靠床柱坐着,黑着一张脸不太愿意理她。
池芮愣在那,仔细回想了下,就想起了小王爷叫她疼到打颤的那一瞬间她听到的那个声音。
恍然意识到可能真的是自己闯了祸,她就当真哭不下去了,赶紧爬过去查看谢景昭手臂的情况。
可是看看摸摸的她又弄不明白,再一想她把小王爷给伤着了,心里一恼就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抹泪:“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的手劲大,那会儿又慌又怕的肯定是手底下也没什么轻重,就唯恐是真将谢景昭给伤得严重了。
而她这不哭还好,一路谢景昭就又受不了。
“将本王伤成这样,你还哭?”他也是真拿她没办法,没好气的又再责难了一句。
池芮觉得他这是在骂自己,但又觉得洞房花烛夜她给整出
这种事情来也确实该骂,一时间又愧疚又难过,眼泪非但没停,反而落的更汹涌了。
谢景昭再也受不住,只能潦草的敷衍她:“你是打算坐这给本王哭一晚上吗?赶紧去,叫个人来。”
“哦……哦!”池芮抹了两把脸,这才算是稍稍冷静了些,说着就要越过谢景昭下床,“之前那位葛大夫是不是就住在王府的,我去找。”
谢景昭立刻收腿,屈膝将她去路拦下,黑着脸道:“找什么大夫?不嫌丢人啊?”
“那怎么办?”池芮抬头看他,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
“只是脱臼了。”谢景昭确实也是被她哭怕了,“陶宁在院里,你让她把陶宇唤来。”
池芮犹豫了下,又仔细观察他,看他确实不像是需要请大夫救治的模模样这才点头:“哦。”
压下谢景昭的腿弯爬过去,才要下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没穿衣裳,身体的那处还有点黏腻的很不舒服。
“呀!”她低低的叫了声,赶紧又连滚带爬的缩回去,胡乱扯了被子遮挡。
谢景昭冷着一张脸,耳根子却是通红。
一时盯着她不舍得移开视线,便越是想到此刻窘境就越是心中恼火,咬牙切齿的催促:“本王现在一只手能将你怎样?赶紧的。”
池芮躲得离他略有些远,被子只捂到胸口以下,挡了个关键。
倒不是不想把自己彻底裹严实了,实在是被子就这么一条,她就只敢扯到这个程度了,要不然就遮不住小王爷了。
与其让小王爷看了她,她更不好意思去看他。
一时之间揪着被角憋得脸通红,纠结着跟谢景昭打商量:“那你先转过头去,我……我穿衣裳。”
谢景昭倒是能够理解她此时的羞怯与扭捏,本也不想由着她的,可这转眼都快四更天了,他现在废了一条胳膊自己又接不回去,她这么羞答答磨磨唧唧的样子要是再逗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嗯。”他敷衍着应了声,转头朝一侧挪开了视线。
池芮做贼心虚的又盯着他偷偷打量了下,确定他该是不曾偷看自己这才轻手轻脚的
从被窝里爬出去,到处拾捡自己的衣裳。
谢景昭确实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何况这看的还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亲媳妇,所以他拿余光瞄她都瞄的光明正大好么……
只池芮不知。
先捡了肚兜和一件衫子穿上,手边没找到帕子,又不好意思跑下床去翻找,就趁谢景昭不注意偷拿了他的中衣,自己扯着被子遮遮掩掩,做贼似的蹲在那将身上略清理了下,不那么窘迫了这才套上亵裤又罩了一层轻薄简便的衬裙,下床跑出去。
谢景昭看她鬼鬼祟祟在那鼓捣收拾穿衣的样子着实有几分眼热,就越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越是上火。
他这院里夜里向来不多留人的,以前都是清川守夜,现在成婚之后房里多了女眷,怕不方便他这才换了陶宁过来。
陶宁自今日的喜宴上顺了两坛子好酒,这会儿正一个人猫在回廊尽头的那间小小耳房里偷吃,已然是喝的脸蛋儿通红,十分满足了。
院里就她那屋子亮着灯,池芮倒也不难找到她。
但是她不好意思说谢景昭是在两人圆房途中被自己给伤着了,只含糊说谢景昭要找陶宇。
陶宁却不知是吃酒吃多了才没脑子管事了还是压根就不怎么好奇,倒是二话不说直接去寻她兄长了。
池芮回房掩上房门。
一抬头见谢景昭还光膀子靠床柱坐着,腰间还是她之前仓促扔过去的一角被子遮掩,床榻上面被褥凌乱,床上床下到处都扔着两人脱下来的喜服。
她一边走过去,一边匆忙捡拾,先堆到旁边一张睡榻上。
再折回来要整理床上,扯了下被子才想起来谢景昭还没穿衣裳,就小声试探着问他:“陶宁去喊人了,我绑小王爷把衣裳穿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其实不太愿意,谢景昭一条胳膊动不了,要穿裤子就得她动手,总觉得不怎么好意思,但是让小王爷光着屁股坐在被窝里见陶宇……
那也是只用想的就已经尴尬到脚趾头了。
池芮心中甚是纠结。
谢景昭这会儿也无
心逗她。
但小王爷本身确实还是个讲究体面的人,就哪怕待会儿要过来的是陶宇,他也不习惯光着膀子见。
本想让池芮拿了中衣给他披一披,又想起来方才他中衣被她偷偷拿去当汗巾帕子用了……
小王爷绝对不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偷窥的事实,单纯就是不想揭穿她,咬咬牙只得作罢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将床上元帕先收了:“别的不用你管,那个你先收了放一边去。”
对池芮而言,柳氏绝对算不上是个称职的母亲,有关姑娘家新婚夜的很多事本都该是母亲给她提点,母女两人之间说私房话交代给她的,柳氏却私底下找都没找过她一回,就更别指望还会提点她些什么了。
而这种事,池芮自己一个姑娘家本也不好意思主动找人询问的,是一直到大婚这天下午,她实在是怕自己什么都不懂而犯了忌讳,这才硬着头皮趁柳二夫人过去看她时候悄悄询问了下。
当时时间仓促,又不断有人往她房里去看她和道喜,柳二夫人也说不了太详细,就挑要紧的提点了她一些。
这元帕的作用她是知晓的,瞧着上面痕迹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悄悄的红了脸,飞快将它取下来,折了两下也一并塞到睡榻上,藏在了衣裳底下。
陶宇是谢景昭身边近身伺候的人,平时担的又是护卫之责,其实住的就与这院子一墙之隔,与清川都在旁边的小跨院里,是以他也来的很快。
陶宁也一并跟过来,但似是因为夜深了,她便没往这屋子里进,只扒在门口好奇往里张望。
谢景昭的身子大半掩在半垂的床帐之下,想来也是越发觉得没面子便吩咐她:“去打了洗澡水过来你就不用再候着了,自去睡吧。”
陶宁应诺一声去办。
陶宇过来之前池芮又多加了件衣裳在身上,这会儿便是神情略显忐忑又紧张的守在床边。
谢景昭自是不会特意解释自己受伤的缘由,只命令他:“胳膊脱臼了,不必声张。”
池芮心虚的目光本能闪躲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早陶宇也不多事,略查看了下他肩膀处的状况就微微颔首:“不大要紧。”
说话间,手下一扯一推,又是咔嚓一声。
他再确认一次保证关节处确实扶正了,便就自床边退开:“最好是再拿药酒揉一揉。”
“不妨事,明日再说吧。”谢景昭试着活动了下手臂,不以为意。
旁边小跨院里就有现成的炉灶,清川做事极是细心靠谱,早烧好了热水备着,这会儿便与陶宁一起送了水过来,调进屋中浴桶里。
陶宇过去帮忙。
他几人都是利落的好手,又都极是本分,很快便干完了活儿退下了。
池芮跟过去重新上了门栓,回来时候才忍不住好奇问谢景昭:“这院里就他们三个下人吗?”
谢景昭这会儿已经倒回床上仰躺,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你若觉得不够用,明日叫岑管家送人来给你再挑。”
池芮平时须得用人伺候的地方其实也不多,而且她初来乍到,也不想坏谢景昭的规矩,便是连忙摆手:“不用,我就问问。”
重新爬回床上,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便摸过去碰了碰谢景昭受伤的肩膀查看:“真的不用上点药么?”
谢景昭于是睁开眼睛看她。
再下一刻,手臂已经缠到她腰间,一下将她压趴到自己身上。
池芮仓促抬眸。
对上谢景昭的视线,他冷冷的警告她:“手下再敢没轻没重,本王就将你双手绑了。”
池芮本能的又心虚了下,当时就想还好他只说绑了她手而没说直接剁了。
正在走神之际,谢景昭已经压低她后脑勺又与她吻在一处。
池芮还是尽可能表现的温顺,积极配合的。
她嫁了人就是嫁了人,何况小王爷这人还不错,她确实没必要矫情,而且甚至她还有点小小的私心,她就是得仔细的笼络住谢景昭,并且彻头彻尾的坐实了俩人夫妻的名分心里才会更觉得踏实。
别说谢景昭不计前嫌,也甚是执着于此,就算他不想了,她也得想办法把这事儿给成了。
说到底,若是大婚之夜不圆房,真正吃亏和糟心的都是她自己呢。
只是这一次
的体验也仍是不怎么好,不仅疼,她甚至极不适应,很是难受,偏就还有了前车之鉴,她甚至还怕再次误伤了小王爷,都一直畏首畏尾的不太敢去碰他。
谢景昭当然不知道她这些暗戳戳的小心思,他只是因为这新婚之夜,顺理成章的当是将这当做之事给做了。
池芮难受的一直皱眉头,他能感觉的到她是在极力的配合甚至适应他,但是确实难受了的时候身体本能抗拒的反应却也是伪装不了的。
他亲吻着她额头,眼睑,唇角,也是极力的安抚:“放松些,别怕。第一次是会有些疼,以后就不会了。”
第一次没经验,还得照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娇妻,他自己的体验其实也不怎么好。
两人费了好大一通劲儿,才算是不留遗憾的将这洞房花烛夜给过了。
池芮是一直难受,但她从小也是摔打惯了,到不至于为了床上这点事儿给疼哭,就是全程不怎么敢去碰谢景昭,畏首畏尾的导致她格外的紧张。
直到谢景昭趴在她身上不动了,她方才试探着抬臂搂住他脖子,将脸孔贴近他颈边蹭了蹭,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黏腻的汗水糊了两人一身,她却突然腻上来,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动物似的抱住了他。
谢景昭的呼吸与心跳都尚未平复,却被她这亲昵的举动彻底取悦,也是放松身体与心情任由她抱了好一会儿,这才拥着她翻了个身,自己仰面朝上躺着,叫她趴在了胸膛上。
池芮自他颈边抬起头来,迎上他的视线。
她一张小脸儿依旧浮着一层不太正常的红晕,眸子湿漉漉的,越发衬得乌黑且明亮。
谢景昭一眼望进她眼眸深处,那里能清晰映出他的面孔来。
池芮没说话,是不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该说些什么。
谢景昭却忍不住大手使劲揉了她脑后发丝两把,缱绻的笑意自眼底眉梢溢出:“这般瞧着本王作甚?”
池芮依旧不说话,她眸子亮的惊人,仍是这般目不转睛又望了他许久,方才略带着羞涩与明显喜悦的叫了一声:“
夫君。”
女子的嗓音清澈又婉转。
她娇羞一笑的模样,更像是拨开云雾之后沐浴着雨露与阳光的花朵,有种娇艳欲滴的美。
池芮喊了一声,便就再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了,脸孔又藏回他颈边去。
谢景昭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动。
他知道池芮并非刻意撩拨他,因为她神态动作之间所流露出的那份尚带着羞涩的小欢喜情绪也都是能够将真实感受到的。
情绪有所触动,他一时之间便又难以自持的有了些冲动。
可池芮此刻必定不好受,他倒是有些不忍心再折腾她了,于是当机立断咬咬牙抱着她爬起来去沐浴。
池芮腻在他身上,依旧是不怎么好意思去看他。
两人下到浴桶里,她才自他怀里退出来,想了想对着他确实尴尬,就抱着肩膀猫着腰,背对着他,沿着浴桶边缘一点一点蹭到了谢景昭身后去。
谢景昭全程盯着她这掩耳盗铃的举动看,倒是不曾拦她,最后强忍着笑意回头,明知故问:“你做什么?”
池芮红着脸,立刻又贴到他背上躲避他的视线,红着脸嘴硬:“我给小王爷擦背啊。”
她脸上表情极力表现的坦荡。
天色已晚,谢景昭确实也不打算折腾了,便也不曾揭穿她,只就从善如流:“嗯,那你好好擦。”
池芮捡了搭在浴桶边缘的布巾,沾水当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擦起背来。
但是这个浴桶就是单人用的,事实上他们两个人挤在里面确实不宽敞。
想想她方才贴着边缘蹭过来的时候也有点儿费劲,她就跟谢景昭抱怨:“回头这个浴桶叫人换个大些的来吧?”
谢景昭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直接一句话堵了她的嘴:“怎的,你还想日日都同本王一起洗。”
池芮:……
池芮被他噎了一下便不再吭声了。
她先给谢景昭擦洗了一下身上汗味,然后自己也坐回水里洗了洗。
身上不舒服,在热水里泡一泡确实会更加舒适几分,池芮一时有些贪懒,就多磨蹭了会儿,等到觉得水温有些降下去
了已经隐约听到远方的鸡鸣声了。
她赶紧叫谢景昭:“小王爷?”
谢景昭坐着一动不动,疑似是睡着了。
池芮于是只得自己先爬起来,手扶着他的肩膀从背后探了脑袋过去看他。
谢景昭倒是没睡,不过是在闭目养神。
池芮刚探了个脑袋过来,他就侧目睁开了眼:“洗好了?”
“你没睡啊……”池芮抱怨了一句,想要自己先出去,却登时又有点后悔——
早知道小王爷没睡着,她该自己悄摸先出去的,省得现在四目相对的尴尬了。
这会儿她伏在谢景昭背上,就有点纠结了。
谢景昭却直接扯了她扶着肩膀的一只手绕到颈边,笑着调侃:“怎么,叫本王背你出去?”
池芮想想她若是挂他背上,他瞧不见她确实可以省去几分尴尬:“倒也不是不行……”
“呵……”这会儿谢景昭就有点猜透她那点小心思了,扯了她另一只手臂,刚要一并绕到胸前来,却突然发现她腕上清晰可见的几道淤痕。
并不是他动情时候没轻没重给掐出来的指印,看那痕迹断断续续一整圈,倒像是被什么粗糙的绳索捆绑压迫所致。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怕小王爷始乱终弃的怂包池芮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