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御敕凯旋的将军仪仗也敢冲撞,老子这就给他点颜色看看去!”刘大进骂道。
“千万别!”姚广赶紧拨马将刘大进拦住,低声道“偏将军不可啊,这人叫做仆散浑丹,乃是银青光禄大夫的儿子,他伯父就是当今右丞相。正所谓,宰相门子三品官,何况此人是他们仆散家唯一的独子啊,咱们惹不起。”
“青光眼我知道是什么,这什么银青光禄大夫是什么个玩意,很牛吗?”木头问道。
刚才的叫骂声我自然听在了耳里,看来这个仆散浑丹和独虎信平时就认识,而且,一贯仗势骑在独虎信的头上。今天绝不是偶遇,是这孙子故意找茬来了!
“在这金代,银青光禄大夫还算是值钱的,正二品,殿前武官,算是高官厚禄了!”我淡淡一笑道“姚广说的没错,他爹这个光禄大夫倒还不是吓人的,吓人的是他这个伯父右丞相,老姚,那依你呢?咱们应该怎么办?”
姚广想了想,苦笑一声道“将军,您只能受委屈了,咱们换路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换路?呵呵,倒也是个好法子!”我目光冷峻道“可是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我要是偏不让呢?”
姚广脸色焦急道“将军您没看出来吗?这仆散浑丹是真混蛋啊,他明显就是过来找事的,您要是和他发生了冲突,那可就中了下怀。那右丞相杀你不死,无疑是想法激怒你呢……”
“激怒了又如何?”我笑问道。
姚广扫了一眼周围,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街道两侧,好像藏着些官军?仆散浑丹是白号之姓,乃贵族中的贵族,按照大金国的律法,白号之姓当街杀害黑号之姓或者奴隶,只要受刺配之刑、赔偿金银即可免于死刑。若是将军被激怒了,引发了冲突,仆散浑丹一挥手,就会有不少人从暗处杀出,以当街冲突的借口杀了你。到那时候,仆散家族势大,连刺配估计都不会有,只会打点些钱财就了事了……”
“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啊。”木头骂道“凭什么白号之姓杀人可以不死?”
“这就是铁律,江山都是他们金源部白号之姓打下来的,人家自然要享受特权!”姚广低声道“所以将军,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认怂了,大不了,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在报仇!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
“对不起,我罗卜……哦,我独虎信还就是不吃眼前亏。有仇当场就报了,等十年,那还算是君子?”我举着鞭子轻轻抽了抽马肚,从仪仗中走了出去。
“独虎信,你小子终于不做缩头乌龟啦?”仆散浑丹趾高气扬地笑了笑。
我眯了眯眼,皱眉道“呦,这是谁啊?恕我眼拙,你叫什么,仆散什么玩意?”
“独虎信,你少给老子装模作样,老子仆散浑丹,你不记得?上次在青丝馆你抢了老子的女人,我抽你那两个嘴巴忘记了?”
“谁?仆散……”
“仆散浑丹!”
“哦,混蛋啊!”我一耸肩道“我认识的混蛋多了,你算哪根葱啊!怎么,你娶亲?恭喜啊,贵夫人一定长得眉清目秀吧!哈!”
“住嘴!”仆散浑丹怒喝道“今天是老子的狗娶亲,我问你,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不让也可以,来,下马来,给我的赛虎道声喜。”
“哦,我才听明白。合着不是你娶亲,是你的狗取狗媳妇,你替狗媳妇出头?对不对?”我一笑道“可是浑丹少爷啊,你可能搞错了吧,这是人行的马路啊,自然是走人,那狗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
“你敢骂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仆散浑丹暴喝一声,啪的一声,将马鞭又抽了过来!
我脚踏马镫,手拍马鞍,腾空高高跃起,轻而易举闪过了鞭稍,随之,手一探便将马鞭攥住了,用力一扥,这个笨蠢的大块头就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此场景,忍不住拍手称快。
“到底是炕蒙将军,手段了得啊!”
“那是,没听说吗?这独虎将军几百米就一箭射死了小拔都!自然厉害啊!”
仆散浑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帽子和头箍全摔掉了,披头散发,脸上尽是灰尘。此刻听见周围窃窃私语,勃然大怒,仰头怒喝道“独虎信,你一个区区黑号之姓下民,竟然敢无故殴打当朝右丞相的侄子,老子今天非劈了你,让你去和你那倒霉的父母见面!”
仆散浑丹大手一挥,哗啦一下,从周围的几个侧街里闪出了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兵勇来!
“糟喽,糟喽,我就说,周围有伏兵,这就是故意布的局,这可如何是好啊!”姚广焦急万分。
仆散浑丹张狂笑道“独虎信,你有什么本事我清楚,别以为你混了个将军的称号就真以为自己是万人敌了。半年前,在妓院里我一个人能打得你鼻青脸肿,那今天我就敢要了你的命。来啊,给我上,把这个什么狗屁昭武将军给我弄死!”
上百兵勇刷刷刷全都将女真弯刀抽了出来,一时间,街道上的百姓仓皇逃窜,混乱不堪!
“将军,赶紧跑吧,直接去兵部避难去!”姚广惊骇道。
“怕什么?大不了大开杀戒!”刘大进冷声道。
木头一笑道“你们啊,急什么?将军既然笑着,那就不怕!退一万步讲,就算打,他们也未必打得过咱们!”
我抬起马鞭,冷声道“诸位兵勇,在你们动手之前,我得让你们知道一件事。太祖起兵抗辽时,曾会盟宁江,在祭告天地,执挺誓师时曾有御律我女真兴兵耀族,以军功为荣。自我始,任奴隶、平民、渤海族、奚族、辽东郡,还是我金源女真,为大金立军功者,均为上臣。兵甲之特权,除朕及吾完颜皇族,万民需从。此誓言千秋万代,视为第一御律,不得违背。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就是说,我大金国是军人在马背上打来的,除了皇上和皇族,任何人不可任意凌辱军人,这是第一御律,御律,就是金口玉言,地位在大金律之上。我独虎信乃是军功凯旋者,受当朝征召,你们敢肆意妄为,我便可以随意诛杀,可你们要是动我一根毫毛,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想想吧,触怒圣上的金口玉言,那是什么后果!你们想连累全族人吗?”
此言一出,所有兵勇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赶紧将刀插回了刀鞘,低下了头。
“你们……你们怕什么啊?我……我伯父乃是当朝右相……”仆散浑丹也有点慌,但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淡定。
“仆散浑丹,你知道仪仗礼官手里拿的官衔牌为什么是黄色的,而且上面有两条金龙吗?”我幽幽问道。
仆散浑丹看了看那倒在地上,脸上被抽的冒血的仪仗礼官有些茫然!
我趁机厉声喝道“那是御敕之意,乃天子威严。你对我独虎信大呼小叫都没什么,可你却敢将手持天子威严的官衔牌给打翻在地,你长了几个脑袋?到底是你仆散家大,还是完颜皇族大?是你伯父右丞相大,还是皇上大?”
仆散浑丹听了这话,瞬间惶恐起来。
“我……我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哼哼,和我说有什么用?”我不屑一顾道“你触怒的又不是我,是天威,还不赶紧朝礼官道歉,将那官衔牌捧起来!”
仆散浑丹深信不疑,上前朝那惊吓过度的礼官规规矩矩弯了弯腰,将官衔牌捧起来塞给礼官,恨恨地瞧了我一眼,慌忙转身跑掉了……
“撤,还愣着什么……”
围堵在前的迎亲队马上做鸟兽散,那些兵勇一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姚广震惊无比,拍马上前朝我难以置信道“将军真是让我开眼了,没想到,您竟然通晓我大金律,还知道太祖会盟的誓词!”
我一拍马跃步上前道“老子信口胡编的,吓唬吓唬猴崽子。走吧,没人敢拦我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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