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跨进温泉池子，慢慢坐下来，令人惬意的温暖，立即裹住了身体。
他向四周看了看，房间是封闭的，没有窗户。
就在昨天，温雯从这所封闭的房间里消失了。
温雯患有严重的肾炎，平时经常来城郊的温泉山庄泡温泉。
但是昨天下午，温雯进入了单间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服务员在快要下班时才想起，单间里有客人，不料进去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温雯的衣服都在原地，但整个人却突然消失了。
赵野透过热气，眼光落在池壁底端的入水口上。
他将手伸进去，扯出来一缕头发，那看起来很像是温雯的头发。
入水口很狭窄，不过，要是依温雯娇小的体型，倒也有可能钻进去。
他起身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出了门。
根据入水口方向，来到室外。
发现室外紧邻着温泉，室外的温泉水，通过底部暗藏的水道，与室内的池子相通。
一场画面浮现在他脑海里。
温雯变成了一条大鱼，顺着水道进入了室外的温泉。
而后，又经过一段艰难的旅程，进入温泉附近的河道内。
他走出温泉山庄，又来到了附近的河道旁，一边慢慢向下游走去，一边轻微地咳嗽着。
空气中有股刺鼻的气味，是附近工厂排出的污水味道。
他在一个斜坡上摔倒了，栽倒在一片水洼里，感到呼吸一阵紧似一阵，喉咙像被卡住一般。
连忙去掏口袋中的哮喘喷剂，却摸了个空，小药瓶不知怎么不见了。
他努力地翻了个身，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
有个冰凉的躯体靠近了他，接着，有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虽然充满腥味，却有股清凉的感觉。
他的意识慢慢清醒，呼吸顺畅起来。
赵野翻身坐起来，身边的东西却已消失不见，但似乎有双熟悉的眼睛，正在某处看着他。
……
这天晚上，赵野又来到了温朝阳教授的家。
“教授，报案了吗？”
温教授平静地摇了摇头说：“不用报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温雯进化了，她变成一条鱼，从那里离开了。”
“教授，你关于进化的观点，还只是猜想……”
“不不！不是猜想。”
温教授激动起来，“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我通过对动物的实验，已经制造出了能促进进化的药物。”
“几个月前，我开始给雯雯服用这种药，通过观察，最近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了明显变化。几天前，她的耳后出现了鳃，所以说，她变成鱼是早晚的事。”
赵野疑惑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药物的性能还有待检验，但雯雯的肾病已经很严重了，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死去，只能将药用在她身上。只要她进化成功，就能躲过死亡，开始新的生命。”
“难道进化了，她就能变得健康？”赵野问。
“既然是进化，那就是摆脱曾经的形态，换另一种形态开始生存，所以原先身体里病变的地方，会变得不重要，慢慢退化掉，身体便会重新焕发生机。”
“但是进化得有个过程，怎能一下子就变成鱼呢？”赵野摇摇头说。
“在历史上的进化过程里，那些过渡的关键化石很稀少，所以我一直都认为，进化的最终一步是跳跃的、突变的……”
眼看温教授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赵野连忙打断了他：“不管雯雯是不是变成了鱼，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她，我们还是报案吧？”
温教授不出声了，盯着赵野看了良久，说：“找不回来了。一旦进化成功，她就会凭着本能向海洋游去。”
赵野只好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似乎听到教授突然打了一个嗝，顿时，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弥漫在房间内。
几天后，突然传来温教授试图自杀的消息。
据说，当时温教授正在讲课，不知怎的突然停下来，神情变得古怪，双手紧紧握住脖子，仿佛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又冲出了教室。
大家以为温教授想起了女儿，因为情绪失控，而暂时躲开了大家。
但是时间过去很久，还不见他回来，最后，几个学生出去寻找，终于在花园的水池里找到了他。
温教授正躺在水里一动不动，试图淹死自己。
大家都认为，温教授是因为女儿失踪才想不开，所以采用这种有些滑稽的自杀方式。
但是赵野不这么认为。
他常去温教授家，有几次曾见过温教授将自己全身浸在水里，并解释说，这是一种疗养方式。
赵野又一次来到了温教授家，令他惊奇的是，温教授一副精神振奋的模样。
一见到他就说：“你看到最近的报纸了吗？”
“报纸？”
赵野接过温教授递给他的报纸，看到了一则新闻：“渔民在入海口捕获人形怪鱼，或为新物种。”
文章将其称为“人鱼”，并描述说，这种鱼有类似人类退化的四肢，脸部器官也与人类极其相似，某机构正准备高价收购后，再进行研究。
文章还配了一幅图片，但图片太模糊，看不出“人鱼”的具体模样。
“这是？”
“是温雯。”
温教授激动地说，“温雯是一周前消失的，而这条鱼，是在三天前被捕获的，差不多就是温雯从温泉附近的河里，游到出海口的时间，虽然照片很模糊，但我一看就知道这是温雯。”
赵野不解地看着温教授。
就算这条怪鱼是温雯，但她现在被人捕获，怎么温教授就一点都不焦急呢？
“由此证明，我的进化理论是正确的。人类当初就是从海洋鱼类进化来的，因为海洋环境不适合生存，才来到了陆地。”
“现在，陆地的环境污染严重，不适合人类生存了，所以人类只有向鱼类进化，回到海洋·…”
“可是，现在海洋也受到了污染呀。”赵野打断了他。
“海洋并没有全部被污染，如果回到南极的深海中，那里还是一片净土，在那里我们会获得新生。”
“我们？”
“是啊！对了，你的哮喘好些没？”温教授将一瓶喷剂递给他，“这是你上次忘在我这儿的。”
他又拿出一个装满白色药片的瓶子，说，“这个也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药，促进进化的，你会用得上的。”