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赎罪吧！”
苏蜃叹息道，“咱们的人后来调查过，他妻子根本没有出轨，一切都是他疑心生暗鬼，凭空臆测出来的，想得多了，也就信以为真了。”
“所以说，人的心理健康非常重要，一旦有异常，就要尽快诊治，否则积怨在心，必定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那咱们还查什么？”实习生困惑地说。
“有新的死者出现。”
苏蜃平静地叙述，“位置在距离罗死亡现场的稍远的地方，与他直线对立，是一个储物室。”
“法医经过验尸和技术分析，确定死者为年轻女性，死亡时间在七年前，死因是锥形利刃反复刺穿身体，就像是万箭穿心。不过，从队长给我的资料上看，最初进入现场的同事，并没有发现凶器。”
“真是邪门了。”实习生喃喃道。
“过去看看吧！”苏蜃没有上楼，而是向左拐去。
那是一条幽深的走廊，尽头便是发现尸骨的储物间，地上还有同事留下的粉笔印和标示牌。
苏蜃观察了片刻，转过身望向走廊，沉吟道：“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这我也能看出来。”
实习生咧嘴笑道，“地上那么大一个坑，明显是用来埋人的，要不然，七年的时间里，想不被发现都难。”
“那你说，她原本是死在哪里的？”苏蜃脸色阴沉地问。
实习生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乱接话。”
苏蜃沉声道，“凶案发生后，执法者把整栋楼都封锁了，然后进行了地毯式搜查，什么都没找出来。也就是说，当时这里根本没有尸体。”
“什么意思？”
实习生惊恐地说，“难道是死者不得安息……”
“闭嘴。”
苏蜃有些无奈，“不要动不动就弄鬼神之说，你是执法者，要用理智和逻辑思考原因。”
他进一步分析道，“法医确定死亡时间在七年前，却没有说和罗戴是同时，现有的技术，也做不到那么精准。”
“于是就有了一种假设，罗杀害妻女后，用钟摆机关自杀。没过多久，又有人来到白楼，无名女死者就是其中之一，然后她被杀了，移尸储物间藏了起来。”
“我懂了。”
实习生恍然大悟，“这是另一个案子。”
苏蜃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凶手是谁？”实习生又问。
苏蜃对他这种无脑的询问，彻底丧失了耐心，索性不搭理他，转身向楼梯走去。
实习生意识到，刚才的问题有些白痴，要是知道凶手是谁，还查什么？
但已经说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连跑带颠地追上去。
然而，他刚上楼，就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住了。
苏属背对着他，弓着身子，后背穿出了半截带血的利刃，夹克衫被猩红的血迹染红了一片。
从实习生的角度，看不到前面有什么，直到苏蜃倒在血泊中，他才看清楚痛下杀手之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一只手拎着DV机，另一只手满是血迹。
她面无表情，就那样站着，前额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看不到她的双眼，像极了传说中的死神。
苏蜃还有意识，能听到女人在说话：“过去已被定格，活着或者死亡，都不能弥补曾经犯过的罪。白楼依然冰冷，鲜血正在干涸，受伤的灵魂在地狱苏醒，苟延残喘的你，将深陷绝望的泥沼。轮回从来不是结束，而是惩罚的起点。”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荡的白楼里产生数道回音。
看似淡漠平静，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说完以后，她就转身离去，全程都没有看过实习生一眼。
“是你！”
苏蜃趴在血泊里，在生命消逝的最后关头认出了那个人，“要……”
一阵刺耳的噪音响起，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插在大脑深处，割裂神经一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迷失在幻境的人，被强行带回现实。
……
苏蜃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片苍白。
他正躺在类似医院CT机的设备中，双手被皮带固定在身侧，半透明的罩子，缓缓向侧方划去，几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人，探头相望。
很快，有人给他松了绑，并将其从未知的设备中搀扶出来。
远处的办公桌里，一个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此人清瘫苍老，白发无须，带着圆形的眼镜，一看就是高学历且手握实权的人。
他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向苏蜃，扫了一眼文件夹上夹着的表格，微笑道：“苏蜃，31岁，正值壮年啊！”
苏蜃茫然无措，但很快就察觉不太对劲儿，纠正道：“我36岁。”
老人的笑意反而更浓了：“这是常见的认知错误，刚从‘幻境’出来的人都会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但我没时间等你恢复。”
他把文件夹递过去，“你的审查不合格，回去吧！”
苏蜃诧异地伸手去接，在指尖与文件夹接触的刹那间，原本的记忆，像凭空冒出来似的迅速占据大脑。
他不是执法者，只是一个有着一腔热血的普通人。
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实验室里，是因为他要参加省消防中心事故，应对小组的招募考试。
“我被淘汰了吗？”他带着最后的侥幸询问。
老人转身欲走。
听到他的话，停了下来，不知是为一心想要投身搜救工作的年轻人感到惋惜，还是职责所在的例行安抚。
他邀请苏蜃坐下来，然后说：“你的智力和体能都没有问题，忠诚度也够，从前期的评估来看，心理也没有问题。但是，你的意识审查不过关，甚至有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他深吸口气，似在回忆往事，“事故应对小组最初的名字叫搜救队，原本只是执行海陆两地的搜救任务，成员多数为退伍军人，但也有从民间招募的编外人员。”
“后来发生了变故，有人在海难搜救的时候，打捞出来一箱金银珠宝，在无人监管的茫茫海上，搜救队成员为了争夺财宝自相残杀，只跑回来一个，不久那人也疯了。”
“从那以后，搜救队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隶属于消防中心的事故应对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