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什么,赵安锦的步伐一顿,转身将赵清欢审视了一番,他总觉得这次回来,他这个姐姐变了不少,相比起以前的软弱不自知,现在有种超然的自信,就像空壳子里站了超出承受的重量,迟早会粉碎一地。
赵盼盼和傅延州兵分两路,各回各家,程曼曼腿软的根本走不动,且精神萎靡,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一进院子,赵盼盼和程曼曼一起坐在了院子里。
听见声音,杨恒瑛和赵向南忙跑出来,瞧见程曼曼灰头土脸的,立马和赵盼盼交换了一个眼神,赵盼盼摇了摇头,伸手抹掉了额上的汗。
“妈,你烧点热水,我等会想洗澡。”赵盼盼深吸一口气,抓起程曼曼往她屋里走,杨恒瑛瞅着两闺女的背影,眉头紧蹙,这模样,不太对劲。
“瑛子,盼盼说要烧热水。”赵向南见杨恒瑛迟迟不动,挥了挥手,重复了一下。
“你去打水。”杨恒瑛心事重重,将赵向南支开,见赵盼盼从程曼曼屋里出来,焦急的迎了上去。
赵盼盼食指抵在唇上,往后瞟了一眼,拉着杨恒瑛往灶屋走,“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那我去烧热水,你看着她点。”杨恒瑛是过来人,程曼曼这模样她一看就晓得出了啥事,按照赵盼盼这么说,大事肯定是没啥,就是心里,肯定是存了疙瘩的。
赵盼盼没逼得太紧,还是让程曼曼自己冷静冷静,怕她做啥啥事,就搬着个凳子坐在门口,赵向南怕她冷,给她拿来了简易版烤炉,就是一个不用的铁盆,用铁丝固定,里面放着没烧完的柴火,滚烫滚烫的,倒是也不冷,除了那突然吹过来的凛冽寒风除外。
“盼盼,热水烧好了。”杨恒瑛喊了声,赵盼盼站起身,走到了程曼曼屋门口,抬起手又放下,倏地,门从里头被打开,带来一阵寒风,程曼曼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赵盼盼,你放心,我没这么脆弱,我不会做傻事。”
“你说到做到,我妈烧了热水,你要不要洗个澡暖和暖和,恰好,我订做的大木桶送过来了。”
“好。”程曼曼应了一声,赵盼盼莫名觉得肉疼,她的大木桶,她自己都还没用过一次呢。
热水提进程曼曼屋里,赵盼盼依旧坐在板凳上,听见里头水声阵阵,七上八下的心放了下来。
铁盆里的热意依旧,赵盼盼靠了靠手,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她在门口瞧见了拎着兔子的傅延州和傅安然。
“盼姐姐,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傅安然哒哒哒的跑了进来,怀里抱着的灰兔子随着她的跑动一晃一晃的,绒毛都被风吹的都快露出里头的嫩/肉。
“小安然。”赵盼盼迎了上去,见傅安然怀里的兔子快掉下去,忙接了过来,揉了揉兔子脑袋,还不忘揉揉小安然的小脑袋。
“哥哥抓到了大兔子,我来送给盼姐姐吃红烧兔肉。”傅安然仰着头笑得开心,傅延州捏了捏傅安然的小耳朵,“你倒是知道借花献佛。”
“嘿嘿嘿,盼姐姐,什么叫借花献佛?”傅安然一脸茫然,挨着赵盼盼时小脑袋也靠了上去。
“哎哟,这哪来的兔子?”杨恒瑛在灶屋里忙活,抬头时看见蹲在灶屋门口的兔子,惊呼出声。
“瑛婶子。”一瞧见杨恒瑛,傅安然忙嗒嗒嗒的跑过去,奶声奶气的指着兔子,一脸骄傲,“我是来给婶子和盼姐姐送哥哥打回来的兔子,听我妈说,兔子做菜可好吃了。”傅安然说着,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乖。”杨恒瑛捏了捏傅安然的小脸蛋,忙从赵向南兜里掏出几颗糖来,塞进了傅安然手里。
“这兔子难得的你,你自家都不够吃,怎么还往我这送。”杨恒瑛说着,提着兔子就要递给傅延州,傅延州自然不接。
“婶子,我家里还有三四只兔子,今天我去山里逮到了兔子窝,这一窝兔子多得很。”傅延州往后退了几步,不着痕迹的拒绝,“这兔子不值钱的,要说起来,以前还得感谢叔和婶子,要不是你们,我妈和安然还不知怎么样。”
傅延州说着,朝着杨恒瑛深深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
“婶子,当初我妈出事,多谢您的照顾。”傅延州说着,再次鞠躬,连着方才还甜甜喊婶子的小安然也开始对着杨恒瑛鞠躬。
“你这混小子,再这样我可就真的生气了,这兔子我收下,可是满意了?”杨恒瑛满脸无奈,顺手揉了揉傅安然。
“婶子肯收下,我自然是满意的。”傅延州笑着,拉住了傅安然的手,兄妹俩往门口走去,即将转弯时,傅延州回了头。
赵盼盼强忍住心里的愉悦,舌尖在腮帮子上抵了抵,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意识到杨恒瑛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赵盼盼忙拎起两只小兔子往鸡圈里走,“妈,我先把兔子放鸡圈,鸡圈里暖和。”就是有点脏。
瞅着兔子灰白色的绒毛,赵盼盼眼里闪过一抹嫌弃,最终还是决定先把鸡圈打扫一遍,然后专门给三只兔子腾出了位置。
程曼曼双目无神的靠着木桶边缘,木桶里的水很是滚烫,眼睛有些涩有些疼,程曼曼闭上眼,让自己整个人陷了进去,呼吸屏住,周遭的声音渐渐散去,身体缓缓下沉,程曼曼倏地睁眼,眼睛的那股子涩意更浓,水里一片虚无,程曼曼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水进入口鼻,程曼曼蹭的冲出水面,捂着口鼻咳的撕心裂肺。
赵盼盼打扫鸡圈时的唠叨声和杨恒瑛骂赵向南的声音一一传来,程曼曼红着眼,热泪滚落,她抱住自己大哭了一场。
哭了很久,热水变凉,程曼曼浑浑噩噩的擦干水渍,躺上了床,迷迷糊糊间,程曼曼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发,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