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25号盒子嫉妒

秋意渐深,夜色渐浓。

街边次第亮起的霓虹灯,像是慵懒人儿疲惫的眼,模糊而疏离。

我靠在一棵树上补妆,因为不久后,要上演一出好戏。

树是光秃秃的,枯叶纷纷坠地。

……眉要细,唇要红,鼻梁上高光再打亮一点……

对了,还有大地色眼影,得小心翼翼涂匀了。

很像她。

我抿了抿嘴唇,将Channel豆沙色的口红,一点点揉匀。

一辆橘色轿车,刹在我面前,车身较低,车头较长,瞧着挺豪。

男人透过摇下的车窗,上下打量我。

我撩起眼皮,“八……”

觑了一眼车,我立刻改口,“八千!”

男人愣了愣:“你不知道我是谁?”

“妈耶!条子!”我拔腿就跑,宛若受惊的兔。

结果,他一把扯住我的包,“你等等!”

天呐!这包爱马仕的!我可舍不得松手!

于是,就这么拉拉扯扯,给他逮住了。

“你8岁时,我见过你。我当时在做一个纪录片,你是我跟踪拍摄的对象之一。好久不见。”

“啊?”我毫无印象,于是挑了挑眉。

“你可能忘了,有时间的话,找个地儿我跟你细说。”

我撅起嘴看他。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打车里拿出一沓红钞票。

我拿个无比风情的兰花指抢起,露出狗腿,且迷人的笑:“谢谢老板!老板出手真阔绰!最爱老板了!”

……

拉住我的人,叫左诀。

是青冈大学青少年犯罪心理研究中心研究员,现在在青冈市执法局交流。

16年前他做了一个课题:论原生家庭与青少年犯罪之间的联系。

他找了24名不同家庭的8岁孩子做样本,跟拍了他们十几年的人生,通过详尽的心理画像,再总结出结论。

这课题最终流产了,因为几名牵头教授辞了职。

啊……

我差不多明白了,他就是想来看看,我混得多差呗。

“你这么多年……”

左诀十根手指不安地缠绕,“……怎么会弄成这样?”

“怎样?”我吐口烟圈瞧他。

“……”

“我的哥,瞧瞧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想劝我从良吧?你看清楚了,我17岁,高三,就进了监狱。我坐了7年牢,刚放出来。”

“我爸死了,我妈跟人跑了,没一个亲人肯认我。我进去那年,手机还是能砸核桃的诺基亚。”

“现在呢,各种app,跟草莓上的籽一样,我学都学不来。我不干这行干啥呢?干执法者?”

“7年……你犯的什么事?”

我漫不经心,将胳膊架在沙发背上:“杀人呗。”

左诀吃了一惊:“为什么?”

“看不顺眼呗。”

气氛陡然僵住。

左诀动着手指,斟酌用词时,忽听“咣当”一声,我右边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江一帆出现在门口。

他身形高大,脊背挺得笔直,冷眼扫过端坐在沙发上的我俩。

不得不说,在茶室昏黄的灯光下,江一帆是真的帅啊,特别是他下颌处的线条……

有棱有角,性·感极了。

帅帅的江一帆走过来,猛地扇了我一巴掌。

嘶……疼啊。

我一嘴的血腥味。

左诀站起来呵斥:“你做什么!”

江一帆的眼神冷得像一块冰:“她是我妻子,我倒要问你,是在做什么!”

左诀知是误会,忙拿出名片解释。

我摊摊手,露出无辜神色:“我们什么都没干。”

江一帆拽起我就走,将我一把摔进车里。

“你轻点儿!疼疼疼——”

江一帆双手摁住我肩膀,死死的。

他像只受伤的兽,血红着眼盯我。

我看见他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红着眼恨恨地说,“孙绾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俯身下来,咬住我的嘴,像头饿了三个月的狼一样,咬住一块肉死不松口,非得囫囵进腹才好受。

我捶打着他尖叫。

江一帆放开我:“孙绾绾,你就是贱。”

江一帆将车飙到90码,开到长长的淮阳大桥上就哭了。

他哽咽着说,“孙绾绾,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么做,不就是要钱吗?我的钱也挺多,我都给你,你能呆在我身边好好的么?”

我说,“江一帆,你就是个坏人,可惜还不够坏。”

我侧头看了一眼泛黄的江水,说。“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一头把车开到江里去。”

江一帆笑了:“别开玩笑,你知道我爱你。”

我猛地踹了他驾驶座一脚,他不屑“切”了一声。

我梗着脖子说,“江一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恶狠狠地骂:“你早干嘛去了啊?现在摆出这副深情样子给谁看?”

……

执法局档案上,记载着孙绾绾17岁时杀了人。

死者名叫孙筱筱,是她亲爱的堂妹。

公诉方说,孙绾绾在某次射箭课上,拉弓射箭射死了孙筱筱。

众目睽睽,千夫所指,一箭扎进了她眼睛里,直贯穿到后脑。

抢救无效,死了。

执法者走访时,亲戚们都说,孙绾绾从小就嫉妒妹妹。

案发前一晚,她还闯进妹妹的出租屋,将她狠狠揍了一顿,放话说,你再如何如何,我一定会杀了你。

孙筱筱的爸爸孙正义,也就是孙绾绾的叔叔。

那些年外头生意做得很大,所以孙筱筱在8岁之前,是个众星捧月的公主。

而孙绾绾的爸爸孙建设,只是个建筑工人,平生巅峰处,也不过是个包工头。

亲戚们说,孙绾绾从小嫉妒孙筱筱。

孙筱筱有着昂贵的三角钢琴,精致的SD娃娃,Channel、Gucci的童装,每年去世界各地看不同的风景……

孙绾绾第一次看见她时,她从父亲的保时捷上走下来,由母亲摘下风帽。

见了爷爷奶奶,就笑着问好,那种矜持和高贵,宛若公主低头,映衬得绾绾像个女仆。

孙筱筱8岁时,她的父亲孙正义,患癌症死了。

母亲带着家产,嫁给了当年的司机,没要孙筱筱。

公主跌落到了尘埃里。

孙建设因为工作太辛苦,小时候,孙绾绾就由爷爷奶奶养在老家,和“没落公主”孙彼筱一起。

亲戚们都说,孙绾绾终于找到报复使坏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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